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影拉開門的時候，率先見到的身影讓她大吃一驚。
有那麼一瞬，只能傻傻的盯著門口的燕北，想到屋內的母親，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影子。」突如其來，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她的尷尬。
顧煙從燕北身後走出來，「怎麼站在門口發呆，不讓客人進門？」
「啊？」顧影還有些懵。
「有誰來了嗎？」听到女兒的聲音，靳瀾惜已經從廳里走過來。
顧影下意識揪緊了門把手，無助的看了眼燕北。正愁該如何解釋，顧煙已經開口︰「媽，是燕總，剛剛在公司遇上，他送我回來的。」
燕總？
靳瀾惜出來，一眼就見到了燕北。
「阿姨。」燕北依舊恭敬有禮的鞠躬，打招呼。
靳瀾惜的視線，在三個人身上來回掃了一圈。終究只是朝燕北輕輕頷首，「麻煩燕先生了。」
「不麻煩，舉手之勞。」燕北回話，視線這才落向顧影。淡淡一笑，笑容里刻意帶上疏離。
可是，眼底的安慰和關切，她卻莫名的感覺得清清楚楚。
「別杵在門口了，讓客人先進門。」顧煙暗自扯了顧影的手一把。
「啊！哦，是。」回神，她忙側身，將燕北讓進門。
「我去倒水，你在廳里坐一下。」顧煙準備去廚房。
「不用了，顧小姐。」燕北出聲將她叫住，而後，視線卻是落向顧影，問︰「收拾東西要去醫院？」
比起剛剛，語氣輕柔許多。
深邃的眸子里，包涵的情緒更深。
下意識看了眼母親，見她神色不佳，顧影只敢轉開視線去，點頭，「嗯……是要去醫院。」
「我送你們過去吧。提著東西，也不太方便。」燕北主動請纓，繼而卻是將視線落向顧煙，綻出一抹笑，「顧小姐，你覺得怎麼樣？」
那笑容叫顧煙覺得暈眩。
笑了笑，頷首，「我當然沒意見，就是擔心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
燕北說罷，又將視線朝顧影遞過去。但只是一秒，又不動聲色的移開。
顧煙自然瞧不出來什麼，但知曉內情的靳瀾惜一眼就看穿。自然更是知道燕北此番來這兒的目的……
「燕先生，不用麻煩您了，我們自己坐車到醫院就好。」
靳瀾惜委婉拒絕。面上依舊是溫婉的笑，可是，那份疏離感卻讓所有人一眼看穿。
「影子，你先去把東西提出來，我和你姐送送燕先生。」
這樣的逐客令，再明顯不過。
話一出口，顧煙就怔住了，狐疑的視線連連朝靳瀾惜看過去。
「媽……」偷覷了眼燕北的神色，難為情的喚了一聲。
靳瀾惜卻是不為所動，只是看著顧影，「快去，還愣著干什麼。」
「哦……」低低的應一聲，顧影掀目看了燕北一眼，才轉身進了房間。
…………
不想再給顧影造成困擾，也不想惹靳瀾惜不高興，燕北終究沒有再繼續逗留。
顧煙送他出門，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一臉的歉疚，「對不起，燕總。」
「沒關系。」燕北並不在意。他只是想過來確認一下顧影的情況，希望給她點鼓勵。現在，見到她之後，安心了許多。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媽是怎麼回事。」顧煙仍舊覺得抱歉，「平時我媽不是這樣的，對客人一向都很熱情。」
燕北低笑，開著玩笑，「看樣子是我做得不夠好。」
「不是！當然不是這樣！」顧煙當了真，立刻解釋，「你做得很好。可能是我媽今天心情不好，你千萬別多想。」
燕北失笑。
「開玩笑的。」他探頭朝里面看了眼，頓了下，才又抽回視線，「如果有什麼需要的，一定記得和我聯系。好好照顧阿姨，我那邊一有消息就告訴你們。」
「真的很感謝。」
「進去吧，我先走了。」燕北安慰的頷首，沉步離開。
邊走邊掏出手機來撥電話。
……
「沒事吧？」
走到樓梯拐角處，電話接通了。
「……嗯。」雖然是倔強的說著‘嗯’，可是，她的語氣卻是掩藏不住的哽咽。
所有的擔心和難受，對癌癥的惶恐都在听到燕北的聲音時，一鼓作氣涌出來，讓她酸了鼻尖。
「哭了？」燕北腳步頓住，「需要我上樓嗎？」
「別，千萬不要……」顧影幾乎是立刻拒絕了，「我媽身體不好，我不能再惹她生氣了。醫生說可能是癌癥，我有點害怕……」
頓了一下，深吸口氣，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情況太糟糕了，我根本從來就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燕北無奈的嘆口氣。
站瞬能煙。這種想要抱著她，給她依靠，好好安慰，卻偏偏什麼都不能做的感覺，讓他覺得既糟糕，又充滿了挫敗感。
「既然還沒確定最終結果，就先不要自己嚇自己。這兩天我會和幾個專家聯系，給你做好安排。」
