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第八區的勝利街,看似一條普通的街道,這里安靜祥和,治安良好,不像其他街道那般天天車水馬龍、游人如鯽,整日吵鬧個不停。
勝利街又被人成為波蘭街,其得名是因為旅居巴黎的波蘭移民,大都聚集在此。其中,兩位特殊人物最引人注目,一位是波蘭的革-命精神領袖,科希丘什科將軍;另一位是拿破侖的波蘭夫人,瑪麗。瓦萊夫斯卡伯爵夫人。
1810年4月時,科希丘什科將軍早已離開巴黎,回到祖國,繼續他那未盡的事業;而身孕中的瓦萊夫斯卡伯爵夫人卻從華沙大公國的瓦勒維斯城堡,秘密返回巴黎的波蘭公館。
數天前,德賽公爵與多位在巴黎的元帥將軍,一同收到了法國國民議會財務管理委員會,有關「伊比利斯半島問題」的特別听證會邀請。
昨天上午的該听證會上,包括德賽將軍在內,西班牙軍團與葡萄牙軍團的元帥將軍們,積極配合皇帝的特使,國務大臣康巴塞雷斯,成功說服了議會下院的「財政與撥款委員會」,在今年再追加5千萬法郎的特別軍費,用于到伊比利斯半島戰爭上,
為此,德賽師團也將獲得這筆特別軍費的十分之一,即500萬法郎,加上巴黎內閣今年已撥付的350萬法郎軍費,拿破侖已經完成對「德賽師團」1810年的軍費承諾。德賽非常清楚,這恐怕也是自己最後一次從巴黎議會、從皇帝內閣那里領取軍費。
按照德賽與拿破侖的交易,加泰羅尼亞與北阿拉貢地區將組建一個新的王國,未來的德賽親王與曼雷薩內閣將擁有這個新王國的統治權。基于此,從1811年開始,法國本土與巴黎陸軍部不再為加泰羅尼亞王國提供兵源、裝備、軍餉,輜重等等。但作為法蘭西帝國僕從國或衛星國的加泰羅尼亞,仍須听從拿破侖的軍事調令,為皇帝出錢出兵,四方征戰。
在接受加泰羅尼亞親王頭餃之前,德賽公爵以及他的軍隊還必須完成一個任務︰協助葡萄牙軍團拿下里斯本,將整個葡萄牙國土補償給馬德里的西班牙國王,約瑟夫。波拿巴陛下。
在離開國民議會所在地,波旁宮後,一名中年皇家侍從攔住了德賽的馬車,他略表歉意的向公爵傳達皇帝的口信。拿破侖告訴德賽,讓他明天下午1點整,陪同新上任的葡萄牙軍官司令官,馬塞納元帥來杜伊勒里皇宮,討論未來的葡萄牙戰事。
不過在此之前,皇帝卻秘密指示年輕公爵去一趟波蘭街,探望一下拿破侖的波蘭夫人,瑪麗。瓦萊夫斯卡伯爵夫人。
如果按照血統親緣計算,德賽的外公,戰死疆場的盧博米爾斯基公爵,與瓦萊夫斯卡伯爵夫人的現任丈夫,膽小怕事的安色尼斯。瓦萊斯基伯爵,還是一對堂兄弟。從這一點上說,25歲瓦萊夫斯卡伯爵夫人,應該是28歲德賽公爵的叔祖母。
「該死的叔祖母!該死的瓦萊斯基伯爵!該死的皇帝!」德賽忿忿不平的暗罵。單從輩分這一層,公爵就感覺自己矮下一頭。他在心中臭罵外公的堂弟,老牛吃女敕草倒也罷了,何必再往頭上添加一頂綠帽,居然同意年輕貌美的妻子跑到巴黎,來給情人生孩子。
早在一周前,德賽已收到拿破侖的波蘭夫人秘密回到巴黎的消息,但他刻意裝作不理不睬,等著內閣給了軍費,覲見皇帝後,一拍,離開巴黎,南下加泰羅尼亞。
拿破侖的命令自然不能違背,至少在表面上如此。
第二天,德賽公爵帶上卡瓦醫生,以及自己的女伴,莉蒂西雅小姐登上四輪敞篷轎車,在數十名武裝侍從的陪同下,一路從香榭麗舍大道上公爵府,浩浩蕩蕩的駛入波蘭街。
巴黎的市民們,已經習慣于德賽公爵的高調出行。起先,總有不少游手好閑者指指點點,沖著公爵乘坐的馬車發出聲聲嗤笑。但到殺戮之夜後,每當看到轎車車廂外印刻的家族紋章,一朵盛開紫羅蘭與傲氣逼人高盧雞時,沒人再敢對德賽公爵公開表示不敬。
在波蘭人的聚集地,似乎有人散發德賽拜訪瓦萊夫斯卡伯爵夫人消息,大批波蘭移民趕來看熱鬧。等到德賽馬車開進波蘭街時,已經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街道兩旁,人頭攢動。
不少人已摘下帽子,拼命揮舞起來,他們不約而同的向這位波蘭王儲歡呼致敬,諸如「波蘭萬歲!」與「王儲萬歲!」的口號聲,連綿不絕,惹得德賽必須在搖晃不定的敞篷車內,起身站立,向歡迎自己的人們頻頻致以回禮。
