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壯,你現在還無法理解阿姐的這些話!等將來你長大了,看多了,知道得多了,就能夠知道阿姐那句改變我們家的生活環境的真正意思了!」小菊看了娘和壯壯一臉不解的看著她,終究只是暗暗嘆息了一聲。請使用訪問本站。
小菊娘從小就在貧窮的農家里長大,這個年代,在農家里,別說女性了,就是男性也沒有能讀得起書的。農家的孩子,只要長得能做得動活時,就得開始幫家里做些能做的活。象男孩,就得去打柴養羊放牛的,至于女孩也得幫著家里打豬草喂雞鴨了。從小就得開始為如何生存下去,能吃餐飽飯而努力做活了。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小菊娘,眼界自然不會寬,又大字不識,這讓她如何理解小菊的話意?
至于壯壯,年紀就那麼大,除了這幾年跟著小菊三餐吃上了飽飯,但在胡家莊的那些年可都是掙扎在餓死的邊緣的。在他的記憶里,可能只要有飯吃,那就是人生最最幸福的事了。他又怎麼能理解小菊對于生活質量的那種要求和渴盼呢?
「姐,我會快快長大的!」壯壯感覺到此時的小菊,明顯離自已好遠,他的心一下就慌了,急急的開口向小菊下著保證。
「傻壯壯!」小菊只是伸手模了措壯壯的頭,沒再說什麼。是啊,她的人生經歷是如此的奇特,這個年代除非有和她一樣帶有前世記憶附體重生的人,不然的話,想找到一個能完全和她的思想產生共鳴的人是不可能的!小菊第一次覺得。她在這個世上是如此的寂寞!
小菊一家都認為和賀圓圓一家只是車站偶遇,將來這兩家人的人生軌跡不會再有交集點,畢竟兩家人無論怎麼對比,都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但世上的事又怎麼會說得清呢?
在北平火車站呆了一天後,小菊一家終于擠上了她們買的那趟由北平去上海的車次。小菊本來想買頭等車廂的,但在看了看自家人那一身灰撲撲的衣著後,最終打消了那個念頭。在這個年代,還是融入與自已目前所扮的身份相符的環境安全性更高。
幾個鐘後。小菊一家終于抵達了上海。小菊下了火車後並沒有急著按羅森給的地址去找那個堂伯伯常保貴。而是帶著娘和壯壯在火車站附近找了家從外表看起來還不錯的客棧住了進去。
小菊一家在這家客棧休息了兩天,同時小菊娘和壯壯還按小菊的要求收拾了一番,換上了小菊在上海火車站附近的商場買的好衣服。至于小菊,早就把自已從頭到腳都收拾得清清爽爽,穿了一套淑女裙。
至于那幾個土花布包,早就被小菊扔到了小空間,換上了才從商場買的小皮箱。換了裝扮的小菊一家。離開客棧的時候,差點讓客棧掌櫃的眼珠都從眼眶里月兌出來,三個鄉下土包子轉眼就變成了三個城里人打扮,而且看上去還滿象那麼一回事,但隨即客棧掌櫃的又釋然了,現在到處兵荒馬亂的,有錢人家出門裝成窮苦鄉下人。這也是常見的事。
穿上背帶褲白襯衣小黑西裝的壯壯,看上去就象個優雅的小紳士,以前在武漢上學的時候,壯壯就穿過類似的衣服,所以倒不覺得別扭。而小菊娘呢,小菊給她買的是一條式樣普通但做工卻很精致的棉旗袍,當然不是胡寶寶穿的那種開很高叉的旗袍,就是上海街上到處都可看見人穿的那種普通人穿的式樣。
可惜小菊娘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穿過這種露出一小節腿的衣服,所以一走出客棧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還有腳上那雙黑皮鞋,也讓小菊娘覺得走起路來很不得勁,還是穿她自已做的布鞋要舒服得多。
「小菊,我們干嘛要穿成這個樣子?我覺得又不自在也不舒服!而且還不好走路!」小菊娘因為平時穿的都是鄉下女人穿的那種寬松的大卦寬褲,對于這種對人身體有所限制的旗袍哪能習摜?這不,才出客棧不遠,在平平的馬路上就差點摔了一跤!
