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遭到背叛人心會疼,那麼比被背叛心更疼的,大概就是美好的事和物背離了你,它背離的並不干脆利落,它不確定著,它折磨著你。殢獍曉
讓你找不到听不見已經背離抑或背離過的確據,卻又不否認。
左琛的沉默與不否認,讓她心中所想、所向往的,通通不再是往日那般模樣。
他違背了曾經說下的諾言,什麼無話不說,什麼從不欺瞞,難道都只是說說而已?
她憤怒的,她最怕的,她甚至想逃避的,是他的沉默等于默認嬖。
在她瀕臨絕望的時候,她還是願意心存希望,她用手指摳著另一只手的手背,讓自己別沒出息的顫抖,她說,「你心里藏著的事情可以不對任何人說,好,我體諒,可是我呢?!我是你的什麼人?你非要這樣殘忍的連我都不理了嗎?左琛……你說話……好不好?」她想望著他的眼眸說這話,可是他卻閉著眼眸不給她機會。
之所以怕,是怕他已經做了什麼決定,他擅長果斷做出別人無法更改的決策。
「左琛,我經受得住一切關于你的難題,願意跟你一起承擔好的壞的,我還沒說過退縮,所以你告訴我……這件事哪里不對……勒」
她始終望著他,他口中的話,是她的寄托。
她對他說,看到了那封遺書,看到了上面的內容,他都不否認一下嗎?不否認一下那個女人沒給他生過孩子,大學時他也沒有戀人,沒有同居女友,不否認嗯?
對于左琛的過去,她不了解,從認識那天就不了解。
她從來都是听他說,他說了秦安森那些,說了林唯唯那些,說了林家左家那些,可是那些往事中,並不存在這樣一個大學戀人!
他忽然說,「別讓你自己過的那麼累。」
她搖頭,眼淚就在臉頰上,「我不累,我一點都不累,真的……」聲音低低的,嗓子有些啞了,因為疼痛。
「顧暖,你相信嗎?我並不認識死者。」他的目光沉痛,沒有看顧暖的眼楮,他從桌子上煙盒里模出一支煙,點了上,垂首,吞雲吐霧的吸著。
這里沒人阻攔左琛做任何事。
不認識……這似乎,是他僅能說的。
因為她哭了,她著急,替他擔心,他唯有說了這麼一句。
顧暖在想,他這算是為他自己辯解麼?
他說他並不認識死者,那就沒有荒唐的大學戀人說法,就沒有荒唐的死胎說法?是這樣吧?
「我信……」她說。
淚流下,來的路上,昨晚,都告訴自己,顧暖你要堅強,這個時候你不堅強誰堅強?你不挺住誰能幫你挺住呢?千萬不要在他面前哭,他心也會疼的。
「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去見她。」她伸手,抓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眼楮盯著他的臉龐,卻感覺他夾著香煙的手指抖了抖。
「說,好不好?」
她聲音很輕,眼楮里閃著盈盈淚光。
左琛蹙眉,唇邊叼著香煙,雙手抬起,去撫模她的臉頰,拇指小心擦掉她臉上的淚痕,輕聲安慰,「別哭,哭了就不可愛了。因為一點小事找她,到了發現找錯了人,後來人就死了……」
他盯著她的眼楮,似乎在觀察,她是否信了他謊話?
她信了,動了動嘴唇說不出話,她就相信,他不是那個律師推理出的那種男人,他是被陷害的,被人預謀已久帶入陰謀里的。
她的眼楮里有淚光,試圖看清他的眼眸里是否也有淚光,可是看不清,自己的眼楮模糊一片,他唇上那支煙在冒著煙,成了遮掩他面部表情的障礙物……
「如果證據被提交到檢察院公訴,怎麼辦?」顧暖問,盯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左琛深呼吸,捻滅了香煙,雙手重新捧住她的臉,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頓了頓,復又鼻尖抵著她的鼻尖,聲音嘶啞地呢喃,「別擔心,別擔心……」他一聲聲這樣對她說,在她听來,更絕望了。
先前問他,他始終沉默,卻在她哭了的時候說了。在顧暖听來,這件事表面上似乎沒什麼,他就是找錯了人,然後人死了,可是,起初就照實跟她說就行了,他何必起先沉默著呢?
