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帆船離常謙所在的皮伐越來越近,和常謙一樣呆在皮伐上的及攀著皮伐邊緣的人都著了急。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皮伐上有人甚至想跳放海里游離這個地方,但四處一看,到處是漆黑一片,就是有島嶼在附近都沒有辦法尋找,也沒有能力游遠,更沒有勇氣單獨離開!
「娘的!這還讓不讓人活了?」為了防止皮伐下沉而仗著力大而把皮伐上的人往海里扔的那兩個粗漢一臉焦躁的低聲怒罵著。
「大哥,要不我們干脆也加入海盜算了!這樣說不定能夠逃得一命呢!」這兩個粗漢中看起來年輕些的那個突然臉帶興奮的說。
「好主意!我們先幫他們抓些人!」年紀大的那個听了,兩只小眼朝常謙等人的身上轉了轉,不但贊同自已同伴的主意,而且還多了個想法。這兩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仍然被就坐在他們身邊的常謙听個一清二楚。常謙本來就因帆船越來越靠近自已所在的位置而心焦,現在又听到同一皮伐上的這兩個粗漢的打算,心里則更是心急如焚。
常謙看見這兩個粗漢的眼光開始不懷好意的在皮伐上衣著看起來比較不同的人身上打量著,他一咬牙,心一橫,就朝皮伐外一撲,而因為他這一撲而不得不月兌離了攀爬皮伐掉進海里的人則在心里惱怒的罵著。常謙哪管得那麼多,一個猛子潛下海水,朝著已越靠越近的帆船游去。是的。常謙決定先潛到帆船的底部,想辦法躲過這場災難再想辦法。
常謙在這里苦思著如何躲過被海盜扒光再棄或殺的危險,小菊呢,在努力的劃了一段時間,估模著離輪船的出事地點有一段距離後,這才停了下來。
「小菊。我們現在怎麼辦?而且好象越來越冷!」小菊娘見楊柳和常恭、常有三個人冷得縮成一團。卻都咬著牙堅持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生怕發出聲音會影響到小菊。而小菊娘早就見到這一幕,此時看小菊停了下來,就趕忙問道。
小菊听娘這麼一說,這才注意到楊柳和常恭、常有三人瑟瑟發抖,面青唇白的擠在皮伐一角,小菊這才驚覺。現在是初秋的深夜,本來晚上的溫度就會比白天冷些,而現在又是在海面上,海風一吹,大家穿的衣服又單薄,楊柳三母子又都是那種養尊處優的人,不發抖才怪?
至于小菊和壯壯。這兩人一直在努力的劃著皮伐。再加上又緊張,生怕被帆船上的海盜發現,因此哪里會冷?早就汗濕重衣了!而小菊娘的耐寒力很強,以前在胡家莊窮的時候,大冷的冬天也只在夾衣外套件破棉襖,現在這點冷意自然不會對她有任何影響。
「娘。你坐的那個皮伐上有個大包裹,那里面有兩床薄棉被。你拿出來給嬸嬸她們先裹上再說。」小菊當初弄兩個皮伐綁在一起,一是考慮到人有那麼多,還有另一個考慮就是要在皮伐上預先準備此衣被之物,還有吃食。不然在這個一目了然的狹小皮伐里,她根本沒有任何借口能從小空間里拿東西出來。也不能憑空讓皮伐里本沒有的東西憑空冒出來。
本來當初的安排是小菊娘和壯壯及小翠、常謙坐一個皮伐,小菊和楊柳、常恭、常有坐一個皮伐。同時小菊還事先在小菊娘她們坐的那個皮伐放了些衣被和淡水吃食。現在常謙和小翠沒能上到皮伐,小菊娘她們坐的那個皮伐倒是顯得空蕩了很多。可能也是大家因為對于海盜這件事太過于緊張,所以都對于小菊堆在皮伐里的那堆東西沒有特別的關注。
「娘,還沒有找到棉被?」過了好一會,小菊依然見娘還在她堆的那堆東西里翻找,不禁有些奇怪的問。她也就放了幾個包裹,東西也就那麼多,沒那麼難找吧?
