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菊弄了些枯樹枝回來時,小菊娘早已經和劉柱把簡易灶給搭好了。看到小菊弄回的那堆枯樹枝,大家都很高興,畢竟這一天除了早餐吃了點東西外,就一直是空著肚子四處奔跑。大伙兒早就餓得四肢無力了。
小菊娘和賀圓圓把驢背上的那袋糧面抬了下來,取了些出來,混了些小菊弄來的水開始做面疙瘩,而劉柱則開始在那簡易灶上生火。
正當這兩家人都專心致至的弄這晚餐的時候,離小菊家和阿寶家不遠的村民氣勢洶洶的圍了過來,還沒等小菊她們反應過來,就有村民默不作聲的沖上前,幾下就把劉柱剛升起的灶火給踏滅了。
劉柱一看自已辛辛辛苦苦磊的灶,生的火就這樣被那些圍上前來,面色不善的村民給搗毀掉了,心里的火也猛的冒了上來。站起身來就沖著那幾個壞他灶、滅他灶火的人吼,「你們想干什麼?難不成以為人多,我們就怕了你們?」
小菊看了看圍著自家人的那些面色不善村民,同時不有不斷朝這邊涌過來的其他村民,雖然有些不解,但仍然阻止了劉柱想揍人的沖動。
「想干什麼?你們想找死,就離我們遠點!不要連累到我們陳家村的人!」壞灶滅火中的一個年輕村民冷笑道。
「就是!深更半夜的,在林子里生火,這不是明晃晃的和進村清剿的日本鬼子報信嗎?」圍在周圍的一個村民憤憤的說。
「這些人不是陳家村的人!今天他們一來村里,接著日本鬼子也來了,難不成是那些鬼子每次進村清剿,都無功而返,現在就預先派人混進來,而這幾個人就是那些漢奸探子?」圍著的村民中有人猜測道。
「有道理!沒想到大人賣祖宗,連帶著教得小孩也不認祖宗,還帶著小孩一起做這種黑了良心的事!」又有村民出聲譏諷道。
……
听著圍在自已這群人四周的陳家村人那些七嘴八舌輕視與鄙視的話,小菊也明白了因為自家人在林子里生火弄吃的,不但差點向正四處搜尋陳家村民的日本兵。爆露了大伙躲藏的位置。還引起了村民們的誤會,以為自已這群人是日本人的間諜,所以白天朝她們發出的善意,此時全都沒了。
劉柱听著周圍村民那些侮辱而又輕視的話語,肺都差點氣炸了。賣祖宗?這種事在滑縣的時候,差點餓死都沒有做過,更何況現在呢?這不是想害得他和二姐一家將來做不了人嗎?
想到這。劉柱急得直吼。「你們亂說些什麼?日本兵到你們村捉人關我們什麼事?我們本來只是路過,倒霉的是我們!」
而小菊娘緊摟著壯壯,緊緊的站在小菊身旁,一臉緊張的看著四周越來越激動的村民,至于阿寶一家,除蔣老爺子還能故做鎮定的站在一旁。賀圓圓和周女乃女乃這兩人,早就被眼前的這種架勢給嚇得軟癱在地。
小菊看著圍在四周的村民越來越激動,有些頭痛的皺著眉,看來是自已考慮不周,大晚上的生火,的確如這些村民所說,會爆露大家藏身的地方。但這疏忽
已經引起了村民的公憤,再沒人阻止的話。自已這群人十有**今天就會因此而喪命在此。
小菊的腦海里正緊張的思考著對策。沒想到卻被周女乃女乃的一聲嚎哭給打斷了,「在林子里生火做吃的。都是劉姐家那個丫頭的主意,不關我們家的事啊!你們要找人算帳,就找她們去!真的不關我們家的事啊!」
「老太婆,你瞎說些什麼?」蔣老爺子看了看因為周女乃女乃的話,臉色變得很難看的小菊一家。
「我哪瞎說了?不都是小菊吩咐磊灶弄吃的嗎?那些干樹枝還是她去找來的,難道我說錯了?」周女乃女乃坐在地上,有些憤恨的盯著蔣老爺子,「你護著她干嘛?她又不是你孫女兒?我們這一家都要因為她而被連累了!你要搞清楚,你的孫子阿寶也在這里!」
蔣老爺子看了看群情激憤的村民,再看了看抱在賀圓圓手里的阿寶,一下就啞然了。而賀圓圓除了把手里的阿寶抱得緊緊的,也沒吱聲,還下意識的離小菊家幾個人遠點。
小菊有些心涼的看了阿寶家一眼,心里也有些不解,當初在南陽的時候,娘被那‘破爛市理事會’的劉昆派人上門抓人的時候,可是听說賀圓圓和蔣老爺子都去阻攔過的,怎麼現在卻是一副要和自家捌清的樣子?不知道這一家子真正的心思到底是什麼?
