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梁北北這麼一鬧,夏溫暖順利地甩開了緊追不舍的項慕川。
並不是想要去遮掩什麼,無論他將她想得有多不堪,唯有這個地方,她不願他跟著來,不願再被他窺見一分一毫。
近人情怯,夏溫暖握著方向盤的手早已抖得不成樣子,嘲笑著自己也會有這麼手足無措的時候,但她努力擠了擠唇角,卻發現勾不起任何的弧度。
車是沒法再開了,她將它停在距離夏園幾百米遠的地下停車場,然後徒步往闊別了好久的家走去。
偌大的院子被一扇威嚴高大的鐵門阻隔,聳立著的柵欄無情地將視線切割,夏溫暖于這端站著,一時間有些晃神。
記憶里有很多次,或風霜或雪雨,她就這麼靜靜傻傻地看著,手一次次地抬起又落下,卻始終沒有勇氣叩開這扇大門。
夏溫暖嘆了一口氣,將過往收好,然後挺胸、抬頭、上前、敲門,動作一氣呵成。
很快有人來應門,滿頭的銀絲,精神卻很是矍鑠。那是夏園的管家,服侍了夏家三代的衷僕。
「李管家,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老人原本眯成一條縫的雙眼一下子睜得老大,嘴唇顫抖著,發出的聲音老邁之中帶著激動,「大……大小姐!」
夏溫暖向他微微點頭。
李管家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得虧老當益壯身子骨沒啥大毛病,否則準厥過去不可,他握住夏溫暖的手,很快又覺得逾矩了趕忙松開,結巴著,「您,您回來啦!快……請進!」
「我爸在家麼?」
「在,在的!」李管家一邊迎著她往里走,一邊吩咐佣人泡茶,準備水果和點心。
因為夏溫暖的爺爺曾在日本留過學,深受那邊的文化影響,所以祖宅是正統的日式風格,帶著很原始的復古氣息。
芳草萋萋的庭院,盛滿錦鯉的清池,粉色的櫻花花瓣落入別致的竹水栓內,水暈劃開,伴著脆響,似是仲夏夜里一聲柔美的鶯啼。
穿過走廊,層層的拉門打開,光線穿透樸素寧靜的和室,幽玄而明亮之余隱隱點綴著模糊的空靈,夏溫暖瞬間就心氣平和了下來。
「李管家,你先忙去吧。我在這里等著就好。」
「誒,是,是。」老管家眉宇間的擔憂一覽無余,但還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三年前的那場決裂,慘烈到他就算年紀一大把了,也還是記得清清楚楚,如今大小姐肯重新跨進夏園,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唉,其實父女倆哪來的隔夜仇呢!就連要強的大小姐都已經主動低頭了,若是老爺能稍稍收斂一下他那牛脾氣,該有多好……
只為了一個外人,鬧成這副田地,真的太不值得。
夏溫暖自然能看出李管家眼神里的涵義,不由苦笑︰她為了項慕川眾叛親離,那個男人卻永遠當她只是一時興起,吝嗇真情。
正想著,耳畔忽然鑽進一個刺耳的女聲——「你就是勾、引我爸的那個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