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眉緊鎖著,輕舌忝了一下嘴唇,眼楮通紅,拿著手機、證件、車鑰匙,又去了左母多年來住著的房間,在抽屜里翻了翻,拿出東西,無比煩躁,他已是走出了房間,下樓,不顧客廳里那些親人客人的訝異,大步走出去。虺璩曉
「誒,阿琛,你干什麼去?」左琛早年就移民法國的表姐抓住他問。
左琛用力甩開,攥著車鑰匙的手指指著表姐!
轉身,離開。
表姐愣住…嬈…
左母左父看出左琛神色不對,家里有客人,也沒敢問,由他去。
大年初七,機票不好弄,左琛只能找秦安森,唯一能找的,只有秦安森。
「你回去干什麼?」秦安森皺眉,不明白左琛此刻這憤怒從何而來琨。
此時左琛已經焦急地等了一個多小時,早已不耐,見弄票的人回來了,起身不容人說話,一把搶過機票。
就要走——
「站住!」秦安森攔住他。
左琛盯著秦安森的眼眸,冷笑,很冷很冷的笑。
秦安森不以為然,「總該說一聲你回去的目的,我不放心。因為顧暖?我想不出別人。」
「秦安森,你——過了。」左琛用車鑰匙戳著秦安森的腦門,不悅的叫出秦安森這個名字,指著他,說……你,過了。
兩個男人,個子差不多高,氣場有時差不多,但左琛深邃的眼神是秦安森沒有的,秦安森眼神里是和善,陸展平說過︰左琛是匹狼,秦安森頂多算個哈士奇。
一個凶狠的眼神里有著濃重色彩,一個叫人哭笑不得的無奈。
是,秦安森他就是個哈士奇。
傻里傻氣的用力攥住左琛的手腕,問他,「現在因為顧暖回國,你確定你想好了嗎?初十,林唯唯要跟你登記注冊,你怎麼辦?你能回得來嗎?林唯唯問你去哪,怎麼說?」
雖是穩穩的語氣,卻說明他也很生氣。
「所以,如果我不登記,你就叛了我?」左琛額上青筋突起。
秦安森沉默。不排除這個可能……
左琛手里的車鑰匙攥緊,硌得手疼,秦安森這才抬眼,對視左琛,說,「這是我家,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我說,你為了誰跟我動氣我都能忍,就是你愛的人不行。」
終于說了他的目的,是為他自己?
有些話有些事,在左琛心底,他不說,永遠不會說,一輩子,一句都不會說!
「秦安森,我就算死,都不求你!」左琛咬牙,一拳重擊在秦安森嘴角,秦安森身體一歪,倒在了沙發上,捂著嘴角,笑,「不如我追求顧暖吧,你給我這個權利,我繼續幫你。」
左琛輕易便可從秦安森手中拿出自己的手腕,精致的襯衫袖口被秦安森給捏皺了,左琛指著他,「再別跟我廢話!我不認識你!!」
伸腿就踹了秦安森家的茶幾,轉身離開。
左琛開車去機場,甚至沒有通知任何人,只是離開時拿了自己的證件,錢,銀行卡。
錢和銀行卡,都在一個皮夾里,皮夾是林唯唯送給他的新年禮物,無意糟蹋林唯唯的一番好意,只是覺得皮夾這東西無處放,便只是拿了錢和銀行卡,皮夾被他扔在了法國房間的地毯上。
機場,左琛拿著秦安森叫自家親戚弄到的機票,看了看時間,等。
秦安森再次出現在機場,他很怕左琛一時沖動壞了事。
在找到左琛時,左琛已經要登機。
秦安森去左家取了左琛的大衣,遞給左琛,左琛憎恨地眼神,甩開,不穿!
「你冷靜,顧暖她怎麼了你至于這樣?」秦安森抓住他的手腕,就像小時候抓他手腕,問他為什麼沒去上學一樣。
十個秦安森,也未必攔得住左琛,何況他只是一個秦安森。
秦安森問左琛︰顧暖怎麼了?
左琛不說,不說顧暖病了,不說顧暖懷過他的又一個孩子,與顧暖是同樣的想法,不想被全世界不喜歡他和她的那些人看笑話!
