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你拿好了。」一個小子飛快地把一個彈弓塞進紅豆的手里後就跑沒影了。
「哎…」紅豆在愁收下東西會不會被冠上私相授受的罪名呢，倒也不好丟掉，那送彈弓的人肯定躲哪兒偷瞧呢。
「這把彈弓做的真不錯。」齊大山有些酸溜溜的說。
紅豆無奈地笑笑，自從那日周大友被打之後，這些小子們倒不尋著機會去欺負她了，而是一個兩個的都來送東西給她，看來又是改變了策略。她不曉得的是，那幫小子們在家里都被爹娘狠狠地告誡千萬不能欺負李家的紅豆，前些日子倆老太太彪悍的模樣把他們給嚇著了。于是，喜歡一個人，除了故意欺負她引起她的注意之外也可以送她東西引起她注意。
「娘，我回來了。」紅豆到廚房放下野菜籃子，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涼開水。
「就你這五只雞，哪用得著你天天出去挖野菜啊。」趙氏心疼得掏出帕子，給紅豆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雞吃新鮮的野菜好。」紅豆瞧著趙氏在看搭在野菜上邊的那把彈弓，「那是別個塞過來的。」說著一把抓起放到趙氏手里。
「這東西做的真不錯，用的還是牛筋和牛皮呢。」趙氏拿在手里翻著看，「買一個得花不少錢呢，以後別要人東西了昂。」
「我才不想要呢，人家塞給我就跑沒影了，我也不好丟了去。娘，你收好咯，以後給我弟弟玩。」紅豆打趣道。
「去去去…什麼弟弟。你幾個哥哥繳不起束修了，再生個弟弟拿什麼養。」趙氏笑笑道。
「哥哥們又要回學堂上學了嘛。」紅豆家的幾個頌小子可是個個都好學的很，但是在家自學即使有李高在一旁指點，怎麼也及不上傳道授業解惑的夫子的教導啊。
「可不是嘛，這麼一來，家里五個小子呢可又得要二兩半銀子。」趙氏臉上染上了一層憂愁。
以李家現在的條件要供五個小子上學堂，可真真有些吃力。這段日子，李老太搗弄的那些個菜也統共沒賺幾兩銀子，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舍不舍得掏出這二兩五？畢竟李老太的摳性可是存在了好些年。
和心情不怎麼樣的趙氏閑話了幾句，紅豆就去開了雞，提著小鋤頭帶著她的幾只雞小兵們去進補了。
進補行為每隔個三五日就會出現一次，偶爾看見的村人就見怪不怪了。其實進補就是帶雞小兵們去挖蚯蚓吃。
紅豆往往都挑那些上頭堆了濫菜葉或爛稻草的地開挖，往往都能扒出來好些肥肥的蚯蚓，這時五只雞就爭搶著去啄那蚯蚓吃。有時候兩只雞爭搶一條蚯蚓，一只叼著蚯蚓的一頭，將可憐的蚯蚓活活扯斷。也有剛用小鋤頭扒出半根蚯蚓，那眼尖的雞就叼住蚯蚓的一頭把拚命往洞里鑽的蚯蚓扯出來吞下肚。
真是殘忍的一幕，紅豆用著小鋤頭扒土的動作確是一刻沒停。還很是欣慰地看著五只雞，嘴里冒出一句話︰「你們可得快快長大。」
紅豆無意識出口的一句話讓她自個兒楞了楞，這句話真耳熟，分明是前世電視劇里扮演窮苦人家的小孩常說的一句話，往往還加些友情出演的**鴨鴨鵝鵝兔兔之類的。
看來她也受了趙氏情緒的影響，開始有憂患意識了。前世，她作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自然得緊抓住讀書這條捷徑。可如今穿越到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代，好不容易擺月兌了讀書的枷鎖，她的哥哥們也不得不靠讀書出仕離開這小河村。可是現在又面臨輟學的境地，要是古代也有義務教育多好啊。