就如實說,去找人,找錯了,接著人死了,發生了什麼根本不知道,這樣說就好了啊,調查是警方的事。
顧暖並不知道,左琛起初始終保持緘默,又對她說出經過,那並不是真實的經過。
他欺騙了她,只是因怕她胡亂猜疑,所以編造了一個經過搪塞了她。
有些事,他無法對她說,不可以讓她知道
顧暖從那里離開的時候,是多麼想帶左琛一起走。
可是他要留在那里,不知何時才能走出來……
秦安森和陸展平在左茵家等顧暖,眉頭皺著。
婷婷已經是大姑娘了,馬上就成年了,下樓來給顧暖倒了一杯水,說小舅媽別擔心小舅,顧暖勉強笑了笑,讓婷婷回樓上做作業,別為這事兒擔心。
左茵回來後,一邊換鞋一邊把包放下,人還沒走過來就問,「怎麼樣了啊?電話里我也沒太听清。」
顧暖把左琛唯一說的那幾句話,跟秦安森和陸展平他們說了。
「就他媽的是被陷害!我靠!!」陸展平很氣憤,不過也只能是狠抽了一口煙後把煙摔碎在地上,無處發泄這擁堵在心里的情緒,雙手用力抹著那張氣憤而紅的臉。
這會兒顧暖的眼楮還是疼,風吹得眼楮很干,她安靜的想著該怎麼辦,該從何入手,陷害左琛的人到底是林錚,還是另有其人?
她願意無條件相信左琛的任何話,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去質疑。
秦安森問,「他怎麼樣?」
「……」
顧暖抬頭,扯動嘴角,「還好。」
她深呼吸,不是吃醋的時候啊。還是跟個男人,更犯不上,她這樣告訴自己。
秦安森舒了一口氣,對左琛的擔憂,他大概不會比顧暖少。
秦安森是一個思維嚴謹的人,他做任何事都極其專注,但是,這世上唯一能打亂他完整思維的人,只有左琛,也僅有左琛。
他對左琛的感情,很深,很深。次日,陸展平在公司處理工作,他說林唯唯兩天沒來公司了,顧暖猜測,大概是在照顧陳海洋。
顧暖只讓陳海洋這個叫人作嘔的名字從腦海中一閃而過,不去想這個男人多骯髒,跟了她的女人們,林唯唯,沈曉菲,簡琳,還有那個她心中無辜的美嗇啊,每次這些名字混亂在一起,她就為美嗇而揪心的痛……
下午,顧暖和秦安森到了小胡同外,沒有下車,車停在了路邊,車窗放了下來。
「還是在封鎖現場……真頭疼。」顧暖戴著墨鏡,和秦安森出來這樣會方便一點。
「嗯,這應該是當地派出所配合上級公安機關處理的,死者沒有後台,身份背景普通,親人都聯系不上。大概公安機關不會層層向上匯報,就怕有人惡意為之。」秦安森蹙眉說,看著小胡同方向。
顧暖也看過去,「死者沒有後台並不影響事態的嚴重性,左琛的身份敏感,這種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希望他生,有多少人是希望他死……」
就好比某個官員倒台,牽連的人會甚廣,且都掩藏在暗處,不到最後徹底宣判,那些人都見不得光。
背地里,有多少人是恨著這個人快點死的!一定不會少!利益下,人性是什麼?什麼都不是。
觀察了小胡同這里的情況,秦安森和顧暖返回,等待機會,尋求辦法。
和秦安森陸展平商量過後,顧暖覺得該去跟左琛說一說,爭得他的同意,她們才好做些什麼,可是,忽然見不到左琛了。
單獨會見犯罪嫌疑人並不是那麼簡單了!