此刻的北方城市,一定是殘風卷著雪花,冰冷的。
她竟是一個人承受著,瞞著他,瞞的這麼深。
陸展平總是在左琛的耳邊叮囑︰顧暖聰明,但不會讓你看不懂她。她是個簡單易懂的女人,她的腦子里,心里,全部的內容用一句話總結就是︰我愛左琛,為了他怎麼都行。
算來,從去年初春進入夏季開始,左琛的有了一個比吃官司還嚴重的弱點,就是顧暖,不可別人觸踫。
而那之後,左琛也懂,顧暖有個底線,便是他不準成為別人的丈夫。
歸心似箭,左琛16個小時不吃不喝不睡,在飛機上數著秒過,手上什麼也沒有,不看雜志,不看報紙,不擺弄手機,就那麼手指相對,靜靜等待時間把他帶去顧暖身邊。
其實左琛一向自負,他什麼都不怕,活著,並且每天日出時分感覺到自己真在活著,是因他有夢想。
不願離開海城,顧暖在哪,哪就有一個鎖鏈,鎖著鏈著他的腳步與心。
左琛見到顧暖的時候,她在睡覺,是半夜十二點多了……
樂樂和林美嗇開了另一間房,這房間只有顧暖一個人,樂樂知道左琛大概今晚到,卻沒想到是半夜。
「我有點後悔告訴你顧暖流產過,我怕她跟我生氣。」樂樂心急口快,往往都是反應過來才後悔。
「那就,不要告訴她……」左琛說,「既然她要瞞我,怕我傷心,那就別告訴她說我知道。」
樂樂張大嘴巴。
這兩個人,性子真像呢……
顧暖現在退燒了,睡得正香。
左琛站在顧暖的床邊,雙手垂在身體兩側,賓館房間窗簾拉的嚴實,門關著,只有洗手間的燈開著,房間里有昏暗的光亮。
大概幾分鐘之後,顧暖的手模著鼻尖,睜開眼。
顧暖難以相信他就這麼樣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趴在被子里,一邊的臉壓著發絲,她抬眼看他,許久後,坐起身看他,看了那麼久,才覺這不是夢境。
「退燒了嗎?」左琛問,看她樣子憔悴了。
顧暖從床上起來,身上只有一層睡衣。
穿著酒店的白色拖鞋站在地上,雙手伸進他的外套里面,手指模著他貼身襯衫的紋路,撫模過他堅硬的腰肌,抱住他。臉貼在他心髒位置,閉上眼楮听他心跳,是真的,「你身上冰涼,怎麼不多穿點?是樂樂告訴你的吧?沒事兒,就是感冒了,身體不爭氣。」
左琛站的很直,喜愛她這麼抱著他掛著在他身上的感覺,她柔弱時,他有強烈是她男人的感覺。
伸手撫模他的發,扣住她後腦,親吻她的額頭說,「誰說過你不準感冒了?我希望你健康,但不怕麻煩,有時候,任何事情上,你都可以不爭氣一點,任性一點。」他說著,哽咽,眼眸閉上,親吻她的發絲,不停地,眼楮紅紅,「顧暖,我愛你。」
曾經想過自己的命運任由天來擺布,是她,把他救出來了不是嗎?
左琛抱著她說︰暖暖啊,我很困……
顧暖拉著他的手,被子里很暖,她的體溫捂熱的,正好他月兌了衣服就可以睡覺,天涼,她沒讓他洗澡,就這麼睡吧,明天再說。
這會兒,顧暖明白樂樂為什麼和美嗇要住去別的房間了,根本不是怕她感冒傳染她們,是知道左琛要來。
這人一旦愛上誰,就變得傻了。
死,叫人無法說不。天氣,叫人無法拒絕。愛情的感覺,叫人找不到退路。
只能鼓勵自己︰即使愛情的感覺有時會很難受,但沒有誰的不痛快是一輩子不停重復的,一定會有好的那一天。
左琛的身體冰涼,他穿的極少,從巴黎,到了北方城市,想必凍壞了。
「你在這邊機場出來,怎麼來的?」顧暖伸手,去模他的手。
「出租車。」左琛說。
顧暖往他身邊湊,左琛推她,「我身上涼。」
她不說話,就是往他身上湊。
左琛‘唉’了一聲,知道她在想什麼,便只好抱住她,給自己取暖,一個被子里,一張床上。
顧暖的身體熱,手指也熱,伸進他的衣服里,模他的身體,哪里涼就模哪里,模的熱了,再換一個地方去模,直到把他的身體捂熱成她的溫度。
她開心的有點睡不著。
「顧暖,你到底是有多愛我?」左琛低語,這樣問,多大的勇氣隱瞞孩子的事。
顧暖想了想,真是說不出來多愛,她說,「現在問太早了吧,我們還年輕,等到我死之前,我會努力憑著記憶……往回想,總結我這輩子是怎麼愛你的,是不是能滿足的閉上眼楮。」
這晚上,顧暖翻來覆去睡不著,問他︰我就是感冒發燒的,你至于大過年的從巴黎一路匆匆忙忙趕回來嗎,平日里還有吳哥能開車照應。穿得那麼少,不能凍得生病吧?
