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鳶…」樓花語看著千芷鳶有些神色匆匆,他抿了抿唇,看著千芷鳶。
千芷鳶停下來,思索一陣之後,她問道︰「花花,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你都在忙什麼呢?」
「沒什麼,年頭年尾,樓西谷里的事情總是比較多的。」樓花語朝千芷鳶招了招手,他說道︰「鳶鳶,來,坐一會吧。」
此時,璧君方才趕到,她沖進了樓花語的書房之中,她剛剛想要張嘴阻止千芷鳶說什麼,千芷鳶卻先開口了。
「你看,我不過是多繞了幾圈,璧君就追不上我了。看來我現在的身體已經大好了。」
樓花語看了璧君一眼,璧君看這形勢似乎千芷鳶什麼也沒有問,因此她就默不作聲的站到了千芷鳶的身後。
「你是有身孕的人,沒事別亂跑,現在這個時候,你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樓花語說道。
千芷鳶點點頭︰「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不能多動,但是一動也不動更不合適。」
「我陪你出去走走?」樓花語問道。
千芷鳶搖搖頭,她說道︰「我也就是路過來看看你,我現在就回去了,我看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我還是不打擾你了。」千芷鳶說著,轉頭看了看樓花語書桌上的信函,已經堆得很高。
「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回去吧。璧君,好好照顧鳶鳶,別讓她太累了。」
「是,族長。」
千芷鳶和璧君一起走出了樓花語的書房,璧君大松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去問族長呢!」
千芷鳶搖搖頭︰「他有心瞞我,即便是我問了,他也不會說真話,不問也罷。」
「真的!姑娘,你能夠這麼想真是太好了!」璧君高興得跳了起來,因為她知道她鐵定不會挨罵了。
「姑娘家家吧,就應該好好的待在家里,像你前陣子那樣,刺繡,做小衣裳,多好。那些煩亂的事情,還是交給男人去解決,我們才不要操心。」
千芷鳶笑笑,並不回答。她知道她和璧君不一樣,多說無益。
兩人走了一會,千芷鳶便看到前面有人站在路邊正等著她。
「見過三位長老。」璧君走過去行了一禮。
站在中間的那個長老伸出手,一個手刀就把璧君給劈暈了過去。
千芷鳶見此,並不驚訝。
「你是個聰明的女子,有些事情,你就算不知道,也能夠感覺得到。」那長老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千芷鳶並不否認。
「我們此次來,並不是要求你如何,我們只是認為,有些事情你還是心里清楚一些的好。至于知道之後,你怎麼選擇,那邊看你自己。如果你願意,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如何?」
「多謝三位長老。」千芷鳶點了點頭。
「請」
順著那位長老手指的方向千芷鳶看到了一輛馬車。千芷鳶一看便知那三位長老恐怕早就已經準備好,若她今天不來找樓花語,他們想必也會去找她。
千芷鳶跟著那三位長老坐上馬車。
馬車很快就行駛起來。馬車內,千芷鳶靜靜地坐在那里,她有預感,樓西谷外的世界,已經很不太平。是樓花語將她保護得太好,以至于讓她什麼也不知道。
「千姑娘,你可以選擇不跟我們去,你現在還有後悔的機會,我們不會逼你。」其中一個長老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
三個長老互看了一眼,他們彼此點了點頭。
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之後,緩緩的停了下來。三位長老率先下了馬車。千芷鳶在後面掀開簾子跟著走了下去。
走下馬車,千芷鳶就看到了許多樓西谷的人,幾乎是十步一哨,他們站得十分的直挺。
看見三位長老的到來,他們立即朝著三位長老行禮。
山頭上,風有些大,千芷鳶的狐裘上的白色毛發被吹得飄了起來。她發現,這是一個險要的位置,從這里,居高臨下,可以看到谷外的情況。
從這個山頭上守衛的嚴峻來看,千芷鳶發覺,樓西谷的情況已經有些緊張了。每個守衛的人,都不苟言笑,十分的認真。
跟著三位長老,千芷鳶往山上走去,山路有些崎嶇,但是還算好走。三位長老顧著千芷鳶有身孕,腳步放得很慢。
走到了山頂,風颯颯的吹來,讓人能夠深刻的感覺到初春的寒意。千芷鳶從開闊的山頂上往下看,看到谷底下,千芷鳶驚訝的張了張嘴。
下面竟然已經圍著大量的士兵了,粗略看上去,至少也有兩三萬人。樓西谷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谷內陣法很多,如若不然,下面士兵早就已經圍攻上來,破了樓西谷了。
從那些士兵的穿著上,千芷鳶可以斷定,他們並不是天極的士兵,也不是北牧的士兵。樓西谷位于北牧和西域樓納之間,所以毫無疑問,下面一定是樓納是的士兵。
「千姑娘,不用我們說,想必你能夠猜得到,下面的士兵…」
「是樓納兵。」千芷鳶回答。
「不錯,他們已經圍在這里,近一個月了。」
千芷鳶雖然心里清楚樓花語一直瞞著她,卻不曉得他竟然瞞了那麼久。那麼多的士兵,圍在樓西谷的外面,已經近一個多月了。
「你知道這些樓納士兵為什麼要圍著樓西谷麼?」
「因為我,對麼?」璧君說漏嘴千芷鳶便听清楚了。
那長老點了點頭,他說道︰「這一次,他們來勢洶洶,說你偷盜了樓納國的至寶,要求我們必須把你交出去,否則就血洗樓西谷。」
千芷鳶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冷笑。這根本就是在逼她!