顧暖急了,急的站不住坐不穩。
第二天的上午,陸展平在電話中跟顧暖說,「听我說,你別急。我也是剛聯系上這個律師,他不靠譜,是誰的人我不清楚,我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我這邊已經在準備另外聘請律師。由于死者沒有家屬,沒有代理人,左琛的犯罪證據看似充足,人民檢察院對左琛的犯罪行為已經向人民法院提出控告,要求法院通過審判確定犯罪事實、懲罰犯罪人……」
陸展平的聲音特別壓抑。
顧暖懵了,再次懵了,她問,聲音極輕,「這說明什麼?說明法院接受起訴?同意審理,起訴成立了,說明審判程序正式開始了?」
「還沒有同意審理,但不知道什麼人從中作祟,單獨見左琛難上加難。」陸展平的意思是,幾乎不可能單獨見到。
「……」
不能張揚,又見不到左琛,怎麼辦?
顧暖急的沒有辦法,找了一切關系,包括董偉川和文遠,他們是值得信任的,他們是知道恆科是左琛的,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值得信任,她已經沒有辦法去問左琛,只能靠自己的判斷力,步步小心,步步謹慎,也心慌。
可是,文遠和董偉川都不生在這個城市,也在這個城市時日不多,認識的人還不涉及到這方面,如果用錢,他們有的是,用權,沒有的。
如果說從小到大听著熱鍋上的螞蟻卻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現在她知道了,急得亂轉,很深刻地知道了,一刻都無法安靜下來。
左琛在外面的時候,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爭相巴結左琛,左琛也給了他們豐厚的油水,現在不能找那些人,一是不知道善惡,二是不能張揚出去。
可是想見左琛,要找誰呢?
正在顧暖急的頭疼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問,「有事嗎喬東城?」
「左琛被刑拘了怎麼回事?」喬東城張口就問。
「你怎麼知道的?」顧暖詫異,這件事樂樂和美嗇都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喬東城那里?除了她,知道這件事的任何人都不認識喬東城的呀。
「你別管我怎麼听來的,老實說他怎麼回事。」喬東城口氣很不好,在意這件事,如果左琛單純的只是他左琛,這件事與他喬東城沒有半毛錢關系,可是,偏偏顧暖那麼喜歡這個男人,他想,她一定是很著急吧?
見不得喜歡的人難過,那滋味,想想都讓人肝腸寸斷。
去見喬東城的路上,顧暖接到了董琴的電話,董琴問她這麼晚干什麼去,顧暖說喬東城找她有事兒,得過去,董琴以為是美嗇和喬東城怎麼了,沒多問,就掛了。
喬東城一個人在家,顧暖坐在沙發上,喬東城站在客廳落地窗邊,他樣子挺嚴肅的。
這一路上,顧暖就在想,告訴喬東城吧,如果他願意幫忙的情況下,如果不願意幫忙,只是單純的落井下石圖個嘴上痛快,她會轉身就走。
她不相信,冤枉真的能成事實?
如果邪壓了正,她會再也不敢睜眼看這個世界。
喬東城走過去攥住她的手腕,顧暖沒說話,被他拉向書房,他的書房很簡單,擺設的東西和左琛的書房也大不相同,喬東城更喜歡一些大男孩喜歡玩的稀奇玩意兒,恰好,那是左琛從不會踫的玩意兒。
兩個人這樣獨處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喬東城混蛋的時候,大多數是人多時,可以說是有點人來瘋兒,人越多,越是被起哄,這人就能越是混蛋的又一個境界,但本性不混,那都是他的表象。
他喜歡顧暖,很喜歡,所以跟她獨處時,目光恍恍惚惚,想往她身上放,又覺得自己是在盯著一塊兒吃不到的甜點。
「下午在酒店,反貪局的一個哥們喝多了,說的。」喬東城回頭,看書架旁的顧暖。
顧暖心里一沉,反貪局的?
