劍之學者 第二十四節 迷茫

作者 ︰ Le司馬離

「然後……你知道,那個破爛的魔道人偶居然開口說道︰西奧多,要錢還是要命!我當時就嚇傻了,要不是你在門口後面偷笑,我都沒想到這是你的把戲,朱利安!」

「你哥哥就是個笨蛋,我不作主觀評判,是吧,泰貝莎?」

「泰貝莎?」

泰貝莎專心致志地埋著頭寫字,西奧多和朱利安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泰貝莎不是很想理他們。

「喂,你又在給你親愛的伯尼寫信啊?」西奧多嚷道。

「煩!」泰貝莎側過頭去,沒好氣地說。

「人家不想理你的,混蛋。」朱利安帶著嘲笑的語氣對西奧多說。

「好吧,好吧……真是的,有了丈夫就不理哥哥了。」西奧多笑著說。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風將窗戶吹得咯咯作響。

「偏偏是在這個時候,伯尼那個家伙竟然要離開白s 卷軸。再過最多兩個月,他和泰貝莎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西奧多憤憤不平地說。

「不是還有你這個煉金大師嘛。」泰貝莎對著西奧多訕笑了一下,「你幫我接生好啦。」

「好啊,好!」西奧多撈起袖子,說,「哥哥來幫你接生。」

「又不是叫你現在接,你撈什麼袖子?」朱利安嚷道。

「你管呢!」

三人都笑了起來。這個時候,小屋子的門忽然被風吹開了。門閂斷成了兩截。

「劣質的東西。」

寒風呼嘯,朱利安一邊罵著,一邊走過去,打算將門關上。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發現一個小籃子,里面裝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因為寒冷,嬰兒已經凍得嘴唇發紫,皮膚慘白。

「這是什麼?!」朱利安抱起籃子,一腳將門踹過去,把自己的魔杖插上去當做門閂。

西奧多和泰貝莎都好奇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看到朱利安抱著的小嬰孩。

「又是一個不想養孩子的不負責的母親,但是這里可不是孤兒院啊!」西奧多嚷道。

泰貝莎將小嬰兒從搖籃里抱起來,連忙月兌下自己的外套,將嬰兒裹起來。

「可憐的寶寶,」泰貝莎輕聲說,「她快被凍死了!」

「用我的外袍裹著她吧,」朱利安忽然月兌下自己的外袍,「火焰草編制的魔道外袍,很暖和的。」

泰貝莎接過他的外袍,將嬰兒又裹了一遍,然後緊緊抱在懷里。

「怎麼辦,我們把她送到孤兒院去麼?」西奧多問。

「孤兒院……」泰貝莎喃喃道,「那里的孩子都好可憐的,他們要挨餓。」

「你別說你想收養她!」西奧多瞪大了眼楮。

泰貝莎撫著小嬰兒的額頭,憐愛地看著她。

「可是……這個孩子,我不忍心將她送到孤兒院去啊……好可愛的孩子啊。」

「你這種盲目的憐愛完全是因為你肚子里的孩子快要生出來了,你現在是個新手母親,但你不可以這麼盲目。」西奧多有些不高興地搖著頭,「伯尼是個鑽研學術的家伙,你是不可能一個人帶兩個孩子的,照顧好自己的孩子就夠了。來吧,泰貝莎,把孩子交給我,我帶她去孤兒院。」

「哥哥,」泰貝莎搖搖頭,「別這麼急呀!她還很冷呢!」

「趁你還沒下決心要收養她,我必須馬上帶走她。」西奧多有些不耐煩了。

「可是……」

「這樣吧,這樣吧。」一旁的朱利安忽然說,「讓命運來決定這個孩子的去處吧。」

西奧多眉頭一皺︰「你玩什麼把戲,朱利安?」

「魔道塔羅牌。」朱利安答道,「讓塔羅牌來決定她的命運。」

「我從來不相信佔卜術。」西奧多搖搖頭,說,「我知道你是魔道學的高手,但是我不吃這套。」

「就這樣吧。」泰貝莎忽然說。

「泰貝莎!」西奧多大聲嚷道。

「你一個人不見得一定是對的!」泰貝莎反駁道。

西奧多一下子語塞了。

于是,朱利安從兜里取出一副魔道塔羅牌。他雙手分開,卡牌浮在半空中,開始快速旋轉。

「以命運之名,抽取這個嬰兒未來的解語。散開吧,塔羅牌。」

黑s 背面的塔羅牌飛散開來,只留下了排列成六角的六張排。

「未來……是這一張。」朱利安翻開牌面,上面呈現著一個倒立的沙漏。

「時間。」他說。

魔道塔羅牌是法師的佔卜牌。古代伊利斯特人曾經使用最傳統的塔羅牌進行佔卜,但是後來教會禁止了這種「邪術」。古代的魔道法師們將伊利斯特塔羅牌進行了一些改變,形成了現在的魔道塔羅牌。