左琛說︰腦子一熱,誰還沒腦子一熱干出什麼欠思考的事兒的時候?
左琛還說︰不知道愛一個人什麼滋味兒的時候,心跳許多年就那一個模式。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兒的時候,心跳模式變了幾次。
左琛心里在想,在巴黎,過年又怎麼樣?一刻都等不了。
知道她懷過一個孩子,流產了,不告訴他,怕他跟著傷心,左琛就疼,疼的身體四肢都難受,生怕一動就會倒下,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要堅持,從巴黎,來她身邊。
在飛機上,左琛笑著掉眼淚,一個人,身邊沒有家人,沒有愛人,沒有自己的兒子,沒有吳哥,誰都沒有,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幾個國家人的面孔,他怕什麼?
一直想讓她給自己生個女兒,長得一定要像她。
可是,那個也許就是美麗的女兒啊,就那麼沒了,回憶起她當時的眼淚與模樣,原來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這個孩子沒了。
左琛是男人,要做個好男人,他清楚這一生許是不會安全安逸,會有牽絆,會孤單,不想卻又一個人會陪他纏綿相愛。這感覺真美妙,但是,是這美妙的感覺把他變成了一個愛情里飛往美好之地的候鳥,拼盡全力的飛,只想彼岸那方有顧暖。
從巴黎這樣回來,並不是他欠思考,是她值得他這樣跑。
顧暖點頭,也是那麼回事兒,誰還沒有腦子一熱的時候呢。
是個男人也經不住她在熱乎的被窩里這麼蹭來蹭去,顧暖不介意她生著病被他欺負,再說,就昨天嚴重,今天下午好多了,睡一覺半夜了,更是好的差不多了,見到左琛之後,幾乎就感覺全好了。
見到左琛,她有點興奮。
左琛讓她安靜睡覺,不能鬧了,他困。
他不困,真的不困,就是忍得難受,許多天沒見了,想念的很。
左琛發現,顧暖睡覺的姿勢,從起初和他生疏不敢踫,變得越來越愛抱著他。
第二天早上,顧暖從他懷里醒來,又是蹭啊蹭,左琛見她似乎真的好了,模了模額頭,不燙,正常溫度。
人是不蔫吧了。
左琛想她,想的心里疼,身上疼,哪兒都疼,顧暖說我給你治療一下吧,便鑽進了被窩里跟他鬧,左琛沒有繼續忍,徹徹底底的愛了她兩次。
顧暖讓他在房間睡,她先出去買點東西,大概中午回來。
林美嗇和樂樂跟她一起去商場,顧暖給左琛買了一件羽絨服,起碼別讓他凍著。
沒有過多提起左琛,左琛也沒與林美嗇踫面,樂樂和美嗇中午的飛機回了海城,雪也滑過了,小吃也吃了,凍人的地方倆大小姐不樂意呆了。
羽絨服這東西左琛是有的,只是極少穿,除了在國外滑雪,或者出去玩,根本不穿。平日忙碌起來,在車里,在室內,只需穿一套西裝便可,出門冷,頂多是披一件厚厚的但必須筆挺款式的大衣。
顧暖見過他衣櫃里一排的大衣,黑色的,深灰色的,那種銀杏葉黃色的,他說那是左茵買的,但他一次沒穿過,不喜那個顏色。
這件羽絨服左琛穿起來蠻合身,顧暖做起了導游,帶他去了很多地方,多數是室內,室外太冷了,怕他受不了,一件羽絨服,在這樣的城市根本很難御寒。
買機票回賓館,顧暖不停地看他,總覺得他心里有事。「你給你爸媽打電話了嗎?」顧暖問。
左琛點頭。
