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
慕雲夕下意識的想到太白樓那美得不像人的男人。只不過這樣不染縴塵的男人雙手卻注定沾滿血污,慕雲夕頓時覺得皇帝是個變態,竟然給這樣一個妙人兒安排這麼一個血腥的工作。
正在御書房批折子的楚容若莫名連打了幾個噴嚏,身邊的小太監趕緊遞上手帕,心驚膽顫。皇上自從下朝,已經二個多時辰了,一直盯著手中的折子,眼楮都沒挪動一下。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出去」薄唇輕啟,冷冷的兩個字嚇得小太監一身冷汗,急忙退了出去。
香爐中,一縷青煙繚繞,御書房華麗而沉悶,往日讓人沉靜的龍誕香卻逼得人喘不過起來。楚容若干脆合上奏折走到窗前,事實上,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腦子里晃來晃去總是那張可惡的面龐。
她現在怎麼樣了,他走了,她難過麼,可有想他?
肯定沒有,那女人說不定還暗喜不用賺錢養他。
骨節分明的手猛的捏緊光滑的木制窗稜,絕美的丹鳳眼迸射出怒焰,眼底卻溫柔成殤。
回宮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置了御林軍統領李秀英,罷免了兵部侍郎賈淵。既然楚靖軒和上官傲都不動手,那只好他親自動手了。李秀英是上官傲的親信,賈淵是楚靖軒一手提拔,這一處置,兩人皆是元氣大傷。為了安撫兩人,他又納了身敗名裂的上官彤為正五品婕妤,將左相之女蔣傲霜賜婚新晉兵部侍郎陸乘風。想起上官傲一張鐵青的老臉,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墨眸突然閃過一絲懊惱,只是,那女人若是知道他又納了妃,肯定更加不屑于他。
夫妻之愛?什麼是夫妻之愛,難道任由妻子打罵就是夫妻之愛。
若是後宮哪個女人敢拎他的耳朵,不,僅僅是踫他一下,他一定將她大卸八塊,可若是那女人拎著他的耳朵?想想那個畫面,楚容若突然覺得也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只可惜,這樣的機會,那女人都不願意給他。他看得清楚,那女人明知他要走,都沒有挽留一句。
真正是沒心沒肺到了極點,楚容若恨的直咬牙。
「皇上,太後娘娘來了。」
細眉一挑,他並非令狐太後所生,與令狐太後也不親近,不過令狐太後忠于先帝皇室,當年扶持他登基繼承大統。雖然這次令狐凝心之事頗為蹊蹺,但太後應該不會因為此事而使得二人之間失了情分,因此,今日早朝,他並未就令狐凝心遇刺一事做出處理。
「請」
御書房的門緩緩打開,令狐太後款款而入,紅珊瑚色襦裙莊重威儀,鳳冠雲髻梳的一絲不苟。
「兒臣見過母後。」絕美的丹鳳眼掃了一眼令狐太後身邊唯一的宮女,掠過一絲猶疑。令狐太後尤重皇家禮儀,出行儀仗十分注意,這次竟僅帶了一名十分面生的宮女,一進門還不顧宮廷之禮,屢次偷看他,讓他心生厭惡。
「皇帝的身子可好了。」語氣雖然親切,但那雙威嚴的鳳目里卻沒有半分的溫度。
「兒臣已經大好了,母後不必掛心。」楚容若淡淡的回到。
「好了就好。」令狐太後也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
落座後,兩人皆不再說話。楚容若習以為常,令狐太後抿了抿熱茶,這才緩緩說道︰「你我母子之間,就無需虛禮客套了。想必凝心遇刺的事,你也知曉了。」
「兒臣略知一二,定讓人徹查此事,給母後一個交代。」
「不必查了,凝心就在這里。」令狐太後瞟了一眼身邊的宮女,面色微沉,「凝心——」
「令狐凝心參加皇上。」令狐凝心趕緊走上前行禮。
「哦?」楚容若挑了挑眉,也不看令狐凝心一眼,等著令狐太後下文。
「我也不知道這丫頭竟敢如此胡鬧,找人代嫁,欺瞞哀家,也幸得如此,才躲過了一劫。」令狐太後聲音嚴厲,卻含有幾分慶幸,盯著令狐凝心的目光卻柔和。
「代嫁?」楚容若一怔,腦子里突然滑過一個念頭。
「遇刺的凝心是假的。她為了你,偷偷喬裝進京,投奔哀家來了。」令狐太後頓了頓,見楚容若面無表情,也不接話,只得繼續說道︰「皇帝就將韓翼和凝心丫頭的婚事取消了吧。」
「為了朕?」楚容若面色冷凝,「這門婚事是母後親自做主,天下皆知,如今又要取消,讓兒臣實在難做。」令狐凝心一出現,他就猜了八分,這女人的眼神太炙熱,想不到真是沖著他來的。
「若是先皇在世,凝心也許就是你的太子妃了。請皇帝看在令狐家世代忠臣的份上,就饒過凝心這次的任性。」
當年令狐昭實為有心人利用,收到密函,擅自離守,率守邊之軍回京勤王,與攝政王的北府軍在青城大戰。所幸令狐昭及時回頭,束手就擒。為平息內亂,穩定朝政,只得將錯就錯,賜死令狐昭。可憐令狐昭忠心耿耿,卻死于小人之手。但這件事情,讓攝政王楚靖軒逼宮一事破產,客觀上使得楚容若能夠迅速平穩登基。此事,皇室近臣都知曉,那送信之人也隨著時間浮出水面。
「母後都這樣說了,朕若是再追究下去就是不孝了。令狐凝心也算是母後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就留在母後身邊伺候吧。只是以後,這世上就再無令狐郡主了。」若是以往,令狐太後都把話說在這份上了。他再收一個令狐凝心充盈後宮,也不是不可。可是一想到慕雲夕那個女人,納了一個上官彤,他就已經莫名其妙的很煩躁了。
「太後——」令狐凝心怯怯的回頭,眉宇間幾分哀愁和乞求。令狐凝心姿容絕美,頗有當年令狐王妃之姿,一顰一笑都十分惹人憐愛。
「皇帝既然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就這麼定了。」雖然沒有得到最好的結果,但是令狐太後浸婬後宮幾十年,也明白進退。此時楚容若是做了最大的讓步,不宜逼得太緊。
「凝心,還不謝過皇帝寬恕之恩。」
「凝心謝過皇上。」令狐凝心眼見無商量余地,只得謝恩。
「那哀家就不打擾皇帝了,凝心,我們回吧。」令狐太後得到結果,見好就收,帶著依依不舍的令狐凝心離開。
令狐凝心心有不甘,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楚容若從頭到尾都未仔細看過她一眼。也只能含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