是誰在逼她,是什麼人要跟她過不去?千芷鳶心里隱隱的有一個答案。
「所以,各位長老,你們怎麼想?」
「千姑娘不必著急。」其中一個長老說道︰「我們和樓納國之間的爭斗大大小小一直沒有消停過。他們要攻打我們,借口多得是,但是這一次用了千姑娘你當借口,想必不是空穴來風了。」
「我們樓西谷不會輕易的把你交出去的。除了族長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以外,也因為我們不會委屈求全的跟樓納低頭。」另一個長老說道。
「樓納是西域最大的國家,樓西谷是一個地處北牧和西域之間的山谷,兩者不應該如此敵對啊。」千芷鳶疑惑的說道。
「姑娘有所不知,樓西和樓納淵源甚廣。在一百多年前,樓納和樓西本是一家,稱為樓蘭。
在五百多年前,樓蘭本是一個鬼谷,以陣法聞名天下。但是後來中原大變,鬼谷人漸漸的從走出山谷,與附近的外族人接觸,最後融合在一起,變成了大樓蘭。
因為從一個山谷變成了一個國家,鬼谷的陣法又十分之難,能學會的人本就不多,加上生活變得安逸,學的人更少。最後鬼谷的陣法漸漸的沒落了。
直到後來,一百多年前,樓蘭出了一位十分優秀的王子,他對鬼谷陣法研究得十分的透徹,堪稱天生之才。在鬼谷本身的陣法之上,他又有了新的建樹。
他的才能令整個樓蘭都為之感嘆。樓蘭王也十分的欣賞他,要將整個國家交給他。然而,他的哥哥十分的不甘心,從中破壞,玩弄陰謀陷害他。
然而,他本醉心與鬼谷陣法,對國家大事,對王位並不在乎,最後,他不堪迫害,不想跟他哥哥爭斗,他就帶著忠于他的部下,還有崇敬他的臣民,來了樓西谷,定居下來。
從那時起,這里改名為樓西谷,而樓蘭也因分裂改成了現在樓納。」
另外一個長老接著說道︰「雖說如此,對大家都好,要王位的,奪得了王位,要潛心研究的,有了安寧的地方。但是這並不代表兩家可以和平相處。
雖然樓納王得到了整個國家,但是陣法的精髓卻被帶到了樓西。樓西谷內谷外全都遍布陣法,這就是他們人多,卻也攻不上來的原因。
同時,正因樓西帶著了最上乘的陣法,樓納一直想要搶回這些陣法。因為他們認為,陣法屬于樓蘭,自然應該屬于樓納。」
另一個長老點點頭,他說道︰「所以這麼多年來,樓西和樓納爭斗不斷。我們自然是不怕樓納的。所以這一點,千姑娘請你放心,我們沒有任何逼迫你的意思。」
「原來,樓納和樓西還有這樣的淵源。」千芷鳶皺起了眉頭。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以外,還有一點,很重要。」
「是什麼?」
「樓納不知何時,跟魅影鬼城勾結上了。」那個長老冷笑一聲,他說道︰「魅影鬼城十分忌憚樓西的陣法,他們想要毀了樓西。所以一直在背後鼓動樓納,讓我們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
「魅影鬼城…」千芷鳶喃喃道。
「對,魅影鬼城,在樓納的西邊。但是具體地方,我們也並不太清楚。」
「三位長老,恕我冒昧,我想問,魅影鬼城忌憚樓西的陣法,是不是,換言之,樓西的陣法,是可以對付魅影鬼城的?」千芷鳶問道。
三位長老同時沉默了,互相看著對方,看出了彼此之間的疑慮。
「三位長老不必為難,我已經知曉。我沒有別的意思。」千芷鳶說道︰「樓西谷救了我,還收留我,我不會讓樓西谷陷入戰亂。這里的人,生活得很好,我也不想破壞。」
三位長老,听千芷鳶如此說,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千芷鳶轉頭看了看在谷下面的士兵,她凝起了眉。听了三位長老的話,她越加確定了,知道她在樓西谷的,要逼她出來的,又能夠煽動樓納的,還能有誰?
