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給貝爾松的任務
至始至終,貝爾松、馬亞爾、瓦薩拉與皮賽特等四位軍官對于來自陸軍的挑釁與辱沒,都顯得無動于衷。
喝酒鬧事,打架斗毆,原本是血氣方剛的法國士兵的光榮傳統,軍官們也懶得上前阻止,坐等憲兵隊過來收場。再說了,老皮埃爾的弟弟,就是駐守瑟堡軍港的司令官,拉姆斯特將軍。平日里,憲兵對「老好人」酒館都是照顧倍加。
至于攻擊海軍的惡毒言辭,貝爾松上校等人早已見怪不怪。即便有心要怪罪,也只能怨法國海軍自己不爭氣,連一場像樣的勝利都沒有。與此同時,步兵、騎兵、炮兵與工兵組成的帝國陸軍,在拿破侖皇帝的指揮下,差不多征服了整個歐洲大陸。
當聚眾肇事的20多個士兵一個個拖頭喪氣的被憲兵隊帶走時,小皮埃爾正喜滋滋的趴在櫃台上,清點與登記受損的座椅與酒具等等。按照老爹的事先交代,所有物價將直接翻上兩番。明天一早,賠損清單趕在那批鬧事者被釋放前,送到憲兵隊的看押所。
直到憲兵們清查完畢,貝爾松上校等人依然在喝著悶酒,借酒消愁。
終于,坐在貝爾松上校對面的瓦薩拉少校忍不住向自己的指揮官問道︰「您是決定離職,準備去美國的紐約?」
貝爾松一愣,他重重的點了點頭,繼續拾起酒瓶給自己酒杯內灌酒。
直到大半瓶杜松子酒下肚,貝爾松這才吐出濃厚的酒氣,他要其他三位艦長的態度︰「你們,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去美國?」
駐留瑟堡港分艦隊的艦長們,屬于被巴黎遺忘的角色。他們和貝爾松一樣,額頭都掛有「刺頭軍官」的顯眼標記,與腐朽保守的法國海軍部格格不入。
巴黎方面或許早就期待解散這只分艦隊,留出軍餉去填補陸軍軍費的巨大空缺。
馬亞爾、瓦薩拉與皮賽特等人面面相覷,在彼此看了一眼後,不約而同的搖起頭來。
美國距離法國實在太遠,眾人都不願意舉家萬里,搬遷到陌生而貧瘠的大西洋的另一端。
就在三位艦長想法安撫他們的指揮官時,一位從不認識的陌生中尉軍官已走到四人面前。
「先生們,這里可以再加上一個位置嗎?」這位中尉也不等眾人發出邀請,隨手拉來一張椅子,放置在酒桌的過道上坐下,還招呼老皮埃爾送來5瓶波爾多的上等紅酒。
「這是誰?」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皮賽特少校皺起眉頭,很不高興的質詢這位不請自到的客人。他尤其厭惡中尉軍官那一臉大大小小的麻子,真令人作嘔。
「我叫達維?席爾瓦,席爾瓦中尉,尊敬的少校先生。」陸軍中尉的面孔始終保持著微笑,絲毫不介意對方投來頗為不善的眼色。
「如果只是想請我們喝酒,那您已經做到了。而現在,就請您到隔壁,那邊有不少空位!」身材高大但脾氣暴躁的皮賽特少校,把各種不爽印刻在腦門上,就差直接驅趕席爾瓦中尉。
「不,不,不!皮賽特少校,我不僅是想邀請大家喝酒,也想認識一下諸位。」席爾瓦笑道,他無視海軍少校的戒備心理,繼續說︰「比如說您,皮賽特少校,今年34歲,瑟堡分艦隊的騎士號巡航艦的艦長。參加過1798年的埃及遠征與1805年的特拉法爾加海戰,在被英國海軍釋放後,一直留在土倫艦隊中效力。1809年6月,因不顧艦隊指揮官的命令,私自沖破英國地中海艦隊的封鎖,在奧地利的沿海一帶巡航,後長官被貶到瑟堡分艦隊……」
