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柳之看著他全然不似以往面對她時冷靜的樣子,動了動唇,喉間的血又冒了出來,她卻盯著他的眼,堅強的一字一字道,「我要離開這里!」
祁暮景卻以為她還在裝模作樣,刻意忽視她唇上的血沫,一只手卡住她的脖子,「知兒已經應允屈居妾室,正房的位置依然是你的,我也決心如以往一般待你。可是你呢……」
手指嵌進幾分,「你設計欲殘害知兒在先,後當著侯府眾人對我忤逆放肆,前前後後,你薄柳之干了多少‘好事’……」
「我知道我自己罪孽深重不可原諒,我沒有臉面再留在侯府,所以我要離開這里可以了嗎?!」薄柳之用力甩開他禁錮著她脖子的手,淡淡道。
她這個樣子哪里像是知道自己錯了的樣子……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卻在下一瞬被她狠狠揮開,「放開我,很髒!」
髒?又是髒!!
祁暮景怒紅了眼,這是第二次從她口中听到這個字。
可她卻絲毫不覺,甚至已經拖著羸弱的身子一步一步朝外走了去。
握緊雙拳,他盯著她瑟瑟顫動的背脊,冷聲道,「薄柳之,你今日若是踏出這房門,日後你便不再是我祁暮景的妻,侯府也再不容納你!」
薄柳之頓了頓腳步,袖口中的雙手卻忍不住抖了起來。
可她再一次提起腳步,堅定的朝外走去。
眼看著她越過門欄,走過開滿艷紅桃花的小徑,毫不遲疑的跨出院子。
祁暮景忽的攥緊胸口,一雙眼瞬間褪去殘狠,眼角一抹殤然跌落,整個人踉蹌的重重坐在了凳上,木然的盯著她一路逶迤而過的身影,久久,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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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柳之如一具行尸走肉,茫然的在大街上竄動。
離開侯府,離開了視如生命的男人,她仿佛沒有了根,心空了。
或許是潛意識里不想去人流涌動的街段,不想被更多的人看見她此刻狼狽無依的模樣。
她刻意往僻靜的地方走去。
她現在就像是在一片遼闊的汪洋大海之上飄曳的小船,沒有了方向。
一條窄細的甬道內。
衣衫襤褸的男子將她攔住,黑糊糊的手中斷了一只破碗,「小姐,我好幾天沒吃東西,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薄柳之停下腳步,緩緩抬頭看去,一雙慘白的唇瓣上竟是紅得嚇人的血污,她的目光空洞,森然可怖。
男子當即嚇了半死,手中的破碗跌地,竟大叫著退趴在牆壁上飛快跑了。
薄柳之眉峰微微一簇,低頭看著腳下的碎碗,蹲子,伸手捻起一塊。
她想,若是將它往脖子上輕輕一劃,她是不是就解月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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