他們大多是年輕人,或是參加過華沙大起義的波蘭老兵。激進的年輕人需要崇拜能戰善戰的偶像,擁有波蘭血統的德賽公爵正好適合;而老兵們希望這位王儲能繼承華沙老公爵的遺志,恢復大波蘭的故有疆土與昔日榮耀。
街道兩旁的圍觀人群中,並非都是歡迎德賽公爵成為波蘭王儲的支持者,差不多一半左右的人只是靜靜站立原地,冷冷注視德賽馬車的移動。這些人並不認同德賽公爵,至少在波蘭議會未通過決議前,大都不會承認安德魯。德賽的王儲資格。
他們中,有與軍團派關系密切的,希望瓦萊夫斯卡伯爵夫人與皇帝即將出生的私生子,能夠擔當未來的波蘭國王;而其他的人,主要是大貴族派分子,則支持華沙的花花-公子哥,波尼亞托夫斯基親王繼任波蘭王儲,盡管後者屢次推辭過波蘭議會的任命,
拿破侖派駐波蘭公館的20多名皇家守衛,在同樣數量的公爵衛隊配合下,將那些無論是支持,還是反對德賽的波蘭移民,統統阻攔在伯爵府邸的警戒線之外。
一樓大廳里,在面對迎接自己造訪的瓦萊夫斯卡夫人時,早已度過青春騷動期的德賽居然愣呆了。他不得不承認,歷史對于波蘭夫人美貌外表的稱頌與恭維,沒有絲毫矯揉造作。
這位年輕的伯爵夫人盡管「已是或將是」兩位孩子母親,但仍舊保持著兩只孩童般純潔的大眼楮,她身穿白色的緞子裙,外著一件繡花羅紗衣,沒有佩戴任何首飾,只在那閃閃發亮的金發上插了一片愛神木葉。孕期中的波蘭夫人依然顯得優美、縴弱,令人愛憐不已。而的冰肌玉膚里,浮現著一層紅紅的色彩,散發孕育新生命的氣息。
一直站在德賽身旁的莉蒂西雅小姐開始吃味了,和所有驕傲自負的年輕女性一樣,她緊緊抓住德賽的胳膊,用指甲狠狠掐了一把。
跟隨兩人身後的愛爾蘭人醫生,對此裝作什麼沒看見,他抬頭欣賞大廳頂部的波西米亞吊頂。而習慣于男人異樣眼光看待自己的瓦萊夫斯卡夫人,在撞見兩位情侶間的曖昧小動作時,僅僅抿嘴一笑,卻頓時傾國傾城。
一陣鑽心的疼痛令青年公爵恢復了理智,他以簡短的「伯爵夫人」作為對公館女主人的稱呼,並致意波蘭式的貴族禮儀問候。
在瓦萊夫斯卡夫人的邀請下,眾人一同步入會客廳。
由于之前尷尬且糟糕的表現,德賽決定干坐在沙發上三緘其口,細細品嘗侍女送來黑咖啡,或是朝四周望望,找些精美的陳設物來打發無聊時光。
莉蒂西雅小姐瞪了德賽一眼,那是她發覺後者故作心虛。但很快,這位心底善良、性情豁達的加泰羅尼亞少女,同樣被美艷的少婦所俘虜。不到兩分鐘,莉蒂西雅小姐的位置前移到波蘭夫人身邊,兩位年紀相差8歲的貴族女子開始有了共同話題,她們用法語談論與贊美各自家鄉,風土人情,接著便是衣裙、飾物,以及身上的香水。
另一旁,卡瓦醫生則履行醫生的職責,為伯爵夫人做預防性診斷。如今,這位其貌不揚的愛爾蘭人已成功當選為法蘭西科學院的新晉院士,在法國,乃至整個歐洲的生物醫學界,都是大名鼎鼎,家喻戶曉的人物。
這主要得益于卡瓦醫生在細菌學研究上的劃時代創舉,他用不可辨駁的事實,多方驗證了細菌與病毒菌的真實存在,還提出如何有效控制有害菌的方法與思路。其中,經過實地檢驗的臨床護理學,就是這一醫學理論的集中體現。
英國皇家醫學委員會已經在後悔當初的幼稚舉動,居然將那位才華橫溢的醫學家放走,送給了大英帝國最凶惡的敵人。很快,劍橋大學醫學院恢復了卡瓦醫生的客座教授資格,盡管愛爾蘭人從未答應回英國執教,但每月都能收到來自倫敦醫學院的35英鎊匯款。
拿破侖皇帝同樣對卡瓦醫生寵愛有加,不僅僅是愛爾蘭人創造的護理學,挽救了成千上萬名法軍士兵的生命,更為讓自己贏得了無上榮光,在醫學戰場上,狠狠打擊了傲慢的英國佬。就連英國內閣首相在議會下院作證時,也不得不公開承認,法國人在醫學領域邁出的偉大腳步,已將因循守舊的英國拋出了半個多世紀。
從第二次奧法戰爭開始,拿破侖就在竭力拉攏名聲鵲起的愛爾蘭醫生,承諾給一切高官厚祿,2個月前,他還以法蘭西科學院資深院士,而不是法國皇帝的身份,親自給卡瓦醫生頒發皇家科學院的入會聘書。
弄得德賽公爵一度神經兮兮,差點跑到杜伊勒里皇宮內,向拿破侖皇帝抗議。幸好,愛爾蘭人信守承諾,他公開表示在與德賽公爵的契約結束之前,不考慮其他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