「別沖動!」年長的瓦薩拉少校拉住身邊即將暴走的同僚,他冷冷的注視著這個自稱席爾瓦中尉的家伙,繼而問︰「哦,席爾瓦中尉,您還知道些什麼?」
席爾瓦點點頭,他對著身材略顯矮小,面龐瘦削,但目光敏銳的海軍少校說道︰
「當然,也包括您,尊敬的瓦薩拉少校!您是特拉法爾加海戰中的無名英雄,當年曾戰列艦敬畏號擔當艦長的第三副手,並負責指揮一支海軍陸戰隊。是您偶然發現英國艦隊的司令官納爾遜將軍,正與旗艦勝利號的艦長一同在後甲板上行走,您隨即組織了5名陸戰隊士兵,對敵方將領實施狙殺。不過很可惜,那名成功干掉納爾遜的狙擊手獲得了皇帝的極高贊譽,而下達命令的您,卻遭到海軍部的格外冷遇。回國之後,退役了近兩年,後來還是得到貝爾松上校的舉薦,這才重新回到軍艦上。如今的您只不過是興奮號巡航艦的普通艦長。」
說話間隙,席爾瓦從女侍者手中一瓶紅酒,自斟自飲,而現在就輪到長著圓圓的前額,顯露一幅巴黎紳士派頭的馬亞爾中校了。
「馬亞爾中校,應該稱呼您是貝爾松上校的親密戰友,一同作為海軍候補生在西印度群島服過役,後作為時任錨地號艦長貝爾松上尉的第一助手,參加過遠征埃及。特拉法爾加海戰中,您擔當了巡航艦海岸號的艦長參與了戰斗。海戰結束後的當天夜里,您與貝爾上校的埃及號相互配合,利用黑夜和暴風雨做為掩護,偷襲了英國海軍的後衛艦隊,成功解救了一艘被俘的西班牙戰艦。不過同樣可惜的是,由于巴黎海軍部判決這次私下營救行動為非法,不僅貝爾松上校意外遭貶,您也難逃厄運,後被強制退役兩年。直到貝爾松上校出面擔保,您才輾轉來到瑟堡分艦隊,擔當3級戰列艦,自由號上的中校艦長。」
至于,您,功勛卓著,卻又寂寞無名的艦隊指揮官,貝爾松上校,我想就用我再多表述了吧。」一杯紅酒,一口氣,席爾瓦就如數家珍的將四人的底細宣布掀出來晾曬,
「中尉,您到底是什麼人?」已從酒氣中醒悟過來的貝爾松上校等人,不由得臉色大變,齊齊模到暗藏腰間的手槍。
因為在座軍官們的諸多隱情,或許只有他們四之間才相互知曉。在瑟堡軍港內外,別說一名陌生的陸軍中尉,即便是負責軍紀糾察的憲兵隊主官,或是駐守瑟堡軍港的司令官拉姆斯特將軍,也不可能知道的如此詳細。
席爾瓦放下手中的酒杯,笑了笑,他壓低了嗓門說︰「現在請允許我再一次做自我介紹,達維?席爾瓦,陸軍中尉,也是安德魯?德賽元帥的專職情報副官。至于我此次造訪的目的,就是受王儲殿下的委托,盛情邀請諸位和諸位的手下加入籌建中的波羅的海艦隊。不過,在遠赴波羅的海之前,元帥閣下希望你們能幫他完成一件任務。」
席爾瓦的話音未落,一種莫名的狂喜就在四位海軍軍官的臉上溢于言表。顯然,雄心勃勃的德賽元帥並沒有忘記貝爾松上校,忘記大家。
至于所謂的任務,不過是德賽對貝爾松、馬亞爾、瓦薩拉與皮賽特等人的指揮能力與忠誠度的一種考驗。如果按照東方的另一種說法,就是「投名狀」。
自從發生博奈將軍的叛變事件之後,德賽對于招攬同為同胞的法國-軍官就顯得格外小心。盡管他已從英國人,以及軍情局那里得知這四位海軍軍官的往日履歷與如今狀況。
席爾瓦中尉繼續陳述德賽元帥交付的任務,他說︰「大家都應該知道,在1807年的哥本哈根戰役中,昔日強大的丹麥海軍幾乎全軍覆滅,成為英國的戰利品。不過,仍有少數丹麥海軍艦隊從英國人的包圍圈中逃了出來,向北逃竄到挪威的卑爾根一帶。