「你還認識反貪局的?」顧暖問。
心里卻在想,到底什麼人把這件事張揚出去的,還是反貪局的人本就知道進去了?這謀殺案件,是單獨的一次被人陷害,還是跟反貪局的人也有關?亦或是,有人在背後做主腦,把左琛玩在了手掌之中?
如果反貪局的介入調查,只有兩個可能,一,是跟林錚有關系,林錚從某個途徑知道了左琛讓他的公司走上絕路。就拿出證據要破罐子破摔了。二,是有人盯上了左琛,不管林錚還是左琛,一網打盡。如果是這樣,這人只是知道左琛行賄,大概並不知道林錚的存在。
可是這兩者是哪一個?顧暖很混亂……
喬東城笑了笑,「我怎麼就不認識?小看我了,我能在國土資源局任職副局長,你就該看出我女乃女乃和我死去爺爺的勢力,如果我爸當年不經商,他該是北京的一個干部……」
顧暖點頭小聲說,「知道……」
知道喬東城爺爺厲害,如果喬爸爸不是愛做生意,他們一家便都是當官的,一直會延續到喬東城這里。喬東城的爸爸沒當官,喬女乃女乃一直耿耿于懷,一把年紀,當年還跟喬東城撒嬌,說乖孫要是不當官,她死不瞑目。
喬東城沒有人生目標,混日子是他**的高尚追求。女乃女乃安排了,他就去做,人聰明,圓滑,詭計多端,給他安排在哪都成,他都能干的像樣。
樂樂那時候跟女同學介紹喬東城,都唏噓地說︰暖暖男朋友不是一般的帥哦,像一個搖著尾巴的風***紅狐狸成精了,幻化成了人形兒,公的哦,公的紅狐狸!帥才!
「怎麼就攤上這種棘手的……」
顧暖接話,「他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的。」
喬東城為她那麼肯定的樣子而勾唇笑了笑,「你這麼肯定?哪個變態在變態之前表露過?不都是變態過後你才驚訝,哦,原來他是個變態。不是這樣嗎?」
顧暖皺眉,她希望喬東城嚴肅點,不必這樣說左琛,反倒叫人心里不痛快。
喬東城又說,「左琛這件事很麻煩,現在不只是他有命案在身這麼簡單。」
「什麼意思?」顧暖的心再次一沉,下墜。
喬東城蹙眉,認真地態度說,「喝酒時,反貪局的哥們喝醉了,提到了左琛,輕描淡寫,我就借機問了,可是為你問的。他說……」
「不知道吧?海城最大的房企總裁左琛,往日風光無限的左總,犯事兒了,命案!」喝醉了的反貪局工作人會員擺著手跟喬東城吹噓,「這次是有人故意整他!命案告破之後他要是被判刑了,他行賄的罪也就跟著一塊兒出來了!」
喬東城當時問,「那如果命案不告破呢?」
「不告破就說不準了,他一天在被刑拘階段,行賄的罪也就一天不露出來。等他萬一殺人罪名真成立,他也就徹底完了,公司也跟著完了!」反貪局工作人員醉醺醺地打個了酒嗝,又說,「我倒希望他能被無罪釋放,這樣我們幾個就不用調查攙和這事兒了,真怕這調查的中間出點什麼事兒,難做啊!」
……
顧暖听著喬東城說的這些,只覺得本就空虛混沌的腦袋里像是被一個網捆住了,掙月兌不開,無法自由思考。
「所以說,如果左琛是被陷害的,從命案入手,為他先洗月兌罪名。」喬東城沒再開玩笑的語氣了,很正經,很嚴肅。
顧暖點頭,「證據已經被提送公訴了……」
「那就難辦了,要從證據上入手,如果是被陷害的,證據上一定有蹊蹺,不會天衣無縫,畢竟他沒有做過,除非……他真的殺人了。」喬東城直言,他並不了解左琛,他和左琛同樣生在富裕家庭,喬東城記得,小時候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大院里的孩子,兩三個犯了事兒的。
現在社會上變態太多了,難保左琛表里不一,也是那種男人。
誰說有錢男人就不找那種地方的賣春女?下流齷齪富有的男人,大有人在。
顧暖無視喬東城對左琛的懷疑,她只在乎下一個方向是什麼,該為左琛做些什麼!如果短時間內不能幫到左琛,也許左琛就被陷害成功了!想再翻案,不易!
