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的婚禮會如期舉行。
手腕上的傷口愈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行的。請柬和婚訊早就已經發了出去,臨時更改結婚日期根本不可行。為了一個傷口也沒必要。
婚禮倒計時還有三天的時候,向啟一大早親自開車送樂樂回了家。
提前也跟婚紗店的人商量了,看著婚紗的款式給新娘子做一個能遮住手腕的東西,用來做裝飾的小玩意兒就可。婚禮當日,新娘子一舉手一投足間,不被賓客看出傷就行了。
設計師點頭,說沒問題… …
開車到樂樂家這邊的時候還沒到中午,樂樂家的親戚們都在,都在新婚當天之前看了看新郎長什麼樣子,開的什麼車。
一見到向啟本人,親戚們都佩服樂樂媽的女兒樂樂這找女婿的本領,要麼就27了還不處對象,這一處就給自己嫁了,還嫁了個這麼有錢,有貌,有勢的。
向啟很會做人,說話辦事上一派官場那副樣子,不是他端著,是這氣場就落下不來。高高在上中又在努力的對樂樂家的親戚表現的親近,這讓這些親戚們暗暗的在樂樂媽面前給這好女婿加分礙。
中午,這些親戚都走了。
吃完了午飯,向啟就要開車趕回海城,樂樂和樂樂媽出門去送。
樂樂媽沒跟著到車那邊送,讓樂樂去送到小區外。樂樂媽怕倆人有話說……
天氣熱,他還抽煙。
樂樂走在他的身後,對他說,「你別抽煙了行不行,外面也不行,我現在聞了這煙味兒就胃里難受……baby不喜歡……」
他把煙捻滅了。
「我們家這破小區你不用這樣,煙頭扔了就行……」樂樂提醒他。
向啟挑眉,回頭跟她拉近距離,問她,「什麼時候給你媽換一套房子。」
「我問過了,我媽怎麼都不答應換。行,就先這麼住著吧。鄰居都是老鄰居,菜市場出了門就是,交通也方便。我媽說換了高檔小區誰誰都不認識,她一個人估計得憋出病來……」樂樂挎著向啟的胳膊講。
一直往出走,樂樂也愁和老媽以後怎麼住的問題。老媽不願意搬走,可樂樂覺得一個海城一個這邊,根本照顧不到,回來也是節假日,尤其有了孩子以後,更是回來一趟不太方便。
樂樂在他車里坐了一會兒,車停在小區外面。
「你現在是國稅局局長,這是固定的,還是還會往上升?」樂樂問他,一直不太懂他們這行的政治問題。
向啟從來不與樂樂談這方面的話題,她不懂,他也不想讓她懂,這也根本是懂不盡的,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他淡然地道,「順其自然,我暫時沒有再為自己鋪路的舉動,你也都看得見……」
「哦。」樂樂覺得這樣就挺好的了,別再往上去了。
她懂得是不多,可高處不勝寒這個道理,還是明白的。
「向啟,你媽提起那個門市什麼意思啊?說你叔叔嬸嬸結婚當天要送我一筆錢作為未來培養孩子用的,這都是什麼意思啊?」樂樂不敢拿,有顧慮。
從他叔叔手中接的,未必是他叔叔的錢吧……
是誰的,心知肚明的樂樂。
向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結婚那天你當著多人的面前,只管拿著,該驚訝驚訝,該感激感激。不過心里不用真的感激。面子活兒做足了就OK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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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想張口說不要,可是那似乎不可能的。
就算今天嫁給他的不是自己,換做是別的女人,這筆錢,在向啟結婚成家這天,也會以一個合理的理由浮出水面吧,然後未來他的老婆會是個小富婆,一個會用錢生錢的女人。
可是她心里毛毛的,偷偷鄙視自己沒有發財的膽子和命。一個不勢力不貪婪的女人,嫁給一個純做生意的有錢人,比嫁一個不做生意當官的有錢人,心里踏實,安穩啊。
樂樂心里,尤其的很不安穩。
他爸媽的意思是,她如果覺得懷孕期間在家無聊,那可以準備準備投資個什麼項目,反正結婚當天向啟他叔叔會給新婚的二人一大筆。
這一大筆,樂樂想想都心顫,不知具體是個什麼數字。
他這個叔叔家沒有兒子,算是巧了,某些事做起來便利了。他叔叔對待他就像親生兒子。所以送給樂樂什麼貴重的都正常,就算他叔叔嬸嬸兩眼一閉之前把所有家產都給了向啟,這也不奇怪。
可這畢竟是外人知道看到的假象,樂樂身處在向家一段日子了,從送她的房產讓她手軟不敢接那次,到現在,難道還能不知道這里面的實情嗎?