「咕咕咕「五只雞看著土快被扒之後露出來的蚯蚓，理也不理，那條蚯蚓趁機鑽入土里逃得一條小命。紅豆見這五只雞或啄啄地上的土塊，磨磨尖嘴，或扭過頭梳理自己的毛羽，集體吃飽的模樣。她也就把小鋤頭丟在一旁，壓平了一小片新長出的野草順勢坐了上去。
那五只吃飽了的雞，倒也不亂走，就圍著紅豆踱著步子。半大的雞已經隱約分得出雌雄了，只有一只是小公雞。李老太那十只雞倒有四只小公雞，公雞可沒有母雞討李老太歡喜，母雞還能下蛋呢。倒是齊老太好運氣十只雞全是小母雞，惹得李老太眼紅了一陣，可還是嘴硬地說，看她孵小雞的時候不來求我家的公雞。
想到這兒，紅豆突得心頭一喜，她想到賺錢的法子了。別瞎想，她可不會讓她家的小公雞出賣自己的**的。
紅豆有了想法，人也快活不少。起了身，扯了扯坐得有些皺的裙子。只見一個小子風一樣的朝她奔來，隔現代絕對能培養成一個運動員，紅豆這般想道。
那小子跑近了倒是急急忙忙剎住，因著慣性還是往前滑了好幾步，才堪堪站住。
「你沒事吧。」紅豆看那好像是叫毛頭來著的小子那副莽撞樣，忍不住笑了笑。
毛頭看了看那紅豆的笑臉，差點恍了神去。定了定心神，這才紅著臉支吾地說︰「我…我就要回…回學堂去了，以後不能常見著…見著你了。」
這…干她甚事，紅豆無奈地想。可是又轉眼看這害羞的跟個大姑娘似的毛頭，顧左右而言其他，「我看你這腳力，去前線當報信員不錯。」
「我…我娘讓我考秀才呢。」毛頭的臉還是紅撲撲的，末了又添了句「要是沒考上我就去參軍當報信員。」這讓紅豆覺得這小子可愛的緊，他也就沒比自個兒大幾歲的樣子。
「那等你考上秀才戴著大紅花騎著大驢在村里溜的時候，我一定去看。」紅豆可不敢慫恿人家小子去當兵，要是被他娘知道了，非來打死她不可。因此，只好把他往讀書上鼓勵。
「等我考上秀才了…」毛頭紅著臉轉身開跑，以至于剩下的半句︰「我讓我娘上你家提親。」紅豆壓根沒听見，她還感嘆這古代的小盆友怎麼臉皮都那麼薄勒。
接著，紅豆趕著五只雞回李家大屋了。半道上那只半大的估計進入了叛逆期的小公雞極度不配合紅豆的趕路。後來還是遇著了齊虎，這才把雞一只不落的趕回家。那齊虎話不多，上次也沒幫著小子們打架，紅豆對他倒是蠻有好感的。
剛進了李家屋門，就听到了堂屋里傳來的吵吵嚷嚷聲。還有家里五個頌小子站在屋門口，眼眶紅紅的。紅豆放輕了動作把雞趕到雞欄里，把小鋤頭也豎在了牆角，這才挨到頌思邊上听了起來。
「家里米也不多了，新種下去的稻谷還有好一段時間能收呢。這段時間買菜也就掙了二兩八錢余三十一文。這一下子給五個小子付了束修，萬一家里人有個頭疼腦熱的怎麼著。」屋里是李老太的聲音。
李高也在，「我瞧著這幾個孩子都愛上學，這可是別家求都求不來的，我們怎麼著也得給他們供上去。」這確實，李家的五個頌小子現下閑在家中也這般用功，而且腦瓜子又靈活，這可是學堂里的夫子都夸的。
「這不也是沒法子的嘛，別個家的菜都上來了，賣菜也賺不了幾個錢了，還有一大家子張口要吃飯。」李老太的語氣也軟和了下來。
「娘就真沒法子了嘛，以後我們多去接些繡活成不？」趙氏說著，吳氏也在一旁應，他們二房兩個小子才剛對上學上心起來，要是不讀了多可惜。
「繡活做多了眼楮要熬壞了的，家里供五個是供不起的，要不就先讓兩個小的別讀了先，等家里寬裕了再送去念書？」李老太看著大兒子和兩個兒媳婦。
照李家如今這種情況，手頭怎麼寬裕得了。今兒被定下來輟學的小子，八成是沒有機會再上學堂了的。
紅豆看了看家里的兩個小的小子，只見頌思眼眶里的淚水都快滴下來了，紅豆可是記得他從小就蹦著天天在門口等大哥二哥下學院，早早地就嚷嚷著要上學堂。反觀頌意，他倒是一臉的平靜，他一向彎彎腸子多，誰也看不出他怎麼想的。
屋里沒了聲響，似乎都默認了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