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襄幫千芷鳶穿好鞋子抬起頭來的時候,千芷鳶立刻將笑意收斂了起來。
「你這麼做,經過我同意了麼?」千芷鳶一臉不高興的問道。
「為師不認為你會反對。」沈雲襄想了想說道。
「不,我不喜歡。」千芷鳶將鞋子蹬掉,然後想要把腳上的鈴鐺取下來,但是她弄了很久,那鈴鐺怎麼也取不下來。
「你憑什麼這麼綁著我?」千芷鳶不悅的問道。
「因為沒有為師的允許,你哪里也不許跑。」沈雲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想跑就跑!」
「我不想你跑,你就那也不能去!」
「你…」千芷鳶還沒說完就被沈雲襄打斷了,他說道︰「沒有商量。」
千芷鳶瞪著沈雲襄,沈雲襄笑得悠悠然。
「鳶兒,你穿這身聖月的服飾,很好看。」月華之下,沈雲襄的笑容優雅而傾城。
千芷鳶心里「咚」的一下猛跳,表面卻保持一如既往的淡定。
半晌,千芷鳶從樹枝上跳下來,直接往回走,她說道︰「我要回去了,你別跟著我。」
千芷鳶說完徑直走掉,走了好一會,果然沒有看到沈雲襄跟過來。看了看天色,她加快了腳步走回住的地方。
剛剛走到門口,便看到鐘曉月從里面沖了出來,她看見千芷鳶想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張開雙臂,向前就抓住千芷鳶。
「芷鳶啊!你終于回來了!謝天謝地啊!」鐘曉月一臉的無奈。
「怎麼了?」千芷鳶一臉莫名。
「你快進去看看。」鐘曉月拉著千芷鳶就往里面走,而且是往樓花語房間的方向走。
走到樓花語房間的附近,千芷鳶便看到烏雅娜被吊在了樹上,雙手雙腳都被困了個嚴嚴實實。
樓花語坐在樹枝旁邊,手上拿著一根樹枝,樹枝正搭在烏雅娜的身上。而在他們的所在的那棵樹下,爬滿了軟蠕蠕的黑色蟲子,讓人看了頭皮發麻。那些軟蠕蠕的黑色蟲子正緩緩的往樹干上爬。
「你到底把不把那些惡心的蟲子給弄回去?」樓花語用樹枝戳了戳烏雅娜的腰。烏雅娜癢得直在樹上亂動。
「你這個惡人,你還敢威脅我!」烏雅娜不服氣的說道。
「我是惡人?誰才是惡人啊!原來打一開始你就是帶著目的接近我們的!」樓花語說道︰「怪不得三番四次要破壞我跟鳶鳶的感情,動不動就橫插一腳,原來你是故意的!」
「我那是替天行道!」烏雅娜不服氣的說道︰「明明就是你誘拐公子的徒弟,分裂他們師徒的感情,然後將芷鳶拐走!」
「沈雲襄跟你說的吧?你要知道實情麼?」
「明明就是你,企圖接近芷鳶將她騙走,好威脅公子,讓他交出你想要的東西,你一開始就是在利用芷鳶。一開始我還不相信會有人那麼壞,結果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我證實了這個說法,你就是別有用心!」烏雅娜說道︰「成天三更半夜趁人不備將芷鳶騙出去,萬一你哪天獸性大發,芷鳶這輩子就給毀了!」
「你,你這個小丫頭,這些東西都是沈雲襄那個禽獸教你的吧?什麼三更半夜,什麼獸性大發,你…」樓花語還沒說完,就被齊林打斷了。
「啊!樓花語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齊林指著樓花語大叫道︰「原來你經常三更半夜把芷鳶騙出去啊!太無恥了!」
「才不是呢,齊哥哥,芷鳶和樓公子是兩情相悅的!」鐘曉月認真的點頭說道︰「我從來沒看見樓公子對誰那麼上心過,就連我姐姐也是沒有的。他一定是真心喜歡芷鳶的。」
「你懂什麼?」齊林立即反駁。
「就是啊,曉月,你怎麼可以胡亂相信樓花語這個大騙子!你不知道,他好多次了,趁著沒人的時候,那張猙獰的血盆大口啊,就要朝著芷鳶親上去了!」烏雅娜激動的說道。
「什麼血盆大口,你不會說漢語你胡說八道什麼啊!」樓花語瞪大了眼楮,手上的樹枝又用力的戳了戳烏雅娜的腰。