「你不用擔心那筆錢你用不明白,左琛會幫你用,什麼你都不用管,只是這些錢始終是你的,以後你不要我了,也都是你的。你給我兩年的時間,你現在心中的顧慮就都沒有了。」向啟是因為她問了這事,才說。故作輕松的逗她。
樂樂點頭,他居然知道她所顧慮的是什麼?
不愧比她大9歲啊……
他對樂樂解說了很多,他說,「樂樂,每一個地方官員上任都躊躇滿志,無比風光。可這背後,一不小心就栽的徹底,麻煩不斷。即便是做到了國稅局局長這個位置上,也並非是一直安穩。**是規則,不過,一旦**落馬,下場不是外面公司職員辭職回家那麼簡單。」
向啟攥著樂樂的手,又說,「這些年,轟動省市的騙稅大案我也辦過,久了就看透了官場路數,也發現轉業後我是不是選錯了這條路。我在官場上可以說是一直平步青雲,可一個人再有能力,一輩子又能經受得住幾次逢凶化吉?」
他說了那麼多,意思卻沒直接道明。樂樂听了也似懂非懂。
自認識他以來,除了所見他對她的好,他身上其他方面,他從不表達出來,藏得頗深。
如果說他有離開的打算,那幾乎是不現實。
氣氛有些復雜,樂樂便說了一些別的,樂樂提起秦始皇,裝作不經意想就此說說秦始皇統一六國的那些事兒。卻被向啟一句話打斷了,他問樂樂,「你說秦始皇統一幾國?」
「六國啊……」樂樂看她。「你再說一次,到底是幾國,你好好想想再說……」
樂樂見向啟這麼嚴肅的問她,頓時懵了,「六……不是六國嗎?」
向啟笑,模了模她的頭,「一嚇你,你就心里沒底準備改了。」
戲弄她一番後,她再也說不下去什麼了。
他是有意的岔開話題,不想听她心里想說的話吧?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後的關系,樂樂長點心了,睡不著反復的想起向啟的未來,便輾轉惆悵,她打給了顧暖,說了怕向啟以後干的太大了,出事。
向啟選的路外人怎麼能管?樂樂想必也管不了說不得。
一個37歲游走在官場里這麼多年的男人,應是可信的。
暖暖安慰她,「我們都干過新聞這行,提起官場你就會想到金錢和美色。他不好美色放不開金錢,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好事,他挺有適可而止的那個度的。」
在暖暖的安慰中,樂樂漸漸睡著了。
夢里回放著暖暖那些話。每一個男人都會有一個屬于他的戰場,叫人變冷酷的權利,叫人變惡了的私欲。
樂樂睡得不熟,也許她還心理稚女敕,明知什麼是真正的社會,卻永遠不敢直面面對。久而久之,她習慣認為那些新聞報紙上除去不能說的所有能說的,才是一面真正叫做社會的鏡子。
向啟也許不是完全出淤泥而不染,但半干淨已屬難得。
他不流連燈紅酒綠的歡場,這一方面樂樂比較滿意。婚禮在即,想的就有些多了。這心情樂樂自己梳理不好。
轉眼,到了婚禮的日子。
伴郎伴娘都是向啟父母那邊找的,樂樂這邊沒有合適的,她最小了,而美嗇的個子太高了,樂樂可不敢用。
普通的,城市里每當星期六星期日偶爾就可見的那種婚禮。車比別人婚禮的好一些,奢華一些。
但向啟的政府官員身份,讓這婚禮較比一些城市里的富二代,還是鋪張程度不如的。
佟亞楠和林路趕往婚禮上,林路說婚禮辦的頂級奢華怎麼了,還怕什麼人作怪不成?