「小菊,我看到這里還有面餅,干脆拿點出來吃!大家肚子都很餓了!」小菊娘埋在包裹堆里頭也不抬的說。
小菊有些好笑的看著只能用左手在那東翻西找的娘,朝坐在離娘不遠處正在休息的壯壯道,「壯壯,你去把被子拿過來讓嬸嬸和二個哥哥蓋上,不然她們就要凍僵了!」
「小菊姐,你說我哥會不會有事?」小菊一家的對話和忙碌同時也驚醒了一直擠在一起,只顧沉浸在因常謙生死未知的悲憂的思緒里的楊柳三母子。而最先清醒過來的常恭則帶著幾分希翼幾分害怕的問道。
「你哥那麼聰明,肯定會逃過這一劫的!」小菊嘴里說著自已心里都不相信的話,心里卻暗自祈禱上天讓常謙逃過這一劫,不然她這一生都會因為這件事而愧疚。
不相識的人沒能救,那種愧疚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就慢慢的淡去了。但相識的人被放棄,不管是何種原因,終究內心的自責要深刻得多,更何況被放棄的人的至親還經常在眼前提醒著你當年的舊事,那種愧疚不但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反而會越加的深邃起來。
「嗚嗚嗚……謙兒肯定是沒希望了!船都沉了!更何況小菊剛才還說來的兩艘船是海盜的船,那些強盜怎麼會救落水的乘客?不趁火打劫就不錯了!」楊柳突然爆哭的喊叫道。
此時的楊柳無比的後悔答應常保貴遷逃去香港,如果不是這樣,此時的她正躺在她常公館那張奢華的大床上美美的睡著,而她的三個兒子呢,肯定也已經沉入夢鄉,做著各種美夢。而不是象現在,三個人象無根的浮萍漂浮在黑漆漆的海面上,而一個呢既不知生死,也不知去向。
「娘!我想大哥!我要大哥!我以後再也不要和大哥斗氣了!也不會故意和大哥作對了!嗚嗚……」自上皮伐以來,常家三兄弟最調皮搗蛋的常有就象是一架突然失聲的留聲機,一直以來都是一臉沉默的緊緊依著楊柳及常恭,此時卻突然哭了出聲。看樣子,常有在輪船上槍戰及海盜劫船和沉船一系列事件中受到的驚嚇最大,直到此時此地才完全的回過神來。
「阿有,你不是一向自認為是男子漢的嗎?才遇這麼點事就又哭又叫的?沒看到娘正傷心嗎?更何況大哥也不一定會有事!象小菊姐說的,大哥一向很聰明,遇事也很冷靜!」常恭看因常有的哭叫,本來就面青唇白,一臉脆弱的壓抑著哭聲,只是拼命流淚的娘親更加悲痛欲絕,一副就要昏厥過去的樣子,不由得低聲呵斥道。
常恭也只不過是一個才十二歲的小男孩,他從小到大,就是在富貴鄉里長大的,既沒受苦,更不會遇到象今晚這種大事。在常家三兄弟中,他是最富有冒險精神的,他也常常和志同道合的同學偷偷的談論過正在打得火熱的共軍和**的勝敗!也感嘆日軍在華夏逞凶斗狠的時候,自已太小,不能成為一名抗日戰士……
可以說,常恭具有現在這個年代的熱血知識小青年所具有的一切想法,如果不是常保貴盯得嚴的話,他十有**已經離開家去追求他的理想了。可今晚的事,卻打破了他過去的一切幻想,原來他的能力是如此的弱小,既做不到保護自已,更不能保護到家人。看人家小菊,也就比他大兩歲,卻能在那種情形下,把身邊的人關照得妥妥當當。再想想自已初初听到輪船上有海盜時,還在為能見識到真正的海盜而滿懷的興奮和欣喜,現在想來那真正是可笑和幼稚啊!
「二哥,我害怕!」常有在常恭的呵斥下,也沒有象往常樣還嘴,而是抽抽咽咽的把心里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其實也是一種下意識的向至親的人尋求保護。
「阿有,你是小男子漢!現在大哥不在,要幫二哥照顧好娘!你看人家壯壯,和你一樣大,不但照顧劉姨,還能幫小菊姐!現在還來照顧我們!」常恭接過壯壯遞過來的薄棉被,先給楊柳裹上,然後把另一床給常有裹上。而常有听了常恭的話,而常恭幫他裹被子時,那冰涼的手不時的踫觸到他,再看看壯壯!此時的壯壯手里正拿著一件厚夾衣往坐在皮伐前面陷入沉思中的小菊身上披。
「二哥,我們兩個一起裹這床被子!」此時常有也不哭了,還一把拉著常恭,把裹在身上的被子直往常恭的身上扯。常恭見到這樣的常有,心里突然也有種很想哭的感覺,現在的他才真正理解到以前常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苦難是讓人迅速長大和成熟起來的最直接也是最根本的原因。
常恭也沒推辭,因為他的確也感覺到冷,不但是身體冷,心也同樣被凍得僵僵的,今晚的事給他帶來的巨大沖擊讓他一下還無法從中走出來。現在的他只是強制壓抑著自已不去思考而已。
很快,小菊娘也拿著煎得薄薄的雞蛋餅過來了。餅早就冷了,沒有了剛出鍋時的香軟,不過依然可以聞得到面餅所散發出的淡淡的麥香味,此時對于皮伐上又冷又餓的眾人來說,這稍顯冷硬的面餅完全不亞于世上味道最好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