「時間是什麼意思?」西奧多問。

「那是一段很長的解釋。」朱利安搖搖頭,說,「簡單地說,沙漏中的時間是循環往復的,就如生命,就如歷史。這個女孩的到來,可能會讓未來提前或是過去重現。或許她有掌控時間流逝的智慧和力量,將會發現被埋葬的古老秘密,或是將我們沒有發現的真理提前帶到我們眼前。」

「是麼?」西奧多懷疑地看著他。

「但是如果送她去孤兒院的話,就不可能得到足夠的知識來完成這些命運了啊……」泰貝莎說。

「你明白的,泰貝莎,這只是你一時腦熱。」西奧多咬著牙說,「我打賭你會後悔,你不可能照顧得來兩個孩子。或許這件事讓別人知道了,更多的孤兒會被送到你的門前,你怎麼辦?」

泰貝莎也知道西奧多說得有道理,但是她就是不忍心將眼前這個孩子扔出去。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肚子里,但是眼前這個已經降生的孩子,卻讓她覺得莫名地喜歡。

「泰貝莎的確不行。」朱利安忽然說,「我來照顧這個孩子。」

在泰貝莎和西奧多驚訝的眼神中,朱利安從泰貝莎的手里將小嬰兒抱過來。一塊小木牌掉了下來。他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伊拉•海洛伊絲•斯圖亞特」。

而那個可愛的小嬰孩,忽然睜開眼,笑了。

****************

「呼——」

伊拉就像做惡夢一樣,很難受地醒過來。心髒砰砰直跳,額上汗流不止。

剛才那個夢,難道,難道……是真的?

不對呀,怎麼可能……她不可能記得那些東西了啊,就算那是真的,也不可能那麼逼真那麼生動,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呢?

天已經大亮了。夏r 的天亮得早,伊拉也就起床了。

上了一上午課之後,她覺得有點疲了。無味的午餐沒有給她帶來驚喜,列蒂西婭依舊準時來接她,她就陪著列蒂西婭一起在學院里逛。這只懶懶的白貓喜歡伊拉抱著它散步,無論是曬著太陽,吹著風,還是淋著雨,這只白貓總是乖乖地眯著眼楮,絲毫不在意外界的變化。

一只貓頭鷹從天而降,叫道︰「伊拉•海洛伊絲•斯圖亞特,學院長叫你去他的工作室。」

伊拉瞪著貓頭鷹。

「伊拉•海洛伊絲•斯圖亞特……」貓頭鷹打算重復一遍。

「啊,不好意思。」伊拉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笑了笑,「我在發呆。我馬上過去。」

來到高塔上,貓咪再一次被勒令放在外邊。列蒂西婭一點也不介意,它喵都懶得喵一聲,就趴在走廊的牆邊開始午睡了。

「學院長。」伊拉行了個禮。

西奧多讓她坐到他旁邊。

「我正在看這些資料。」西奧多帶著一副眼鏡,看著面前一大推散文件。伊拉知道這個學院長也就才五十歲不到,但是頭發都灰白了,看上去比真實年齡老了十歲。

「什麼資料?」她問。

「卡爾托大屠殺。」西奧多說。

伊拉听到之後,垂下眉去。

「你不用這麼敏感,伊拉。」西奧多繼續翻閱資料,「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萊伊文什麼也沒說,而我得知的是,萊伊文是其中一個參與者。根據這些記載,六大首席導師和他們的護衛都是死在劍刃之下,並且幾乎都是一劍斃命,我想他們並沒有經受太多的痛苦,下手的人用劍非常準確。而其他的……我的意思是,那些孩子。那些無辜的孩子,是死在另一種類似輪刃的武器之下。他們死得很慘,並且在死前受盡折磨,這跟前者的風格完全不同。而另外的一些研究法師,是死在羽箭之下,也是幾乎一擊斃命。」