佟亞楠說,沒人作怪,不過向啟朋友多,敵人也就一定多,這是自然規律,要防範的。太鋪張的情況下,明日就會傳出,海城市國稅局局長婚宴大擺多少桌,什麼大人物到場,等等雖風光卻帶來負面感覺的新聞。
林路說,他們這些攻心計的人活的還真累呢。
向啟這個新郎滿面春風,一直在笑,甚至比其他新郎還得意,因為,他慶幸在娶妻的日子里,這是一個一家三口的婚禮。
樂樂月復中,寶貴的,寶貝。
婚禮上,本該請的都來了。面子上過得去做樣子請了的,來不來無所謂的,也全都到場了。忌憚向家在海城的勢力。到了向啟這一輩兒,他日的輝煌定會勝過他一輩子只是個軍人的父親。
向母年輕時工作職位的關系,來的本市和省里的大人物比較多。向父這邊,都是外地的趕來參加婚禮的。
這個婚禮,辦的本不想轟動,但到場的人們,卻讓向家這場婚禮生了輝。
樂樂激動,幸福,滿足……可也忐忑。
進行到敬酒這一步時,她看到了張怡的爸媽,向啟和她,過去象征性的敬了酒……說了兩句話,樂樂轉身時頭疼。
她們的女兒,在想什麼在干什麼,那天,向啟和他爸去了,又說了什麼沒有。這件事,他是怎麼解決的。
她都不知道。
顧暖她們都來了,樂樂單位的人也都來了,一些老同學也都在。佟亞楠和秦安森一起來的,抱著孩子。秦安森和喬東城他們坐在一桌上。喬東城沒有帶其他女人來,自己來的。美嗇一樣是一個人來的。
老同學們顧暖和喬東城都認識,一幫人纏著,絕對不放過樂樂,必須喝酒。樂樂沒解釋懷孕的事情,向啟作為新郎,一手攥著新娘樂樂的手,一邊拿過來酒,豪爽的喝盡樂樂同學為難敬的一杯杯酒,把樂樂的也喝了。
向啟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看。
「你有事先去,我跟我同學說說話。」樂樂小聲說。
向啟在眾人的注視下,俯身板起樂樂的臉親吻她的嘴唇,在她耳邊微醺地說,「我們接吻,baby要醉了,爸爸喝酒了。」他的大手撫模著她的月復部,一瞬,移開,最後一句是對孩子說的。
他拿著手機跟樂樂同學說先離開一會兒。
新郎離開後,樂樂的女同學花痴的說,怎麼認識的?怎麼追到手的?小樣兒上學那會兒完全沒看出來你會嫁的這麼好!找了個政府干部!!