按照喬東城說的,左琛被刑拘這件事在社會上沒走漏風聲,可是在政府這一圈人里面,早已經走漏了風聲,甚至有人在預謀,如果左琛命案告破,左琛被判刑,有人想從中漁翁得利,要的,是什麼……
別人心里也許不清楚,但是顧暖心里清楚,想必秦安森也能想得明白清楚,任何知道恆科誰持有股份第二多的,都能想明白。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該是多棘手,多可怕,陸副市長,豈是她得罪得起的?
抱著一絲僥幸,顧暖問喬東城,「你那個反貪局的哥們不是說,他們不願意查這種事麼?也是怕得罪人對不對?」
喬東城的眼神仿佛在說,不查不可能,他嘴上也說了出來,「如果左琛十成準的會被判刑,一定會查。」
「反貪局查左琛,從何入手?他們的職責並不是直接能查私企老板的經濟來源和去向吧?」這點常識顧暖還是懂得,現在她要把這些事情跟喬東城掰扯清楚,否則,她怕自己知道的少掌握的少,有什麼自己無法想到的漏洞。
「顧暖,刑法第八章第三百八十五條有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這屬于是受賄。」喬東城從頭至尾未吸煙,這會兒點上了一支,皺眉說,「他們目標是左琛的資產,下定了心思就會全力以赴的查他。當然不會從他查起,會從涉案的官員查起,挑出一個小的拿出來開刀,真正目標是左琛!」
「有人放話?」顧暖不可思議,「太復雜了。」
「這個社會就如此殘酷,沒有人放話誰敢查?他們反貪那邊,平級的或者上級的干部,他們根本不敢去查,除非是上面有命令。」喬東城說的再直白不過了。
喬東城一而再的言出有因,明明白白的告訴顧暖,如果在左琛被定罪之前找不出有效的證據,左琛會被這些野心巨大的人一次性消費掉。
從而榨干左琛手中的財富。
顧暖不知道這滿腔的悲憤該如何驅散,也許散不開,左琛一日不出來,她心里一日不能痛快。
誰不貪?從上到下,從上面到地方,大大小小的叫個官,都貪。
「你呢?左琛和你有這種交易麼?」她想得到,只是心情沉重,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很諷刺,諷刺這個千古不變的定律。
喬東城扯動嘴角,「十個貪官,八個跟土地有關……」顧暖笑了下,皺眉說,「我走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很有用,我知道該防著誰了。」
這天晚上,顧暖很晚才回家,在街上游蕩,去了很繁華的街上,將車停在路邊,獨自一個人行走在步行街里,三三兩兩的人,很少有見到一個人的。
她站在步行街一處石雕塑下,站了好一會兒,轉過身去靠著石雕塑,仰頭望著夜晚的天空,努力的吸氣、吐氣,一遍遍的這樣做,仿佛擁堵的心稍微寬敞了一點,可是臉上的眼淚是怎麼回事?對自己保證過,不哭,絕對不哭……
不知過了多久,轉眼再望這條街,行人稀少,那些人影從她脹痛的眼眸中閃過,很快速,腦袋嗡嗡地疼,眼眶也發熱,夜晚的冷風吹在她的皮膚上,她打了個冷戰。
回去的時候,鼻子不舒服,可能是吹了冷風的緣故。
董琴問她喬東城沒事兒吧?她說沒事兒,就是和美嗇吵架了,已經好了。
洗喬東城說,不會告訴任何人,會保密,也會幫著打听左琛的消息,還有反貪局那邊的消息。
顧暖說謝謝你,然後離開喬東城的家。
此刻她躺在床上,想念左琛,什麼叫思之如狂,大概就是這個時候了,當人人都在抱著孤注一擲的心,卻找不到讓你去孤注一擲的入口時,心上的焦慮是別人無法體會的,那擔憂早已變成了深深的絕望。
所有人,好的,壞的,都在壓抑著背地里拼打這場戰爭,若公開,多少見不得光的事?多少見不得光的人?只怕會鬧得滿城風雨。
臨近七月底,這下午的太陽正熱的凶。
顧暖和陸展平他們商量,要怎麼找出為左琛洗罪的證據?