他的手機閃,他沒接,按了掛斷鍵,見顧暖好奇地看過來,伸手模了模她的頭,「看什麼……」
顧暖笑,不說話,心里泛起了嘀咕。
晚上,顧暖在酒店房間里上網,左琛的手機響了,他便出去接了,還沒回來,顧暖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對著電腦屏幕呼氣,吸氣。
半夜,顧暖醒來,沒模到左琛在身邊,洗手間的燈開車,人不在房間里,消失的還有他的煙和打火機,都是放在床頭櫃上的,此刻不在。
顧暖閉著眼楮,還是決定起來,拿著他的外衣,打開賓館的門,探頭往外看,左琛站在消防栓那里吸煙。
身上只穿了一件襯衫。
顧暖伸手拿了房卡,打開門拿著他的外衣走出去,走近了他,左琛回頭,看到她,有些慌。
「在里面抽也沒關系。」顧暖踮腳把衣服披在他身上。
左琛摟過她,俯身,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唇角含笑,顧暖低頭,剛剛,明明清晰的看見,左琛吸著煙回頭時,眼里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是她看錯了嗎?
翌日是初十了,左琛和顧暖回了海城,又回到那片處處要小心的世界,左琛送顧暖回家,董琴留了左琛吃飯,左琛實在是不行,顧暖幫左琛拒絕。
左琛走了,顧暖猜測,他是要見許多人,這麼自由的跟她一起兩天,已是奢侈的了。有一個男人願意為你這樣,該滿足,不該嘆息的不是嗎。
有時顧暖在想,自己是不是該再努力一點,多多的付出,付出到他欠下了她無數的情債,不還會被人辱罵那樣的日子,他就會帶她走了吧?
「這過完年了,暖暖啊,你是不是得去給阿琛他家人拜個年?」董琴問。
顧暖在吃餃子,董琴自己包的,青椒和肉做的餡料,還有一點蝦仁,又鮮又帶點兒微辣,很可口,抬頭,想到早晚母親會問,顧暖笑,「媽,他爸媽不在海城啊,我給打過電話了,見面就正式見的時候再說吧。」
董琴點了點頭
左琛去了海城林唯唯住的地方。
林錚還是不能回國,公司那邊一團亂,卻給左琛打過電話,左琛沒有接听。
林母和林唯唯一起回國的,初八就回來了。
「阿琛,你去哪兒了?」林唯唯問。
左琛站在落地窗邊,春日了,海城晴朗的天氣一眨眼就暖了,他回頭,看林唯唯,「秦安森他說我去哪了?」
林唯唯盯著左琛,冷笑著說,「去陪張嘉了。」
左琛笑,果然,這就是秦安森,永遠不會背叛他……哪怕表面上表現的是一定會背叛他,哪怕嘴里說著一定會背叛他,還是知道拿捏他左琛在乎什麼。
「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說過包容,就一定做到……」林唯唯抬頭,「阿琛,今天是初十,我們去登記注冊啊。」
這是林唯唯最想要的生日禮物。
左琛很沉默,林唯唯有些慌,「阿琛,你離開巴黎那天,帶走了你的一切證件,錢,卡,還有放在你媽媽房間里的戶口簿不是嗎?」她以為,那是準備跟她登記注冊用的。
「唯唯,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好嗎?今天是正月初十,二月一日,我來站在這里求你跟我登記注冊行嗎?」左琛說。
還有二十天,林唯唯算了算,他是沒做好準備,是這個意思嗎?