「……」伊拉聆听著西奧多的陳述,但是保持著沉默。

「從唯一一個幸存者米拉的口中得知,萊伊文在大屠殺開始之前就和她踫過面。她是親眼看見萊伊文殺死肯特,那麼其他五個法師,也無疑死于他的劍刃之下了,從此看來,萊伊文那個時候是個劍術大師。朱利安的戰斗杖術不在我之下——你知道,我、泰貝莎和朱利安年輕的時候是一起學習的戰斗杖術——但是萊伊文似乎很輕松就殺死了他。但是,現在的萊伊文完全不是我的對手,看他的樣子也不是在隱藏實力。」

西奧多長長嘆了口氣,忽然拍了拍伊拉的頭,說︰「我得謝謝你,小伊拉,我是該听你的話,不要殺他的。」

「為什麼?」伊拉抬起頭,問。

「我一直反對謝爾茲和尼塔拉的征戰。萊伊文這家伙是個人類,現在造成大屠殺的凶手一直沒能落網,但這一年來,尼塔拉和謝爾茲相安無事。如果忽然公布發現一個凶手,並且是人類,那必然成為再次發動戰爭的導火索。」

「那只是公布他身份的後果吧。」伊拉說。

「你想知道為什麼不殺他?」他問。

伊拉點點頭。

「我很好奇他這個人,首先,他是我從沒見過的東方旅者,德雷伊爾的原住民,你知道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不同的物種總是有不同的特性絕世唐門

「學院長……你是說,從萊伊文,去尋找我們未知的威脅力量?」伊拉驚奇地問。

「同時,我想給他機會證明他自己的價值。一個能夠輕輕松松打敗六位導師的人,絕對不會是庸才。」

「可是……他是殺人犯啊!」伊拉說。

「我現在可以隨時讓他死。」西奧多答道,「他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但是我更希望是一些有用的帶價。何況,你嘴巴上這麼說,其實不願意讓他死的,不是麼?」

伊拉一下子瞪大了眼楮。

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敲響了。

「西奧多。」

一個女法師推開門走進來。這個女法師一身黑袍,盤著棕s 的長發,長著濃密睫毛的雙眼狹長深邃,看上去有幾分莫名的神秘感。

「卡拉。」西奧多點點頭,說,「理事會有什麼事要我幫忙麼?」

「不用這麼客氣。」那個叫卡拉的女法師語速很快。

「只是很難得見到你,感覺很陌生而已。」西奧多半開玩笑地說,「說吧,什麼事?」

「最近惡魔的蹤跡又出現了,平靜了三個月以後,或許又會有災難發生。」卡拉說。

西奧多和伊拉都聯想到了萊伊文。

「什麼蹤跡?」西奧多問。

「昨天,樸茨魔道市場發生了一場命案。一個學生被一個持劍……」

「人類?」伊拉和西奧多異口同聲地問。

卡拉皺緊眉頭︰「是獸人。」

卡拉明顯覺得很奇怪,她稍微停頓了一下,但是伊拉和西奧多沒有打斷她,似乎並不打算解釋什麼。

「一個來自耶戈部落的女獸人。她殺了一個學生,並且還殺死了一個準備逮捕她的守衛。」卡拉說,「白s 卷軸守備隊已經開始全城搜捕這個家伙了。我是來提醒你,加強學院的守衛,下達公告提醒學生注意安全。宵禁之後嚴懲一切外出者。」

「你這是在給我下命令呢。」西奧多聳聳肩,說。

「是的,而且你還不得不服從。」

說罷,卡拉立刻轉身離開,伊拉還沒回過神來,她就消失了。

「神秘的學院理事會長,」伊拉嘆了口氣,「真的半年沒見過她了,不知道她整天在干嘛。」

「或許她是個夜貓子。」西奧多說,「今天就聊這麼多吧,不要有太大壓力,伊拉,萊伊文的事,先不要想什麼了。難受的時候,試試寧靜吧。」

伊拉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帶著列蒂西婭離開了。西奧多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沉沉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打起j ng神,年輕人,你的懲罰不會因為昨天的事故而減少。」

萊伊文又被這群煩人的法師推推搡搡地帶去巡邏了。不過,今天的守衛全副武裝,不僅出發之前配備了最好的法杖和魔杖,還接受了防護魔法的祝福。這些魔法屬于「防御風學」的範疇,風暴的力量成為他們周身的護甲,持續的時間足夠讓他們完成今天的巡邏。法師們沒辦法身披重鎧,所以防御風學能夠大大提升他們的生存能力。