烏雅娜大叫一聲,然後吹響口哨,樹干上的蟲子又爬得快了一些。那些蟲子蠕動來去,看起來讓人不禁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什麼?這老色鬼,竟然敢輕薄芷鳶啊!禽獸啊!簡直就是天大的禽獸啊!」齊林在下面罵著,一個沖動就想沖到樹上,奈何樹下蟲子太多,他也十分的害怕。
「不是啊,他們是情人麼,情人之間親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鐘曉月一把拉住齊林,她說道︰「你緊張什麼?他們小兩口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系?」
「就是,我和鳶鳶恩*,你們這些人都眼紅眼熱,尤其是你,竟然還當起了沈雲襄的內奸,實在是太壞了!」樓花語又戳了戳烏雅娜的腰。
「什麼內奸啊,我這是在維護正義,省得芷鳶被騙走了都不知道,你這個死騙子!」烏雅娜反駁道。
千芷鳶站在下面愣愣的看著他們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她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甩了甩頭,趁著他們沒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她一個轉身走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千芷鳶「 」的一聲,狠狠的把房門合上,然後蒙住頭,趴在床上。
沈雲襄竟然來找她了,沈雲襄竟然來找她了!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是不甘心丟了一個小徒弟麼?就是不甘心被人甩下來麼?還是其實和樓花語一樣,來聖月找龍隱殘卷?
他說不許跑就不許跑麼?憑什麼?他是誰?有什麼權力那麼霸道?
千芷鳶越想越生氣,翻了個身,將自己蒙得更緊。翻身的時候,腳上的鈴鐺還發出了聲音,宣示著叫囂著她被沈雲襄綁住了。
她不能就這麼跟著沈雲襄回去了,她絕對不能。她已經被沈雲襄打壓了十年,她已經被沈雲襄剝削壓榨了十年,她已經沒出息了十年,她絕對不能因為沈雲襄這一次的追來而眼巴巴的又跟回去。
那樣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再說了,她又怎麼知道沈雲襄為什麼要追上來呢?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她對沈雲襄的了解太少。
千芷鳶嘆了一口氣,翻了個身,她想光是一個沈雲襄就夠她煩惱的了,何況外面還有四個吵成了一團的人,今後的日子怎麼過?
千芷鳶又嘆了一口氣,又翻了個身,她丟開腦袋里這些亂七八糟的煩人事情。
她又想龍隱殘卷,真的很多人都在找,連魅影鬼城的人也都在找。換言之,他們那個邪惡的祭壇在哪,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麼?所以他們的力量還不夠,還沒有開始明目張膽的入侵中原麼?
若是,她也能夠找到呢?
千芷鳶想到這里,忽然眼楮一亮,她似乎有了目標。要對付魅影鬼城,大可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反正魅影鬼城的人也在找,一邊找,她可以一邊尋找機會打擊報復。若是能夠找到,她或許還可以利用其中的力量。
這麼一想,千芷鳶的前路明朗起來。
此時,她蒙在頭上的被子被扯了一扯。她皺起眉頭,想著誰大半夜隨便進她的房間?她剛剛想要掀開被子破口大罵的時候,她听到了鈴鐺響的聲音。
千芷鳶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湯圓在鬧。
她將被子又扯了回來,她嘟囔道︰「湯圓,別胡鬧。」
被子還在扯,千芷鳶有些不耐煩了,她吼了一聲︰「湯圓,你信不信我不給你吃肉,別扯!扯什麼扯,我已經夠煩了!