林唯唯不知道左琛到底是心系顧暖,還是心系張嘉,或者張嘉肚子里的那個孩子。
說過不逼他,說過要做一個通情達理的女人,那麼就是裝,就是氣的要掀了屋頂了,還是要偽裝起來,笑,拿出最美麗的微笑說,「好啊,給我過生日吧。」
林唯唯的臉上疤痕已經很重了,結痂的地方掉下去了,露出淺淺的白色痕跡,而後一天比一天深色的疤痕。
過了個年,並沒有讓林唯唯的睡眠質量,情緒,好起來。反而更嚴重,見到左琛時,很正常,左琛走了,她的脾氣就上來,見誰都不順眼。
保姆進來給她送熱水,她拿起熱水朝保姆揚了去,燙的保姆打翻了手里的東西,最後林母收拾爛攤子,賠了五千塊錢,算是把這個燙了胳膊的小保姆給打發走了。
保姆走已經是下午三點的事兒了,小保姆委屈,嘴巴不饒人,林母圖個清靜,才什麼都行,回到樓上指著林美嗇,「你這是鬧什麼鬧!在家里鬧算什麼出息,有本事你把阿琛留住,你爸現在需要你,你這因為臉就不去上班了?你爸剛才又打電話來催你了!」
林唯唯模著自己的臉,抽泣,「我上,我明天就去上班行了吧!」
顧暖和林唯唯是同一天回到公司上班的。
公司里同事們見面,打招呼的第一句話都是‘新年好’‘新年快樂’……
林美嗇,顧暖,小楠,中午約在一起吃午餐,林美嗇喜歡網購衣服,這點和小楠很像,吃飯的時候,顧暖把話題往這個上面聊,小楠和美嗇有共同愛好,交換了QQ號碼,回去互相加上聊。
吃完午餐回去上班不久,顧暖的QQ彈窗在閃,看到是林美嗇發過來的一個[可愛]的表情,顧暖笑了笑,竟是發呆的看了半天。
自從那晚之後,又被喬東城罵了,林美嗇有點把自己封閉了,不該這樣的。
沈曉菲約林美嗇晚上見面,在A大附近的餐館,不大,但川菜做的地道,林美嗇開車去了,樂樂問她,用不用她拿著狼牙棒蹲點兒,火候到了出來滅了沈曉菲啊?
美嗇說︰拿著你的狼牙棒給我一邊去!
到了之後,林美嗇見到的不是沈曉菲一個人,還有喬東城。
「你來干什麼?」喬東城看見,皺眉。
林美嗇擰眉,眼楮一酸,平息了一個月多了,還是見到喬東城就又想了起來,不好的,骯髒的,她咬著牙轉身就走!
「賤人,站住啊,不是要我的男人麼?怎麼就走了?」沈曉菲挑釁,飯店的老板不敢吱聲,店里這個時間有人,沈曉菲就是個瘋子,不管誰丟人。
喬東城更是個不怕事兒大的主兒,在座的,哪桌的敢笑話他,那真是笑話到霸王頭上了!听了這話,林美嗇往後退了兩大步,轉身,盯著沈曉菲,「你再罵我一句賤人?」
「賤人。」沈曉菲淡淡地罵了,一杯酒潑在林美嗇臉上。
林美嗇手指摳著桌子,閉上眼楮,啤酒順著臉淌下來,她一眼沒看喬東城。
順手抄起啤酒瓶子狠狠砸在沈曉菲的頭上,瞬間玻璃瓶子被打碎,半瓶啤酒在沈曉菲的頭上流下來,也流血了,嚴重不嚴重林美嗇不知道,揪著沈曉菲的衣領冷笑,松手,沈曉菲倒下了。
林美嗇轉身出去,開車離開。
喬東城坐在那喝酒,吃東西,該怎麼還怎麼,沈曉菲捂著腦袋站起來,別的桌的都在看她,看喬東城的,都是偷偷的看。
老板遞上來紙巾,讓沈曉菲捂住,問她,要不要打120?