萊伊文j ng心挑選了一把稍微「上乘質量」一點的鐵劍。他擔心今天再遇到那個女獸人,至少武器可以堅持更久一些。

他跟著巡邏隊再次來到樸茨魔道市場。萊伊文神經有點緊張,四下觀察,一路走過去並不太輕松。不過這一趟巡邏風平浪靜。

「看來今天不會再次出現獸人了。」

萊伊文不想在看到獸人行凶,但是他想弄清楚那個女獸人是怎麼回事。他知道那不是單純的行凶,那個時候她的意識似乎很模糊,說著胡話,像發燒了一樣。整座城市,只要有這麼一個無法控制自己的人存在,就會讓大家都失去安全感。

「你在想什麼呢?」一個守衛發現萊伊文在發愣,就問了一句。

「那個行凶的獸人能找到麼?」萊伊文問。

「這可說不準,不過南北城門都不會放她出去的。所有的獸人都會經過嚴格的盤查。你對這件事很關心麼,人類?」法師答道。

萊伊文點點頭。

「我覺得那個獸人被惡魔附體了。」他說。

不料,法師露出了很不滿的表情︰「惡魔?你在說什麼呢?那不過是一個行凶的獸人,惡魔可不是這個模樣的!」

「惡魔的力量可比一個獸人的力量強多了,如果你們不引起重視……」

「你這是在小瞧我們麼?」法師喝道,「听著,小子,惡魔什麼樣子,我清楚得很,這個無視白s 卷軸律法的外族獸人需要的是魔法的制裁,這要怎麼進行,還輪不到你來提醒!」

這一天巡邏就這麼結束了。萊伊文第二天晚上又半天沒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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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要找到那個獸人,她似乎被某種黑暗的東西困擾著,她的眼楮沒有透sh 血紅光芒,她的身體沒有被黑s 纏繞,但是……我能感受到她受到那種熟悉的黑暗力量的侵蝕。

我比那些法師更熟悉惡魔的感覺……我知道的,因為我也擁有一個寄宿的惡魔。只是,我並沒有受到過那股力量的折磨……我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樣一種痛苦,我能理解他們所受的待遇,卻無法得知他們經受的痛苦。波林的靈魂已經被吞噬,我沒辦法幫他,但是那個獸人……她還沒有完全喪失自我。

可是,這些法師根本不會相信我,除非我告訴他們我是惡魔……他們會想方設法把這個獸人送進監獄,或者直接處死,他們不知道犯罪的並不是她自己。我不能告訴他們,我需要在他們之前找到那個獸人。

——萊伊文的r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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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沒睡著,不如想點辦法吧。現在萊伊文又變得無畏了,因為他認為西奧多處決他是遲早的事。既然要死了,做起事來就沒有顧慮了。

他悄悄跑出去。守衛營地周圍的高牆上寫著魔法咒文,萊伊文沒辦法翻牆走,所以他來到了入口的大鐵門前面。

值夜的守衛又發現了他。

「你又半夜起來干嘛?」守衛怒道。

「蚊子多死啦!」萊伊文撓著身子,嚷道,「我真的要學學驅蟲咒語了。」

「我才不會教你!」守衛皺著眉頭說。

「可是我癢死了,怎麼辦?」萊伊文故作著急地說,「有冷水嗎?」

「哪來的冷水?」守衛不耐煩地說。

「你應該會寒冰魔法吧,幫我把水涼一涼吧!」萊伊文嚷道。

「滾開,我沒時間陪你玩。」守衛怒道。

「可是我真的好癢,睡不著啊!」萊伊文故意吼得很大聲。

守衛生怕他把其他人吵醒了,于是氣呼呼地說︰「你用水桶裝點水過來。」

「我找不到水桶,也找不到水池,怎麼辦?」萊伊文說。

「你連水桶在哪兒都不知道?!」守衛瞪著他,真想把他一口吃進去。

「我才來一天,怎麼知道啊?」萊伊文不服氣地說。

「……廢物人類。」守衛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說,「給我看著大門,我去拿水桶,等我拿過來了,你就給我乖乖滾去睡覺。」

「好!」萊伊文點點頭。

守衛很不高興地去拿水桶了。萊伊文確定他沒有回頭,就腳底抹油溜出了大門。

萊伊文真希望自己能夠在大範圍內感知惡魔氣息,但是他不知道具體方法。事實上他只是感性絕世唐門

可是現在這麼晚,不可能跑去找伊拉或者其他學生,何況他們應該都不了解惡魔。他又不認識其他能夠幫助他的人了。

難道就只能自己去無頭無腦地尋找麼?