「娘,今天我們去找羅爹的堂哥!如果穿得太破。到時會讓羅爹沒面子的!」小菊頓了下腳步,終究沒說出羅森的這個堂哥有可能是有錢人家,如果穿得太破,到時別連門都進不去。別說見到人了。不然以娘的性格,肯定還沒去就先膽怯了。
小菊站在客棧門前的街旁招手叫了兩輛黃包車,然後把羅森寫著地址的那張紙條拿出來給其中的一個黃包車夫看,而另一個黃包車夫也拉著車湊過頭來看。
「小姐,我們不識字!」盯著紙條上的字好一會,第一個黃包車夫才臉帶羞愧的說。小菊這才醒悟過來,這不是前世人人都識字的年代,這個年代能識字的只有文化人,不會是這些風里來雨里去的拉人力車的車夫。
「把我們拉到復興西路113號!」小菊看了眼紙條上的地址,臉上透著謙意的說。雖然她是無意中傷害了眼前這兩個生活在這個年代的最低層的人的心,但卻的確是犯了一個不應該犯的錯誤。
「好咧!那地方離這有點遠,夫人、公子小姐坐好了!」這兩個車夫成天在街上拉客,還從沒見過象小菊這樣客氣的客人,更何況這個年代能識字的人是少數人,和他們一樣生活環境的人,都是代代目不識丁!生存都不容易,象他們這樣的人家,哪家人有那個閑錢去供孩子讀書呢?所以他們為自已不識字的羞愧也就一閃而逝,並沒有覺得自尊受到傷害,此時小菊的客氣,反而讓他們有些受寵若驚。
小菊坐在黃包車上,黃包車夫拉著小菊開始沿著上海最繁華的街道奔跑,至于小菊娘和壯壯則坐在另一輛黃包車上,跟在小菊坐的那輛車的後面。
此時的上海,並沒有小菊想象中的繁華,反而處處一片蕭條景象。街上很多行人都提著一個裝得鼓鼓的面袋,而更多的行人都是匆匆而行,甚到有些地方好象還有端著槍的警察和憲兵戒嚴,讓小菊感覺到上海的上空籠罩著一股不平靜的風雲。而黃包車夫在遠遠看見有警察和憲兵的地方,就很快的繞道而行。這更是增加了小菊的好奇心。
「師傅,那些被警察和憲兵圍著的地方是不是發生了大事?」小菊再黃包車夫再一次的繞過有警察和憲兵的地方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姐,你才來上海吧?今年上海發生的大事可不少!一月份就有上萬名學生組織了反美倒蔣運動,七月份又發生了金都血案,現在這件案子听說都驚動了國民中央政府的官員!而八月份又發生了黃金劫殺大案!听說是英國人和美國士兵干的!」拉小菊這輛黃包車的車夫是個長得瘦小卻很結實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本來也是個健談的人,平時對于街知巷聞的各種大小事本就愛八卦,更何況這一年發生在上海的這些眾所周知的大事?故小菊的這一問,立馬讓他打開了話閘。
小菊一听,也立即來了興趣。對于這些事,她在前世都沒有涉獵到。不由得開口道,「難道那些遠遠看上去殺氣騰騰的警察和憲兵是因為這一年上海的不平靜,當局為了穩定上海局勢和治安而派上街的?」
「小姐,這你就猜錯了!」精瘦的黃包車夫這下也來了談興,拉著車飛奔的腳步也不由得放緩了下來。
「哦,難道不是?那滿街上不時有端著槍的警察和憲兵來來去去,那是什麼原因?」小菊這下好奇心更甚。
「小姐,我剛才和你說了上海七月份不是發生了金都血案嗎?這金都血案指的是上海的警察和憲兵七月二十八日在金都大戲院火拼的事!當時的場景那可是慘啊,戲院外槍聲一片,槍響過後,听說戲院門口橫下一片尸體,那真是血流成河啊!」精瘦的黃包車夫說得就好象是親眼所見,滿臉的興奮,語氣更是激動,這讓小菊感到有些無語。什麼時候國人的膽子這麼大了?連警察和憲兵火拼都敢去現場觀看?
「那上海警察和憲兵為什麼會火拼?你不用著急趕路,到時我付雙倍車資!」小菊也想從眼前這個善談的黃包車夫口里了解一下上海的情況,更想知道這金都血案是怎麼回事,畢竟她打算帶著娘和壯壯在上海落腳,而上海警察可是上海的地頭蛇,至于那些憲兵,小菊更想問清楚是什麼來頭,為什麼敢和上海的警察對著干,到底是什麼背景!這樣在上海生活的時候,也好盡量避過這些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
精瘦的黃包車夫一听小菊會付給他雙倍車資,心里一喜,但隨即又開口要求道,「我不要紙幣,要銀元,行不行?」
「沒問題!不過為什麼不要紙幣?紙幣攜帶不更方便些?」小菊有些不解的問。這銀元就象前世的硬幣,放身上還真的很容易掉,而紙幣卻沒有那種風險。所以前世的硬幣漸漸的淡出了人民的生活。可眼前這個車夫卻要求小菊用銀元支付車資,這又激起了小菊的另一個好奇心。因為她帶著娘和壯壯一路輾轉到上海,路上所花費的都是銀元,對于紙幣為什麼會被民眾抵制還真的不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