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一天晚飯後,鄭嬌嬌主動找小菊聊心事。小菊這才發現短短的十多天時間,鄭嬌嬌整個人的外形和精神狀態比剛在郝莊村口踫見的狀況還要差,不由得大吃一驚。
「嬌嬌,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小菊邊問邊在心里暗嘆,看來鄭嬌嬌的愛情不是傳說中的沉年美酒,越品越令人沉醉,反而變成了一劑毒藥,在摧殘她的身體和精神。
「小菊,我開不了那個口!我害怕我把我的真實情況和愛民一說,我們之間的關系就完了!」鄭嬌嬌這麼久的精神和心理壓力,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那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樣,洪然而下。
「你還沒說?」這下輪到小菊驚訝了,她還以為是因為鄭嬌嬌說了真實情況,胡愛民疏遠了嬌嬌,才倒致她如此不良情形。
「我沒辦法開這個口!」鄭嬌嬌邊掉淚邊抽抽噎噎的說。
「難道他看你這種情形,就沒問過原因?」小菊有些生氣的問。
「問了,但我找借口糊弄過去了!」鄭嬌嬌可憐兮兮的看著小菊。
「要不,我和他說?」小菊猶豫了一下,有些遲疑的開口,說句心理話,這種事她還真是不想插手,如果這兩人解開了心結,一起共同為將來在一起的困難而努力去面對的話,那就是皆大歡喜的事。但如果胡愛民對于鄭嬌嬌的家庭背景非常在意的話,不知道鄭嬌嬌挺不挺得過這個情坎!
「小菊。要不,再等等!」鄭嬌嬌臉上現出一絲猶豫和掙扎來。
「嬌嬌,不是我說你,你再這樣下去,整個人就要垮了!更何況遲說早說都是要說,早說早了結,遲說害得卻是你自已!難道你的人生中,除了愛情,就沒有別的想法了?難道愛情就是你生活的全部?你自已好好想想!」小菊生氣了,說話也帶有幾分不留情。
鄭嬌嬌听了小菊的話。低著頭半天沒有出聲。正當小菊想放手不管她的事的時候,她才抬起頭,兩眼紅紅的說,「小菊。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一想到愛民再也不會理我。我的心就好痛。好痛的!比當年我爹我娘不在了,只剩我一個人在世上還要痛!」
「嬌嬌,我理解你的心情!現在不是還沒有到那一步嗎?說不定胡愛民不在意你的家庭成份呢?」小菊說著連自已都不太相信的話。這個時候的軍人。那思想可都是紅通通的,部隊的規定哪會不放在心上?
「小菊,你去和愛民說吧!我沒有這種勇氣!如果真的不行,我也認命了!」鄭嬌嬌兩眼乞求的看著小菊。小菊看著這副模樣的嬌嬌,心軟了。
第二天早餐後,還沒等小菊找上胡愛民說鄭嬌嬌的事,胡愛民和周立民卻不約而同的找上了她。
「小菊,昨晚嬌嬌找你有什麼事?她這段時間消瘦得厲害,我問她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她又說沒有!真是急死人了!」周立民一臉焦急的看著小菊,而小菊雖然每天在吃飯的時候都和大家照了面,但大部分時間都在照顧小生和壯壯,其他人並沒有關注多少。
這時她猛地一看周立民,不由得嚇了一跳。有些驚訝的問,「周立民,你怎麼了?瘦成這樣?」
「我沒事!這不是看嬌嬌這段時間老是一個人出神發呆,人又吃東西吃得越來越少,問她有什麼事,又不肯說!這不就焦急上火嘛!」周立民一臉的苦笑。
「是啊!小菊,昨晚我看嬌嬌很早就拉著你回房了,她和你說了什麼?能不能告訴我們!這樣我們也不至于看著她急劇消瘦而束手無策!」一旁的胡愛民也臉帶焦急的問。
小菊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這兩個男人,這是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男人,一個是儒雅型的,一個是粗曠型的,從此時的形象來看,周立民應該陷入這段無望的單戀的感情很深了。無論怎麼樣,還是讓這個有點感情呆子的周立民早點知道鄭嬌嬌和胡愛民的關系吧。
小菊嘆了口氣道,「我們進房間談吧!」周立民和胡愛民兩人對視一眼,急忙跟在小菊的身後進了她的小房間。
「你們坐吧!」小菊進房後,自已坐在炕上,對著房里的兩張板凳朝跟進來的兩人抬抬下頜。