「當惡魔還沒能完全控制一個靈魂的時候,惡魔氣息會變得更弱……真是個麻煩的事,啊!」

萊伊文憤憤地一拳捶在小巷旁邊的牆上。

他咬著牙深深喘氣,眉頭皺緊良久不舒。他忽然長長吐了口氣,抬起頭望著星空︰「也只有我能知道那些被惡魔盯上的可憐蟲的感受了麼?呸!托克希爾的神靈什麼的,你們的眼楮長在哪兒的?難道只會派一個沒頭沒腦的天使扛著一把殺豬劍飛來飛去?」

他忽然燃起一肚子火,竟然在空空的巷子里罵起神靈來︰「你們不守護法師,不守護獸人,不守護矮人?一群弱者,力量不夠吧?也是……連我都抓不到,連我都無法處罰,卻要讓那些沒有力量無助無辜的生命無緣無故地消失……呸!我受夠了,這個世界是有多蠢?」

夜空晴朗,星星明亮,天際像一片陳列著無數小鑽石的黑s 絨布。萊伊文渙散著目光看著天際,仿佛覺得星星將整個天空照亮,沒有一處是完全黑暗的。

……有一處!

或許是因為星空太過明亮,萊伊文看到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從高空劃過。他立刻跳了起來,拔腿就跑,追隨著那影子奔去。

「那是什麼?」他自言自語地琢磨著。那飛行的黑影似乎越來越低,並且向著東方飛去。

白s 卷軸貫穿南北,城市的東邊,是學院和議會的區域。最靠里的地方……則是圖書館。

萊伊文追到白s 卷軸圖書館的前面,黑影忽然繞過一座高塔,無聲無息地不見了。

萊伊文停下腳步,忽然愣了愣︰我追那個影子做什麼呢?

他躲在一堵牆角後面,觀察著白s 卷軸圖書館的大門。那里依舊由出s 的守衛把守著,夜間不允許任何生物進入。萊伊文忽然想起了圖書館里形形s s 的書籍,心想,那些書里一定有記載惡魔的資料,或許還有他尋找的方法……只是,他現在沒辦法硬闖進去。如果到了黎明,他一定會被巡邏隊抓回去,要麼被監禁起來,要麼就繼續巡邏。等到他一周的處罰到期,估計那個可憐的獸人已經被法師抓住甚至處死了。女獸人的眼神他依舊記得,那種陷入仇恨與恐懼交織的無助——在萊伊文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看著哥哥的尸首,看著他流淌的鮮血和痛苦的神情……

他永遠忘不了那種感覺,自己仿佛成為了一個旁觀者,經受著不可避免的痛苦,眼睜睜地看著掙扎的自己陷入仇恨的漩渦,心中的善意和光明被黑暗與狂亂勢如破竹地侵蝕。那個時候,惡魔來了。

「掐。」

「哇啊啊!」

一陣劇痛從萊伊文的手臂傳到大腦,他的整個身體都差點痙攣了。

他火冒三丈地側過頭來,表情憤怒得像矮人踩到了猛 糞。

「你有病啊?!……」

不過他又愣住了。借著皎潔的星光,他看到一個白女敕可愛的臉蛋,銀s 的長發中分垂下,額心一個淡淡的藍s 印記。

「你為什麼跟蹤我?」她問道。

這不是那個神秘兮兮的範•西普莉麼?

「你怎麼會在這兒呢?」萊伊文驚訝地問。

範•西普莉抓著他的手臂,又是狠狠地一掐。誰都沒法想象,她那小手上縴細的指頭能使出那麼大的勁。

「我在問你,為什麼跟蹤我?」西普莉表情嚴肅得像摩爾丁的雕像。

萊伊文眼楮一瞪︰「我哪有跟蹤你?」

「我看見了。」西普莉沉聲說。

萊伊文眉毛都歪了︰「你在說什麼啊?我剛才在罵神,忽然看到空中劃過一個黑影,然後就追過來了……誰看到你了啊?」

「罵神?為什麼罵神?」西普莉眉頭一揚,問。

「他們一無是處,像我這麼愚蠢的視界,都能看到那麼多的不公和殘酷。如果他們像傳說的那樣強大,不會置之不理的。」

「強大和置之不理是沒有關系的,小孩。」西普莉忽然溫溫地笑了笑,「我原諒你了。」

萊伊文被這個小女孩搞得莫名其妙。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憋屈,被這麼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叫「小孩」不說,還被她教訓得沒有還嘴的勇氣,或者說沒有還嘴的機會,或者說沒有還嘴的——想法?