你要有這力氣就沖出去,把沈雲襄咬死,然後再把樓花語咬死,啊,對了齊林也一起咬死掉,然後把他們三個人葬在一起,讓他們永遠不分離。吵吵吵,吵什麼吵!要吵去閻王那里吵!」
千芷鳶這一聲大吼出來,湯圓果然不扯了,身上也輕了。她剛剛舒了一口氣,放心下來,忽然又想到什麼,「蹭」的一聲,從床上掀開了被子坐起來。
「喂,湯圓我開玩笑的,你可別真的咬死他們了!」千芷鳶剛剛喊完,對上一雙深邃如海的眼。
「鳶兒這是舍不得為師?」沈雲襄坐在千芷鳶的床邊,好奇的問道。
「師…師父…」千芷鳶有些結巴。
「鳶兒,看來為師平日里是疏忽了對你的教導。今日一看,為師竟發現,為師對鳶兒還有諸多的不了解啊,腦袋里想什麼呢?嗯?」沈雲襄最後那一聲「嗯」讓千芷鳶全身都顫了一顫。
千芷鳶按下心頭的情緒,她覺得自己不能總那麼沒出息,只有在沈雲襄面前有了氣勢,以後她的抗爭才會有效果,否則一輩子都只能被他壓死。到時候他要娶了尹清畫,難道自己還乖乖的伺候他倆?
尹清畫,一想到這名字,千芷鳶就莫名的覺得厭惡,她一厭惡,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膽子就大,膽子一大在沈雲襄面前說話就不過腦。
「你有時間不如好好教導你的尹清畫,你管我做什麼?」千芷鳶從床上站起來,打開房門,做出了一個請君出去的手勢。
「師父,大半夜的,您老亂闖徒兒的房間似乎不大好吧?如今徒兒已經長大,男女有別,還請您注意分寸。」
千芷鳶原想沈雲襄又會怎麼對付她,誰知沈雲襄很配合的站了起來,走出了門口。
經過千芷鳶的身邊的時候,沈雲襄低下頭對千芷鳶說道︰「鳶兒說的沒錯,你已經長大了,為師該注意一下分寸了。」
千芷鳶背脊一僵,總覺得這話別有深意,總覺得沈雲襄骨子里都是壞水,一定又在想這怎麼捉弄她。
「既然如此,為師便出去了。」沈雲襄說完還在她的身上落了一個她看不懂的、別有深意的眼神。
千芷鳶看著他出去,松了一口氣,剛剛想把房門合上,她又听到沈雲襄從外面傳來的聲音︰「別忘了讓樓花語交房租,明天一早我會來收的。」
「啊?」千芷鳶一愣。
「這莊園是我的。」
最後一句話飄來沈雲襄已經沒了影子。
千芷鳶訥訥的將門合上,這莊園是沈雲襄的?她又進狼窩了?
千芷鳶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她總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發展,她總覺得沈雲襄不應該永遠都這麼處于掌控地位,她才不要再被沈雲襄騙回去當傻呼呼的小徒弟。
「沈雲襄,你真的以為你這麼隨意的騙騙,我就會跟你回去了?想都不要想!」
千芷鳶自言自語一句,腦海里浮現那天當著尹清畫的面,他呵斥她不得無禮的景象,想到這里,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甩開腦袋里的所有情緒,千芷鳶轉過身,她發現湯圓正躺在床上打呵欠,又滾了一滾方才閉上眼楮睡去。
她要是湯圓那該多好,出事的時候就躲起來,沒事了就出來晃悠。
還是上輩子好,干干脆脆,簡簡單單,有任務就殺人,沒任務就賭錢,根本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圍著她轉,轉得她心煩,把她原本干爽利落的生活轉得一團糟糕。
她原本就是個干脆人,何必為那麼多事情煩惱?這麼一想,千芷鳶便想通了。想多了傷腦,還是和從前一樣活,沒心沒肺,我行我素。
這一夜外面燈火通明,吵吵嚷嚷,屋子內,千芷鳶躺在床上,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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