這種案子,是公安機關先接觸,偵查之後,認為需要追究刑事責任,再將案件移送人民檢察院,現在,左琛就是到了這步,現在人民檢察院在審查這件案子的詳細過程和證據,才能決定是否要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訴。
左琛沒有交代任何事實,他否認認識死者,哪怕有人證物證,這案件的犯罪事實和情節,都屬于是不清楚,在這種情況下,是不能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訴的。
至于證據是否確實充分,還不好說,如果有人故意為之,想要徹底害死左琛,就什麼顛倒黑白的事情都可能發生。顧暖和陸展平他們商量,是不是應該先從證據上入手?如果證據不確實,左琛就有很大的希望,只要不判刑就好。
警方封鎖現場,是因為這個小胡同沒有任何攝像頭,比不了市區內,這里的建築物都是木質的,也很嚴實,冬天不會很冷,這里聚集了外地來的賣春女,在整個海城都有名。跟海城市區娛樂場所那些漂亮小-姐不一樣,她們只能在這里有只能在這里的理由。
陸展平和董偉川在負責公司的事情,陸展平在觀察左氏的一舉一動,如果這件事林錚是幕後的人,陸展平留在公司更要加倍小心。
董偉川在恆科,日常工作上的事,顧暖交代秦晴找董偉川,除非極其特殊的事再找她。
她和秦安森在一起,左琛出事,秦安森的焦急不比她少,顧暖欣慰的同時更心酸。
觀察了兩天,距離左琛被刑拘已經十天了,警方才從小胡同外撤了警戒線,只有警察在換班看守那間案發的房子。
小二樓,一樓是倉庫,倉庫四面透風,夏天外面擺放著一盆盆的花花草草,沒有人照料,都是雨水落下自然澆灌,許多長得很好,許多枯死了。
了解了情況,接下來商議怎麼進入那個案發的屋子?不進去就沒有任何救左琛的希望。
打听回的消息是,那個死去的法國賣春女,在那間房子里已經住了兩年多,里面不可能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警方帶出的除了死者,遺書,再沒有別的了。
既然警方這樣守著這房子,百分之六十里面有蹊蹺,或者是怕人進去翻出蹊蹺,畢竟左琛這件案子不是自然真實的發生,是人陷害。
7月31日這天,顧暖在凌晨五點不到就醒了,連日來,睡眠不足四個小時。一個星期多,整個人瘦了一圈兒。
她去打開陽台的窗子,看著安靜的小區下面,她在想,今天,會順利嗎?一切都會順利吧?