婚禮進行時的某一時段,張怡已經來了。
她想進來,想要對他說,求你不要娶別人,不是一直以為,以為她是他的新娘嗎?可是那些以為……從今往後都也只是以為而已了……
沒有勇氣進去,沒有勇氣看到他是別人新郎的樣子。
張怡知道自己的電話他不接,在外面徘徊躊躇,父母在里面,她知道自己進去後如果鬧,顏面盡失。
況且,秦家的人,也在呢……
在外面,卻遇到以前領導的車停在門口,她朝以前單位領導借了一下手機,用這部手機給向啟發了短消息。
發完,刪除了。
把手機還給那位領導後,張怡面色不改的說了‘謝謝’。那位領導是從婚禮出來,送人離開婚禮酒店。她等向啟能下來。
向啟看到手機的短消息,是同事的手機號碼。而用短信,那一定是不方便打電話的情勢,他只能下來。
當他看到張怡,沒有別人時,拿起手機看恍然都明白……
張怡怔怔地看著向啟,從來,這麼多年,從來沒覺得他還可以長成這樣的。如果,如果他還是她的……多好。她的眼淚流出來,心劇痛無比。張口沒有聲音,心里卻在向他吼叫,哪怕他要她求他,任何方式的,都可以,全都可以……
他站在酒店門口,她站在酒店外面。他不走出來見她,她艱難地移動往他的方向走。她站在他面前,雙手抬起,輕輕的捏著他的西裝袖口,在他來不及反應時,踮起腳尖,試圖吻他……
「你是瘋了嗎!」向啟用力把她捏著他袖口的手拿開。保持著兩米多的距離。
「我愛你,你原諒我吧,不管你讓我怎麼做,你原諒我吧……」她哭的傷心欲絕,低聲哀求著眼前的人。
向啟點了一支煙,手里攥著煙盒,他說,「張怡,你讓我原諒你什麼?!背叛我的事?……那已經是過去了!一段無關緊要,再也不重要,提起無關痛癢的,過去!!」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皺眉對她說。
「你為什麼不承認是我讓你的孩子流掉了你才恨我?!向啟……你敢模著良心說,如果你里面那個新娘子她意外的也流產了,你還會繼續愛她嗎?你會不會用冷漠或者分手來一樣對待她?」張怡激動的口不擇言。
流產……
向啟拿著煙盒的手指著張怡,「你再說那兩個字讓我听一次。」
「……」
張怡不敢說,流產兩個字就在嘴邊,可是……她不敢說。
他的樣子很凶很凶,他很忌諱的兩個字吧。
他喝酒了,今天是他的新婚日子,他敢說自己比任何一個新浪都興奮,不遜色于任何一個男人的幸福著。誰敬的酒他都喝盡。酒量好也頂不住這個喝法。微醺了,是,微醺,到底是有些醉了。
他指著她的手用力一摔,煙盒摔在地上,香煙掉出來好多支,他朝她吼,「以後再讓我听見你剛才不假思索說的那些廢話!張怡,我會從別的地方討還回來!我的老婆不聰明,但也不笨!她不會給我惹了禍之後不知悔改!她說她會陪我一輩子……她值得我包容她一輩子!!我和她的孩子……你說,流產,你是不想我的家人好?你的家人們,你想不想他們,也不好?我奉陪,或許,你不懂事釀成的禍,是否要讓你爸媽替你,跟人求饒……」
樂樂站在酒店里遠處,看到向啟對待張怡的一幕幕。別人說看到張怡在樓下,樂樂就下來看了,和佟亞楠一起。她目睹著,打給向啟,希望他回來,大喜的日子不要有任何不開心……
通了。
「你在哪兒?回來。」樂樂說,
……
「什麼馬上?我讓你一分鐘必須到我面前!不然我生氣了……」樂樂站在電梯口,看著很遠的向啟,只能這樣威脅他。果然,他合上了手機,轉身往里面走,走著走著,拿著手機往另一部電梯處跑,有人進入了電梯,他喊了一聲等等。一刻,他都不敢耽誤。
張怡被震住了。
何曾……過去的漫長9年,他何曾這樣過?
讓向啟听一個女人的話,這現實嗎?可這就是現實!
酒店今天來的客人都是圈子里的,不光有人看到張怡來了告訴了樂樂。也自然有人看到張怡和向啟站在一起,告訴了秦首。這三個人以前什麼關系大家都知道,告訴秦首的人,就是看笑話的。
秦首伸手模了模張怡的頭發,一把抓起,一個巴掌甩在張怡臉上,「你這張臉一分不值了,打你,你這張臉還能感覺到疼麼?皮太厚了。」
張母從酒店里出來,听著人說的方向找到了這邊,拉著秦首就大罵,丈母娘捶打女婿,怎麼能這麼打她女兒?!從那邊跑過來就看到一個巴掌打下去,打的張怡身體搖搖晃晃,卻又被他揪了回來固定著在酒店門旁。
秦首推開張母,喝完酒的臉冷笑,「你女兒犯賤,不要臉。我教育教育我妻子怎麼守點婦道……老太太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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