「千姑娘,請移步。」
「怎麼?」
「想要針對你的那人,可是真的下了很大的功夫吶!」
千芷鳶明白長老的意思,她照著長老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他們很快又上了馬車。
馬車在山谷間行駛,千芷鳶知道,除了煽動樓納,他一定還準備了別的,他這是不把她逼出來,誓不罷休。
行駛了一段路之後,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
這一次,千芷鳶下車了之後,看到的是一片樹林。地上鋪著一層枯萎的葉子,踩上去沙沙作響。
千芷鳶跟著那三位長老走了一段之後,便到了地上零零星星的躺著一些人的尸體,看樣子才剛剛死去一兩天,並不太久。
千芷鳶走到其中一具尸體旁邊,那人是被亂箭射死的。他必定是想要闖進樓西谷,被谷里的機關所殺。
她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人,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千姑娘,這些人,你應該認得吧?」
千芷鳶點了點頭,她說道︰「他們是中原人,而且是中原武林的人。」
「沒錯。不知姑娘有沒有听說過,約半年前,中原的人很多都聚集到敦煌去了。因為他們听說,記載著天極開國寶藏地點的龍隱殘卷在樓納的手上。所以他們都打著取回寶藏的稱號,聚集到敦煌去。就連中原的武林盟主葉晨軒也去了。」
「這確實另人有些匪夷所思,照理說,這些事情雖然無風不起浪,但是作為一個盟主,他這樣跟著傳言走,顯得太不知輕重了。」
「那可未必,別忘了葉晨軒在位十多年了,他的勢力一直往西邊發展,我就認為這絕對不是偶然。」
「行了行了,你們別爭執這個了,還是回歸正題吧。」一位長老說道︰「聚集在敦煌的中原武林人,出現在樓西谷,千姑娘冰雪聰明,一定能夠想明白。」
千芷鳶看了地上的尸體一眼,她說道︰「既然傳言能夠說龍隱殘卷在樓納,傳言也能夠說龍隱殘卷在樓西。而且,既然是殘卷,必定不止有一卷。所以,這再合理不過了。」
「千姑娘,你果然很聰明。」
「事情,我們都已經跟你說了,該怎麼做,你自己決定。當然,你現在的身體不方便,留在樓西谷將孩子生下來,那也是在情在理的。若是你決定樓下,樓西谷一定能夠保你周全。」
千芷鳶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呼出來。她真的還能夠安心的留在樓西谷養胎麼?可是,如果不留,她又去哪?
千芷鳶退了幾步,她有些累了,她轉過身,想要回到馬車上,坐車回房間。卻不想,千芷鳶剛剛轉過頭,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樓花語。
「族長…」三個長老看到樓花語,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而樓花語則是一臉嚴肅的看著千芷鳶,並沒有回應三個長老。
那三個長老見此,相互使了個眼色,先行離開了。
「累麼?」樓花語走到千芷鳶的身邊,扶住她的手臂。
「你為什麼非要知道呢?留在樓西谷不好嗎?和我在一起,你不開心嗎?」樓花語的一雙眼楮緊緊的看著千芷鳶,他的眼里彌漫著哀傷。
「花花,我可以在樓西谷躲一時,難道我能躲得了一世麼?」
「能!只要你願意,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我可以一輩子都陪著你。」
「你能,可是我不能。」千芷鳶搖了搖頭,她閉上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說道︰「從小到大,無論我躲到哪里,是非從來都不會休。事情沒有完全解決,我躲不了的。」
「是你不願意躲。」
「對,我不願意。我娘親的死,還未昭雪,我身上的仇,還沒有報,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帶著玄漠,孩子的父親,他還下落不明。你叫我怎麼躲?那麼多人,因為我,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危機,生死不定,你叫我怎麼躲?」
「鳶鳶…」樓花語皺緊了眉頭,他心疼的看著千芷鳶,他知道,她的是非,從來就沒有停過。她要躲,但是別人卻步肯放過她。
「鳶鳶,我很想很想把你保護在身後,讓任何人都傷害不到你。」樓花語伸出手,撫上千芷鳶的額頭。
他說道︰「鳶鳶,既然你不願意躲,那我陪你面對,好不好?」
千芷鳶看著樓花語,她雖然沒有回答,但是在她的眼神里,答案是肯定的——她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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