倒了杯熱水,白色瓷杯很快向手心傳遞炙熱的溫度,她很冷,可是捧著水杯的手指間在發抖,漸漸也不覺察不到杯身很燙。
心事有多沉重,心就是有沉重,沉到提上來一口氣月復部的某個地方都在被抻的發疼。
喬東城利用他女乃女乃那邊的關系,找了人,才得以見到左琛一面,喬東城在去年初春和左琛作對的事情,圈內傳過一陣子,他見左琛比較容易,可也僅限一次。手續比較麻煩,這個階段不是單獨能見的,都要有檢察院的人陪同在旁,喬東城單獨見了左琛,這是個靠關系爭取的例外,相關的人都在守口如瓶。
如果上面有人故意,那麼隱瞞的不夠精密,喬東城大概都會惹禍上身。
除了喬東城,再也沒有一個能因為此事冒險出頭的,顧暖很感激他,只要有人能幫到左琛,就算那人要喝她的血都行。
眼眶一度一度的熱起來,涌上來的熱淚被她緊抿著唇逼回去,可是很快再度涌上來。
喬東城從左琛那里帶出了話。
這話喬東城說,在他口中保存著,傳達到顧暖耳里,他就算忘了,他盡他所能幫左琛。
幫左琛,冒著惹禍上身的危險,喬東城是很不樂意的。並非膽怯,是不想去幫一個情敵,且是完勝他的情敵,何況,他覺得自己仍深愛這女人。
甚至在里面見到左琛那一刻,他有些怯步,他進去時點了一支煙,將煙盒和打火機穩穩地推到左琛面前,左琛自己點了一支煙,手指按著煙盒,對他說了幾句話。鑄錠的神情,那份沉穩,喬東城自認修煉不成,也許那剛好是顧暖喜歡的,他沒有,而左琛身上有。
這個早上沒出門之前,顧暖接到了秦安森的電話,她听秦安森沙啞著聲音在說,忽然她的眼淚就流了出來,清清楚楚是為了秦安森對左琛的心而流,她努力讓自己能用呼吸散開眼里的淚水,問他,「真的要這麼做嗎?」她沒再說話,被秦安森打斷,她听了他說一會兒話,接著掛斷了。
董偉川托他的父親,他父親找的天華大酒店老板,天華大酒店的老板找的地方公安局領導,局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27歲的單身女警,局里領導做媒,介紹給秦安森。
如果那個女警也對秦安森挺滿意,接下來天華大酒店老板會拜托局里領導把這個女警安排到小胡同里看守案發的房子,秦安森可以以跟她幽會為由,借機進入房子。
只有這一個辦法,屬于市民鑽了警察的空子。
除了這種辦法,就算拿出再多的錢,都沒有地方送,那個看守的房子誰敢不經允許擅自進去?會被查辦的,尤其上面並不知道哪位在盯緊左琛的案子,絕對不能失足!如果陸副市長是想吞掉左琛的幕後人,所有人都會遭殃。
吳哥平日就認識這些公安局的人,但現在,隨著左琛進去,沒人會幫,會一句場面話打發吳哥,不至于得罪,也不會伸頭,但天華大酒店的老板不同,在海城是很有威望的。
私下里塞了一筆錢,不要求局長做什麼,表面上臨時人員調動,方便一下就好,公安局長心里也有數,這都是左琛的朋友,試圖挽救,雖有點為難,不過看在錢的面子上……點了頭。
這事情,上下只有局長知道,那個單身女警全然不知,知道局長做媒,很開心,見到秦安森,亦是很滿意。這個結果在陸展平和顧暖預料之中,秦安森各方面條件都不錯。
秦安森不了解那個27歲的女警是否開放,他倒希望是個很開放的女人,這樣他便容易得手,他等不了了,左琛在里面一天,他一夜無法閉眼。
在秦安森和那個女警快速恩愛的兩天後,顧暖接到了一個電話,那人問她,「姐……八月初了,林錚工程款和材料款催緊,在發放了職工工資後,他無法按時還款。安排收網嗎?」
「收。」顧暖的手在抖。
PS︰親們,這個故事是左琛因行賄而被林錚掌握證據,引發出的這個艱難愛情故事。所以文中早晚會發生今天這種商場和官場的案子,很復雜,稍微現實。不經歷這些必然的事,沒有辦法走向結局,我不會虎頭蛇尾的寫故事,我想寫的圓滿合理。左琛強,林錚也強,如果是三言兩語能解決的事情,那麼我會覺得那是過家家的兒戲,有幾位親說這文成懸疑文了,的確,文中人物的愛情是從商戰中生長出來的,不是嗎?沒有林錚掌握左琛的罪證,何來的這個故事?有的親說我寫文磨嘰,從頭一路跟文過來的親都知道,我寫文很慢熱,刑拘想出來不是那麼簡單的,凡事講究個合符實際。今天加更,還有yd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