「小菊,是不是昨晚嬌嬌和你說了些什麼?」周立民根本沒有心思坐下來,一心想知道鄭嬌嬌到底是什麼原因,變得那麼不快樂和消瘦。
小菊卻沒有理會周立民的問題,而是兩眼直視著胡愛民,一臉嚴肅的問,「胡隊長,你和嬌嬌是不是在處對象?」
「小菊,嬌嬌都說了?」胡愛民吃了一驚,有些不相信的反問了一句。而一旁的周立民听了小菊這話,臉色卻變得有些慘然,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胡愛民。
「你不管她說了沒有!你只和我說,是不是真的?」小菊有些不耐煩的看著這個看起來粗曠,此時眼里卻透著幾分精明的男人。果真能被組織派出來執行任務的人都不是些簡單的人。在感情上,小菊對周立民更親近和信任感強些。
「是的!我和嬌嬌是在處對象!」胡愛民看了周立民一眼,倒也很干脆的承認道。而周立民在听了胡愛民的話後,只覺得全身發軟,竟然有些站不穩,忙拉過房間里的一張凳子坐下來。
「那你對嬌嬌了解多少?你真的愛她嗎?不管她有什麼樣的缺點,都能夠接受嗎?」小菊終究沒有直接把嬌嬌的問題說出來。
「這麼久的相處,我相信嬌嬌是個好姑娘,善良而又心軟,而且又有知識長得也很漂亮,和同志之間也相處得很好。」胡愛民倒沒有一絲猶豫的把自已心里對鄭嬌嬌的看法說了出來。
「你說得沒錯,嬌嬌是個好姑娘!」小菊輕嘆了口氣,再次開口道,「胡隊長,你知道嬌嬌出身于怎麼樣的家庭嗎?」
「不知道!」胡愛民本身也是個很警覺的人,此時從小菊的話里感覺到有些不妙,不覺有些緊張的看著小菊。
「嬌嬌的父親,當年是武漢偽政府軍事後勤處的處長,同時還是和日本關系非常密切的親日官員,幫著日本憲兵抓了不少華夏的抗日人士。
日本投降後,被**的鋤奸隊抓了,听說死在了牢中。而她的母親,在听說她父親死去後,也很快離開了人世。嬌嬌在這世上,也算是孤憐憐的一個人了!所以自和你處對象後,把你是放在了心上的。
自她知道和你處對象組織上還要政審後,擔心她的家庭背景會通不過,這才日夜憂心,又不敢和你說,因此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小菊面無表情、語氣平淡的把嬌嬌的身世和心態對著眼前這兩個對嬌嬌都有愛慕之情的男人說了出來。
周立民早就對嬌嬌的身世一清二楚,但他看重和喜歡的是嬌嬌的這個人,更何況他是留洋歸來的人,自然帶有國外的那種自由思想,對于家庭成份什麼的,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胡愛民就不同了,他知道嬌嬌的父親既是偽軍軍官又是漢奸走狗的嚴重性。如果他真的向組織寫了申請,要求和鄭嬌嬌明確戀愛關系,到時嬌嬌的家庭背景被查出來,絕對不可能同意他們之間的這種關系,更不要說什麼組成革命家庭了。
如果他不理組織上對軍人的革命伴侶的要求,硬要和嬌嬌在一起,那麼他在部隊里的前途也就完了。一個搞得不好,在整風運動上就會成為政見不同者攻擊的靶子。想到這些,胡愛民的心里產生了退縮,同時臉上的神色也帶了些出來。
小菊是什麼人?更何況她在說出那些話後,她的五感可是牢牢的鎖定在胡愛民的身上,對方的一絲絲變化都被她捕捉得一清二楚。
「小菊,你說這些干什麼?嬌嬌是嬌嬌,她父親是她父親,她那時那麼小,又沒有什麼過賣國的事!」周立民听了小菊的話,一臉的不高興。是的,他不喜歡有人揭嬌嬌內心深處的傷口,就是小菊也不行。
小菊沒有理會周立民的話,而是眼神專注的盯著胡愛民,周立民見小菊這神態,也反應過來,有些惱火的沖著胡愛民道,「姓胡的,你不會是真的因為嬌嬌的出身,而嫌棄她吧?」
「我不嫌棄也沒有,組織上是通不過的!」胡愛民臉色有些灰暗的道。小菊听了這話,很是失望的看了胡愛民一眼後,就不想再多看一眼這個男人。無論是多麼充足的理由,終究是因為放不下私心的一個借口而已。終究還是愛得不夠啊!
小菊暗暗在心里為鄭嬌嬌嘆息,不知道等嬌嬌知道了胡愛民的選擇,會是一種什麼的心情?
「姓胡的,沒想到你是一個這麼沒種的男人!」周立民听了胡愛民的這話,心里哪有不明白的,他又不是個白痴,只不過是對于情感方面稍微遲鈍了一點而已。憤怒之下,他從凳子上猛的站起身,拳頭就朝著胡愛民的身上揮了去。而小菊見了,也完全沒有出手阻止的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