嗓音沉穩，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安定感。
握著手機，听著他的聲音，顧影有種從房間沖出去，投入他懷抱的沖動。
可是……
到底，還是忍住了。
「這幾天先忙醫院的事，等情況穩定了你再回公司上班。對了，住哪間醫院？」
顧影將醫院地址說了，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而另一邊……
「媽，您沒事吧？」擔心靳瀾惜的病況，顧煙不敢說她剛剛失禮的這種話，只婉轉的問。
「沒事。」靳瀾惜摁了摁眉心，轉臉看著顧煙，「媽剛剛是不是失禮了？」
「……嗯，是有一點。」顧煙還是點頭說了實話。「他畢竟是客人，開這麼遠的車送我回來，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靳瀾惜嘆了口氣，也知道自己做得略顯過分。燕北畢竟是燕北，他母親是他母親。
可是……
即便如此想，她還是沒辦法接受他和顧影在一起的事實。
……
辦住院手續的時候，顧影去交錢，卻已經有人先一步替她將錢付清。
愣了一瞬，她立刻幡然醒悟。
燕北最後問自己醫院地址，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心里，漾出一絲欣慰。
有個人總是替自己想得周到，走在自己前面，這種感覺，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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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班，燕北直接將車開到別墅區。
柯容正在親自下廚，見到直接進門的燕北，不由得奇怪，「誒，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
「媽，爸回來了嗎？」
「在樓上書房打電話。你去洗手，叫你爸下來一起吃飯。」
「嗯。知道了！我先去找爸。」燕北應一聲就匆匆上樓。
柯容邊解圍裙邊探頭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
「什麼事這麼著急。」邊搖頭，邊又轉身進廚房去，臨時替兒子加一道菜。
………………
燕兆年剛掛了電話，燕北邊推門直接走了進來。
片刻的驚訝後，燕兆年開口訓他，「幾天不回來，連門都不會敲了？」
「爸，我有急事找您。」
「什麼事？」
「您不是認識很多醫學專家嗎？有治療胰腺這方面的專家嗎？」
燕兆年正在翻著政aa府文件，听到他的問題，不由得抬起頭來多看他兩眼，「怎麼？誰生病了？」
「我一個朋友的母親。」燕北頓了一下，又補上一句︰「很可能是胰腺癌。不過，暫時還不敢確定。」
「什麼朋友？客戶？下屬？還是……上次你說起的那個女孩子？」
「爸，您先別管這麼多。您就說，有這方面的專家嗎？」
燕兆年覷了兒子兩眼，依然悠然自得，「這麼擔心？看來是後者了。叫什麼名字？打算什麼時候帶回來給你爺爺過目？」
「爸！」燕北有些失去耐心。
「有病歷本嗎？還有所有的檢查報告，內容掃描下來發給我，我幫你發給吳教授看看。」
「病歷本沒有，不過檢查報告我從醫院拿了出來。」燕北直接從衣服口袋里將報告拿出來，攤在父親面前，「就在這兒掃描，您幫我馬上找那吳教授瞧瞧。」
「嗯。」燕兆年將檢查報告拿起來，走向掃描儀。邊說邊隨手翻了下資料，看到報告上的名字，他腳步一頓。
「靳瀾惜？」
狐疑的咀嚼這三個字，手指，已經不受控制的摩挲上去。
「怎麼了？」燕北見他突然停下腳步，有些狐疑的問了一句。
「這患者大概是多大年紀？」燕兆年突然轉過頭來問。
「報告上不都寫得明明白白嗎？剛滿52。」
52歲。
是巧合嗎？
燕兆年握緊報告，「你喜歡上的女孩子就是她女兒？」
「……嗯。」
「那麼，姓什麼？叫什麼名字？」燕兆年急急的追問。
「爸，其實你也見過她。」
「我？什麼時候？」
「上次在年會上，還記得嗎？蘇揚帶她和您打過招呼。」
皺眉，回想。
猛然想起那抹似是而非的身影，那一瞬，燕兆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整個人都傻在當場。
「那女孩……是不是姓顧？」
「爸，您怎麼知道？」燕北心下越發奇怪。
燕兆年激動的翻著那一疊疊文件，沒有回答兒子的問話，而是快步將所有的報告都掃進掃描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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