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換一命。愨鵡曉」
听到項慕川沉沉地吐出這樣一句話來,夏溫暖一愣,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眨了眨眼楮點頭道︰「是用他的命換南南的麼?好,可以!只要他不傷害我女兒,就放過他好了!」
「我知道,我已經答應了。」
項慕川不動聲色地朝她揚了揚手機,夏溫暖立刻拉過他的手,湊到自己的嘴邊,緊張地對著喇叭說話,「項忱,你……你讓我听一听南南的聲音,我要確定她還是安全的!」
「哦……你想听啊?」項忱意味深長地吐出一句話來,片刻的沉默之後,忽然傳來了清脆的巴掌聲,緊接著,女嬰爆發而出的哭聲就像是突襲而來的海嘯一般,一下子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旄。
在印象里,南南鮮少會這樣哭,她被大家寵慣了,哪里知道痛是什麼滋味。
嬌女敕的、未經風雨的花朵遭受這樣粗暴地摧殘,隨時都可能會香消玉殞……
听著女兒哇哇大哭的聲音,項慕川的眉皺得死緊 。
「項忱,你!」
夏溫暖萬萬料不到他竟然真對一個孩子動粗,而且還用了那麼大的力道,像是狠狠抽在了自己的心上一般。
「怎麼,我只是在完成你的要求而已啊。她睡著,怎麼可能發出聲音呢?」
南南的哭聲听得夏溫暖的心都要碎了,項忱嘻嘻哈哈地掛斷了通話,就像結束了一個好玩的游戲那樣意猶未盡。
「畜生!」
夏溫暖咬牙切齒地罵,恨不得將那個男人碎尸萬段。
「項慕川,項忱現在在哪里?!你快點帶我過去!」
「溫暖,我一個人去就夠了,你乖乖呆在這里,等我回來。」項慕川當機立斷地吐出一句,然後也不管女子作何反應,轉過身對著坐在輪椅上的宋亦霖低聲道,「我有幾句話,要和你說,你跟我過來一下。」
宋亦霖一言不發,只點了點頭,他推動著輪椅往前,項慕川大概是不想浪費時間,便將他迅速地帶到了前方空無一人的小樹林中。
「他要做什麼?」
夏溫暖遠遠地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然後視線輕瞥,繼而不偏不倚地投在了項諾身上,這樣問出一句。
項諾迷茫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被夏溫暖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有些手足無措,他苦笑地擺了擺手,有些求饒的意味,「這……這我怎麼可能知道啊!」
也對,項慕川一向把心思藏得很深,恐怕就算是親生兄弟,他也是不會有所透露的。
夏溫暖的心里極不舒服,呼吸都有些困難,不好的預感沉沉浮浮,但她具體又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到最後,她也只能把這當做是南南還陷在危機里,沒有月兌困的心緒不寧。
五分鐘之後,兩個男人聊完了,從小樹林里走了出來。
不知道項慕川和宋亦霖說了些什麼,他的臉色比剛才還要發沉,宋母俯子為他擦了擦額上冒出的汗,念叨了兩句,卻被他皺著眉頭別開了。
男人伸出手順著起伏的胸口,氣息莫明很重。
「好了,我該去見項忱了。」
項慕川攏緊大衣,垂頭卻見夏溫暖攔在自己面前,仰著臉,放軟了語調懇求,「我真的不能跟你一塊去嗎?我一定會小心,不讓自己成為你的累贅的。我……我很擔心南南,想要快點見到她……」
其實,她不僅是擔心女兒,她莫明也有些緊張項慕川,只是句子堵在喉頭,沒有說出來罷了。
但是那一刻,男人的心髒還是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項慕川看著夏溫暖,嘴唇微動,然而,他還沒有開口說話,卻被宋亦霖搶先了——「不行,暖暖你不能去!」
男人用力拍著輪椅,低吼出聲。
「亦霖?」
夏溫暖不明白他那嚇人的激動從何而來,但是她這樣輕輕地叫了男人一聲,宋亦霖卻立刻捂住臉扭過了頭,連呼吸都屏住,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溫暖,你放心,我去去就回。南南也是我女兒,我不會讓項忱傷她一根毫毛的。」
「可是,我總覺得項忱是另有所圖,他抓了南南,真的只是要……」
「好了,別想那麼多,沒事的。你去的話,會讓我分神……」項慕川沒有讓夏溫暖再說下去,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輕柔地勸道,「外面風大,冷,你和宋亦霖他們去禮堂等著吧,等我解決了項忱,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什麼人能傷害到你們了……而且,我會帶著齊高和項諾一起去的,這樣,你安心多了沒有?」