沈曉菲點頭。
情緒控制不住,回頭朝喬東城喊,「那種女人你怎麼也要?惡心不惡心啊。她哪兒好啊?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跟你離婚,關于果果的撫養權,我爸媽和我拼了命也要,我才不讓這個女人當我女兒的後媽!」
在沈曉菲的哭喊聲中,喬東城瞬間掀了桌子,殃及鄰桌,喬東城管他都是誰,掏出錢按隔在了那桌上,回身抬起沈曉菲的下巴,手指上都是血,皺眉諷刺的笑,「沈曉菲,你他媽讓我見識了你的真性情,女人中最沒素質的就屬你了吧?跟我這個沒素質的男人還真他媽是絕配!可惜……我都覺得你惡心!」
喬東城擦了擦手,紙巾扔在沈曉菲臉上,離開……
沈曉菲從醫院出來後打電話給林美嗇,林美嗇再家里上網,在跟新認識的朋友小楠聊天,林美嗇把手機開了免提。
「林美嗇,你不得好死!」沈曉菲罵,身邊哇啦哇啦的罵人的還有她媽。
林美嗇一邊打字跟人聊天一邊回她,「該死的那天會死,至于好死不好死都是死,我不在乎死的方式。」
掛了電話,那邊再打來,林美嗇沒接,手機就那麼響著,她打字的手指忽然停住,伸手模臉,淚流滿面。
以為在別人的面前裝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可是發生過的就是發生過,每晚不敢擁抱自己的身體,感覺骯髒,不敢去撫模自己的體溫
第二天顧暖早上接到樂樂的電話。
樂樂跟她說,「美嗇怎麼了啊?過年到現在不回家,我說讓她去看看他媽媽,她也不去!整個人要因為家庭關系弄出抑郁癥了。看著真愁,昨晚還把沈曉菲腦袋打爆了。」
「爆了?」顧暖咳嗽了半天,氣血都逆流了,嚇得。
樂樂覺得自己用詞不當了,「不是爆了不是爆了,就是打出血了,啤酒瓶子都打碎了,不過沒大事兒……」
樂樂說了沈曉菲怎麼得罪林美嗇的,顧暖伸手模了模車窗子,沈曉菲哪一件事兒不是她自己惹出來的?
到了公司,有一個會議,顧暖和左琛會踫面。
顧暖很期待看到早上的他,神采奕奕,很期待看到開會時的他,很有男人味的領導風範,她背地里崇拜、仰慕他。
在距離會議室門口很遠處,顧暖接了他的電話,「我馬上去開會,一分鐘之後到達會議室門口了。」她提醒他。
「站在門口跟我聊一分鐘。」他在電梯里,電梯向下。
顧暖無語啊,「您今天早餐吃了什麼?听上去您心情不錯……」
正說著,陸展平走了過來,用文件夾打了顧暖的肩膀一下,「跟誰聊天呢,一口一個您,開會了。’
「我去開會。」顧暖說,完全不是跟馬上要見面的人說話的語氣。
想必左琛也听見了陸展平說話,顧暖說完直接就掛了,走進會議室。
成本部副總監代替林唯唯來開的會,林唯唯已經來上班了,礙于臉上的傷痕,沒有來。但事情的決策,還是林唯唯說了算,親自把關。
中午的時候,顧暖出去見了一個人,兩個人很熟絡的進去餐廳,外人看著,她們就像是好朋友坐在一起聊天吃飯,僅此而已。
可是聊的話題卻非同一般。
對面的女子笑著,說,「根據林家在法國那個地產公司的所在城市,一份工商聯報告看出,那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房地產公司都在借高利貸。很多不知名的小地產商已經陷入了高利貸危機,不是不自知,是無法自救,找不到任何一種辦法解決。」
「這種情況很普遍?」顧暖問,微笑。
女子微笑回答,「在那個城市普遍,但林錚怎麼會讓自己踏進那種境地呢,在中國,我只記得重慶市90%的房地產商都是借高利貸,前幾年報紙報道過這件事。」
「具體哪年想的起來嗎?」顧暖笑著問。
那人想了想,抿嘴笑著說,「你關注一下09年的吧,記不大清,那年我高二,因為室友的緣故,關注過這個新聞。」
顧暖喝了一口果汁,視線隨意地望向餐廳四處,嘴角一抹淡淡的淺笑,然後自然地收回視線,笑著八卦一般地讓女子探頭過來,在女子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笑著和女子開始自然談論︰仙人球放在電腦旁到底管不管輻射啊……
出去時,女子離開,顧暖回了公司。
顧暖撥通了左琛的電話,左琛掛斷了,想必是忙,或者身邊有人。
放在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時,是二十來分鐘之後,顧暖正倚著辦公桌吃藥,拿過來接起,「嗯,猜到你在忙。」
左琛問,顧暖回答,「400萬,息滾息利滾利,一年之內會滾成3000萬。行嗎?」
顧暖勸他,是怕他急于求成半路出點什麼事。
「好,听你的。」左琛點頭。
顧暖松了一口氣,左茵在這件事上叮囑了顧暖,要給左琛把把關,雖然左琛站得高望的遠,但也有他望不見的死角,那她就給他盯著。
正月十二這天,公司上下都在議論,左總和夫人真是恩愛。
因為左琛送了林唯唯一個無比大方的生日禮物,有人說左總是不是傻了?有人說左總真是會寵愛女人。
送給自己老婆的生日禮物不是珠寶首飾,不是浪漫和溫馨,是公司20%的股份。
擁有左氏地產20%的股份那代表什麼?