「你有什麼辦法讓我進圖書館里麼?」萊伊文忽然問。

「你不是學生麼?白天,走大門,驗明身份,就好。」西普莉毫不在意地答道。

「我需要此時此刻進去。」萊伊文說,「我記得你進去過,你能進去一次,就能進去第二次。」

沒想到,西普莉居然擺出一臉諷刺的神情,她抬起頭來,咧著嘴說︰「惡魔什麼時候這麼好學了?」

萊伊文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他還是不喜歡別人直呼他為惡魔。那是一種強烈的恥辱感,可以讓萊伊文的臉s 瞬間變得y n沉。

「不要用這麼凶的表情對著我,」西普莉皺著小眉頭,一下子打斷了萊伊文的變臉,「一筆交易,我帶你進圖書館,你給我你的血。」

「又是血?」萊伊文詫道。

「隨你啦。」西普莉輕哼了一聲,甩了一下袖子就向圖書館走去。

「……不就是血麼,要多少?」萊伊文連忙追上去。

「和上次一樣。」西普莉說。

「成交。」萊伊文點點頭,說。

于是,西普莉和萊伊文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來到了高牆的一側。西普莉伸出手來,對著高牆上的魔法咒文晃了兩下,那些咒文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越過這高牆不是問題,問題就是這些魔咒,不僅會讓觸踫者全身麻痹,不能動彈,而且會發出守衛能夠察覺到的魔力波動,讓他們立刻前來逮捕那些試圖闖入圖書館的賊。

看來西普莉還是個又專業又強大的賊。

「你先。」西普莉指著高牆,說。

萊伊文點點頭,經過助跑和奮力一躍,他雙手抓住了高牆頂端的邊沿。他用手臂的力量將身體撐著起來,翻過高牆,落到牆內。

萊伊文落地之後,立刻轉過身去,看著牆頂,他很好奇西普莉這小女圭女圭如何越過這面牆,她不可能插上翅膀飛過來吧。

萊伊文萬萬沒有想到西普莉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她飛過來的時候,背後是一雙黑s 的巨大蝠翼——那纏繞著黑s 氣息的邪惡之翼,惡魔的翅膀。萊伊文嚇得退了兩步,神情j ng惕地瞪著她。

「別想了,我不是惡魔。」西普莉發現了他那異樣的眼神,「我只是能夠使用惡魔力量而已。」

「什麼?難道你……」

「我和你完全不同。」西普莉一邊向前走,一邊指著自己的腦袋,說,「我是用智慧掌握惡魔力量的使用方法的,不要試圖在我倆之前找到任何共通點。」

「範•西普莉,我對你真的太多疑問了……」萊伊文終于憋不住,追上去,問道。

西普莉理都不理他,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她走到大門前,用一只手就將那巨大的門扉推開來。萊伊文模不著頭腦地跟著她,一直到進入圖書館。

「你的好奇心不應該用在僅僅是你好奇的地方,」西普莉忽然轉過身來,神情嚴肅地說,「不過,你的眼楮比之前明澈許多,命運在指引你的方向。」

「……什麼?」萊伊文不解地皺著眉頭。

「為什麼你會大半夜想著潛入圖書館呢?」西普莉問。

「有一個……被惡魔侵佔靈魂的獸人,她殺了兩個法師,但是那不是她的本意……雖然那一定沒有任何說服力,你們是不會相信惡魔的感覺的……」萊伊文搖著頭,想起那個獸人的眼神,簡直就像噩夢一般。

「所以……你從她的眼楮,看到了她的靈魂?」西普莉微微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的雙眼。

西普莉質疑的眼神也映入萊伊文的眼簾。萊伊文無法確定自己的回答,沉默一陣之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西普莉忽然拍了拍手。

萊伊文愣住了。

「我大半夜跑動這里來也不是為了你的血,因為我壓根沒預料到會遇到你,惡魔。」西普莉轉過身去,說,「我還有事呢。」

「什麼事?」

「你惹出來的事。」西普莉沒好氣地說著,徑直向那秘銀蜘蛛腿雕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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