夏溫暖重重地點頭,但是眼楮里的憂慮卻久久不散,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五指正緊緊握住項慕川的手臂,掐得他身上的全部脈絡都快要被那股灼人的溫度給燙傷。
「我走了……」
項慕川閉上眼楮,將夏溫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撥開,然後抽出了自己的手,滾燙的熱度立刻褪去,他的身體又重新恢復了原先的冰冷。
夏溫暖動了動嘴唇,這個時候,她好想叫住他,說一句「千萬小心,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可是,話到嘴邊,卻還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沒法對他這樣說,這不是生離,亦不是死別,夏溫暖不想把氣氛搞得如此糟糕。
男人邁開步子朝前走去,齊高已經將車子開了過來,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窗緩緩上升。
「二嫂你放心,我會護著二哥的!還有小佷女,我也一定將她平平安安地帶回來!」
項諾又口沒遮攔地叫夏溫暖「二嫂」,他朝她豎起三根手指,做發誓狀,一臉的認真。
夏琳听完就在旁邊掏著耳朵哼哼了一句,「嘁,就知道說大話,小心別掛彩受傷,缺胳膊少腿!」
「你這丫頭就不能……」
「項諾,快點上車!」
項慕川的催促沿著車窗的縫隙傳了出來,項諾對著夏琳轉了轉拳頭,露出森白的牙齒惡狠狠道,「等我回來了再好好教訓你!」
說完他趕緊跑進車里,一邊打開手機,對那頭的人吩咐著「作戰方案變更」一類的話,語速很快,夏溫暖什麼都沒有听清。
下一秒,黑色路虎卯足馬力,絕塵而去。
夏溫暖忍不住追了兩步,宋亦霖在後面叫著她的名字,她回過頭,發絲拂過臉頰,鼻尖通紅,被凍的。
「暖暖,南南會平安無事的,我們進禮堂里面去等,好不好?」
宋亦霖的聲音有些輕微的失真,夏溫暖沒有留心去听,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夏溫暖的一顆心懸著,腦海里女兒的身影漸漸淡化了去,而項慕川的臉龐則是越來越清晰,她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她擔心項慕川,有些勝于小南南了……
她說不清楚是為什麼,但項慕川就這樣離開了,像一陣來去匆匆的清風一般,總讓覺得她非常、非常的不踏實。
尤其是幾分鐘之後,夏溫暖遠遠地看到齊高將項諾給架了回來,這種異常的感覺一下子就升騰到了頂點。
「我靠,齊高你TM給老子放手!翅膀硬了啊連我都敢綁,松開,听到沒有!我|去|你|媽|的!有本事你就一直架著我,否則老子揍死你丫的!」
項諾仰頭朝著天空怒噴口水,叫罵又粗魯又大聲,一路拳打腳踢,不安分到極點。
齊高繃著臉,鎖住他的身子,用了渾身的勁才勉強將他制住。
「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項慕川呢?南南呢?」
夏溫暖快步趕上去,她的腳因為扭傷只能一跛一跛地走,但是她沒有在意這些,而是快語連珠地追問眼前的兩個男人。
「你問他!」
項諾冷冷道,大力扭動著手臂,眉頭皺得更深,又罵了一句,「還不放開我?!」
「抱歉,三少爺。」
齊高剛一撤走力道,迎面就被項諾揍了一記猛拳,他連躲都來不及,身子被揮出去一大段距離,然後重重摔在了地上。
「下次你再敢對我不敬,我就要了你的命!」
項諾活動著筋骨,眼中的狠絕不似玩笑。
齊高面無表情地爬起來,低垂著頭,一手揩去唇邊的血漬,默默地走過來,然後畢恭畢敬地吐出一個「是」字。
「到底怎麼了?有誰能夠告訴我?!為什麼你們兩個先回來了?」
「我二哥瘋了,他不要命了。」項諾黑著臉,語氣千年玄冰一般冒著寒氣,「車子開出你們視線範圍之後他就把我趕了下來,然後命令齊高將我‘送’回來,他自己開著車走了。」
夏溫暖的心髒都快要停跳,她听見自己抖著嗓子問出一句——「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還能為了什麼啊?你這麼聰明,何必這個時候來裝傻?」項諾情緒激動到差點卸了自己一條手臂,他就如同野獸一般低吼,「項忱所說的一命換一命,不是拿小南南的命,去換他的;而是要拿二哥的命,去換小南南的!他想和二哥同歸于盡啊,你听懂了沒有?!而我的笨蛋二哥,他竟然答應了!他就快沒命了你知不知道?!」
夏溫暖如遭雷擊一般,渾身焦透,僵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