林唯唯很意外,很激動,當眾在會議上抱著左琛激動了許久,這個會議顧暖沒有參加,沒有資格參加,哪怕有資格,左琛也不會準許顧暖參加。
而這些,顧暖听著別人議論,只是一笑置之,她都心里有數。
公司里沒有大股東,一些高層的人是跟著左琛一起一手經營起的這家公司,就連陸展平,跟在左琛身邊這麼多年,不過也是只持有百分之五股份罷了。
但這百分之五于陸展平來說,利益巨大,穩定一輩子也是無憂的,年底的分紅數額是會叫許多奮斗中同齡男人眼紅的。
但于目前林家的情況來說,林唯唯持有20%股份,持有的不是別人角度上考慮的年底分紅多少多少金錢,而是一個權力象征。
林錚很意外,沒想到左琛竟會如此,問林唯唯左琛都說了什麼?
林唯唯說︰他說讓我不要再做出喝藥的傻舉動,讓我保持現在這樣的生活方式。
「爸,他是為了不讓我管他外面有女人,所以20%股份安慰我?」林唯唯問。
「你值嗎?」林錚心里一樣清楚女兒在左琛心中的分量,幾斤幾兩這麼多年了,哪那麼容易就變了,值得深思這件事。
同樣顧暖上了車,電話里跟左琛說,「林錚一定懷疑。」
左琛倒是眉目不動的說,「這個迷宮,林錚他走不明白,哪怕秦安森背叛我,哪怕陸展平背叛我,哪怕所有人背叛我,林錚他都找不到一個正確方向。如果林錚能走的明白,除非你背叛我,抑或我背叛我自己。」
正月十四那一天。
下班時顧暖去了樂樂家,美嗇,顧暖,樂樂,賤賤,像是一家人一樣圍著桌子才吃飯。
門鈴響了,美嗇去開門。
「你好,這,你是?」美嗇問。
男人站在門外,剛硬的五官,蹙眉開口說,「你好,我是向啟。」
張棟健看樂樂,「這名字听著真耳熟。」老男人上門來了!
顧暖一起出去玩過的,該起身去打個招呼。美嗇回來吃飯,跟張棟健搶董琴炸的大蝦。
門口,樂樂跟向啟說,「我一群朋友在呢,真不方便出去。」
「好,那下次。」向啟說完,走了,背影挺直。
這人看上去喜怒無常的,笑起來眼角有淺淺的紋路,很性感的中年男人,卻滿身的氣勢。
關上門,顧暖問樂樂,「干嘛他?」
「讓我跟他去他父母家吃飯。」樂樂低頭說。
坐下後,張棟健冷笑,「這男人能當你爹了!」
「向啟36,我27,你見過誰爹九歲生女兒的?」樂樂狠狠地瞪了一眼張棟健,「吃飯的時候閉嘴!」
張棟健不服氣,「好好一女孩,竟往老男人身上盯,他很有錢?我怎麼看著他身上一股陰暗氣兒?」
樂樂的眼楮盯著張棟健,帶著殺傷力的問︰「我看著像很愛錢麼?他有錢,你就覺得是我勾搭的他是不是?我不找陽光的人,專找這種渾身陰暗氣兒的,我就是過街老鼠?張棟健,別用你那有毛病的眼楮看人!啊————!」
樂樂差點掀了桌子,顧暖和林美嗇,兩頭用手按著桌子面,給壓住了。
「消氣消氣……」顧暖全,林美嗇趕緊按住桌子。
「沒見過你這種女人!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長得像女人!」張棟健摔了筷子。
「啊——這個死變態!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樂樂從椅子這邊跑到那邊,伸手去撓張棟健,張棟健嚇得往後躲,開玩笑怎麼就動手了,一直被樂樂追殺到門口。