小菊一下想不透,也沒有時間去想,此時如果不把圍著她們的這些村民安撫下來,把事情真相解釋清楚,自家這幾個人還真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你們這里有理事的人嗎?我想和你們這理事的人說清楚!」小菊稍稍用氣把聲音放大,壓住了四周村民那些亂哄哄的聲音。
「有什麼好說的?大伙兒都有眼的,看得一清二楚!你們這幾個人妄想點火給那些日本兵報信!」因為小菊的話音而安靜了好幾秒後的村民里,又有人有些不屑的叫。
「就是!就是!有什麼好說的!」很多村民又開始附合著。
「大伙兒干脆把這幾個漢奸給打死,幫以前給日本兵打死的村民報仇,也算是給大伙兒除了一害!省得這些人再去禍害其它村的人!」村民中有人提議道。
……
村民們開始七嘴八舌的在那痛訴日本兵的暴行,小菊看著情況又要失控,可一下又想不出好的辦法來解開這個誤會,更重要的是,在眼前的這些村民,能說話主事的人好象沒有找到,看情形都是些普通村民。
無奈之下,她只好快速的從砍回來的那堆樹枝里,找了根比較粗壯的握在手里,而劉柱看小菊的動作,也同樣找了根粗樹枝拿在手里,站在了小菊娘身邊。
就在雙方間的爭斗一觸即發的時刻,圍著小菊她們的那些村民的外圍,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大伙圍在這里干嘛?還嫌動靜不夠大?引不來日本兵?難道都不想活了?趕快給我散開!」
本來還在鬧哄哄並且準備動手的村民,听到這個蒼老的聲音,頓時就安靜了下來,並且讓開了一個缺口。
透過那個缺口,小菊看到了幾個中年男人和一人年紀有六七十歲的老人,這老人的臉上此時是滿臉的怒氣。
「陳爺爺,不是我們大家不懂事,圍在這吵鬧。而是這幾個外鄉人竟然在林子里生火,如果不是被我們發現得早,把火給滅掉的話,那些日本兵就被這幾個外鄉人給引來了。」一個膽子比較大的村民在老人的呵斥下,大家都靜聲的時候,出言解釋。
「既然火滅掉了,那大家還圍在這里鬧喳喳的干什麼?都嫌命長了?」老人有些不耐的瞪了那個膽大的年輕村民一眼。
「大伙這不是懷疑這幾個外鄉人,是幫那些日本兵做事的奸細嘛!所以……」那年輕村民有些吞吞吐吐的解釋。
「奸細?」老人用疑慮的眼光掃視了小菊一家和阿寶一家幾遍,「這老的老,小的小?」
「老爺爺,我們不是奸細!我們是從河南那邊過來的逃荒的!」小菊把小身板挺得直直的,一字一句的解釋。
「嗯,听口音是河南那邊的!」老頭皺著眉,臉上透著不解,不過還是朝那膽大的年輕村民揮了揮手,「陳伢子,你讓人散開些!這麼多人圍在這,如果日本兵真的找來了,危險大!」
「是!陳爺爺!」那被叫做陳伢子的年輕小伙子朝人群叫道:」鄉親們,老族長發話了,大伙先散開!這件事就交給老族長去處理了!」
陳伢子的話音剛落,圍著的村民很快就四散離開了,只剩下了那個老人和跟他一起來的幾個中年男人。小菊那一直繃得很緊的心才放了下來。
「是怎麼回事?能不能和我解釋一下?」這個被村民稱為族長的老頭一臉嚴肅的看著小菊一家和阿寶一家。
「不關我家的事啊!是劉大姐一家硬要生火弄吃的!」小菊還沒有答話,一直軟坐在地上的周女乃女乃忙不疊的為自家人洗月兌。蔣老爺子和賀圓圓雖然不贊同周女乃女乃說的,卻又沒有出聲辨解。
小菊娘只是一心的摟著壯壯,而壯壯卻紅著一雙眼,緊緊的咬著嘴唇,有些恨恨的盯著哭哭嘀嘀說個不停的周女乃女乃。至于劉柱,卻鄙視的看著蔣老爺子。讓蔣老爺子有些羞愧的低著頭。
小菊卻沒心思理會各人的心思,只是誠懇的看著那老頭,「陳爺爺,我們真的是從河南那邊過來的災民,想到武漢。沒想到在在你們村歇腳的時候,听到村里有人敲著鑼叫‘鬼子來了’,這才跟著大家跑到了這座林子里。
因為一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在林子里停下腳後,就想弄點吃的,卻沒想到不能生火,生火會引來日本兵!這是我們的錯!但我們真的不是大家口中所說的奸細,也沒有做賣祖宗的事!」
「小丫頭膽子倒是挺大的!爺爺雖然相信你說的,但也要為這麼多村民的性命著想,這件事不能有絲毫差錯。這樣吧,躲日本兵的這段時間,你們這些人就跟在我身邊,不得離開一步!如果有人偷偷離開我的人的視線外,就不要怪爺爺心狠!」陳族長看了看小菊,終是心軟的說。
「沒問題!」小菊爽快的回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