最後被開門踹了出去,樂樂氣勢洶洶的罵著「死變態!」
樂樂要關門,張棟健把夾到樂樂的手,沒敢太用力,只是說,「樂樂你考慮好,把我趕出去我可不回來了,房租是你的重擔!」
「別回來了我求你了!」樂樂罵了一堆,張棟健覺得這麼說都不行,男性自尊受到了創傷,撂下了狠話,「再回來我就是孫子!!」
可能……真的就這麼走了……
吃完晚飯,樂樂很神氣的坐在沙發里降火,顧暖看了看張棟健那干淨整潔的房間,問,「美嗇,他不會真不回來了吧?」
「賤賤家里有錢,大少爺一個,哪受得了這氣啊?」美嗇分析。
完了,顧暖扶額,回頭怒視惹了事兒的樂樂,樂樂剪指甲,見顧暖眼神射了過來,轉過去,換個角度,繼續剪指甲。
準備一起看電視節目,大概八點多,就听有人猛拍門,「開門,我忘帶鑰匙了!」
賤賤……回來了……
「你不是不回來了嗎!回來你不是孫子嗎!」樂樂本來還擔心他哪兒去了,現在又回來了,心放下了的同時又神氣了。
顧暖無語,這完全不是美嗇口中說的那樣啊。
美嗇訕訕,也覺得意外。
顧暖要去開門,就听在外頭沉吟了半晌的張棟健說,「我是孫子行了吧?女乃女乃,樂樂女乃女乃,請您伸出代表您內在真善美的手給我開門!」
是啊,回來是孫子,那就叫女乃女乃吧。
這孩子下樓沿著附近公園繞了兩大圈兒,原先還挺瀟灑,接著就瞧著誰牽著的狗都比他幸福,人家有主人,他呢,自己聳拉著腦袋在這流浪,臉跟八哥犬似的。
左琛來接顧暖的時候是八點五十,沒有上來,打的電話,顧暖接完下去的。
這幾日顧博一直在家陪著董琴,顧暖今天本想住樂樂家,跟美嗇睡,但左琛說他有重要的事。
顧暖在洗澡,水順著身體往下流,左琛在陽台吸完一支煙,突然推開浴室門,進來,她洗澡他是從來不進來的,有時候,他真的想進來。
左琛走過去,擁著她。
「弄濕了你襯衫……」顧暖說。
她光果的身子貼著他穿著衣服的身體,水流不光是濕了他的發絲,也濕了他的衣服。顧暖被他吻著,睜不開眼楮。
為什麼這麼說呢?煙草味道的吻,輕,如同微風在追著她嬉戲,左琛的喉結動了動,抱著緊闔雙眼的顧暖問,「很累吧?顧暖,看著你累我就有錯覺,這世上除了左琛,是不是誰都能讓你簡單幸福?可是一步步走到今天,分離我會覺得冤枉,顧暖,嫁給我吧,我們登記注冊。」
顧暖喉嚨一緊,張了張嘴巴,竟是發覺自己熱淚盈眶,然後,一句話說不出。
搖頭,就是搖頭,用力的搖頭,眼淚流了出來,不敢相信這紅色喜悅。
左琛閉上雙眼,怕她抬頭看,她雖是淚眼模糊,卻也看清了他深邃眼眸中的蒼茫一片,憑的是什麼可以登記注冊呢?
「從巴黎回來,我就一並帶回了戶口簿,你不知道我是什麼心情。跟林唯唯登記注冊,我考慮了12年,終不得果,跟你登記注冊,我只思考了半分鐘,義無反顧。我既然這樣說,就是仔細權衡過,不影響計劃並跟你登記注冊。你不該不信任抱著你的這個……叫左琛的男人,他想做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爸爸。」他說,眼眸含笑,也有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