從去年開始,這支殘存的丹麥海軍得到挪威國王的庇護,實力膨脹不少。出于對英國人的仇恨,他們在波羅的海入大西洋的交界處,不停的襲擾往來不列顛的各種商船。
原本,這也是一件所有法國人都喜聞樂見的大好事。然而在今年2月起,這些丹麥海盜居然將打劫的目光放在波蘭商船上。
據但澤港海事局的粗略統計,近4個月來,已有12艘懸掛華沙公國旗幟的商船遭遇這股丹麥海盜的劫掠,不僅商船與水手被扣押,船上貨物都被洗劫一空,更加令人難以容忍的是,商船上的無辜船員也被他們殺害了50多人。
所以,王儲殿下給予你們的任務,就是圍剿這股丹麥海盜,哦,不,應該叫做挪威海盜。請先生們記住,是圍剿干淨,不是招攬或勸降!」
馬亞爾中校問︰「這股海盜擁有多大的實力?」
席爾瓦中尉說︰「5艘3級到4級的戰列艦、8艘巡航護衛艦、15艘快速艦炮艇,兵員總數估計在6千到7千人之間。其他詳細信息,我會在明後天轉交到諸位手中。」
貝爾松上校听後眉頭一皺,說︰「以我們瑟堡分艦隊目前的實力,還遠不如這支實為挪威海軍的海盜艦隊。戰斗進行之後,會感覺非常吃力。」
「不!」情報官搖搖頭,說︰「不能代表法國海軍的進行出擊,巴黎方面也不允許這樣去做。所以,你們和你們的士兵可以月兌離們瑟堡分艦隊,組建波羅的海第二艦隊。海軍軍官可在友軍中間拉攏,缺少水手可在附近進行招募,前期的相關經費由我代替元帥來負責。僅有一個要求,三個月內,波羅的海第二艦隊必須成建制,在1812年之前,消滅這股挪威海盜。」
「可軍艦呢?總不能讓我們也把瑟堡分艦隊的艦船統統買過來吧?而且,即便這樣也不夠用!」貝爾松上校又問。
席爾瓦微笑著說,「當然不會,事實上,王儲殿下早已為波羅的海第二艦隊準備了一切,也包括各式軍艦,其中就有18艘戰列艦、11艘護衛艦、2艘較小型船只、2艘戰斗用帆船、7艘雙桅縱帆船、2艘橫帆雙桅船、1艘縱帆船和26艘炮艦。」
上述現存的艦船,都是1807年的哥本哈根戰役中,英國從丹麥海軍手中繳獲的,多年來一直被封存在樸次茅斯軍港。
在德賽與利物浦伯爵達成《燈塔協議》後,兼任帝國第一海軍大臣的羅伯特?詹金遜同意將繳獲的丹麥海軍艦船,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出售給華沙公國組建波羅的海第二艦隊。
除了鞏固雙方間的友誼外,英國人也不能忍受這股挪威海盜的襲擾通向英倫三島的各國商船。不過,英國本土艦隊的主要精力依然是積極防範法國海軍入侵不列顛島。
當然,為防止某種意外發生,這支即將成立的「波羅的海第二艦隊」,必須接受英國皇家海軍的嚴格管制︰該艦隊的司令官由一名英國海軍將軍擔當,貝爾松上校出任艦隊副司令;主要艦船都需配置英**官和海軍陸戰隊,直到所有艦船都離開大西洋,進入波羅的海。
……
1小時後,面帶興奮之色的貝爾松、馬亞爾、瓦薩拉與皮賽特等人,躊躇滿志的離開「老好人」酒館時,席爾瓦中尉卻沒當即起身,他坐在貝爾松的位置上,等著老皮埃爾過來。
「看來中尉的使命,進行得相當順利」酒店老板一邊收拾桌面的酒瓶,一邊低聲問道。
席爾瓦不動聲色的贊許說︰「那全靠您提供的準確信息,才使攝政王下定決心。」
要打探某位軍官的**,或許最快捷方式不是在檔案室胡亂查閱,而是尋找當地駐軍附近的熱鬧酒館。非常幸運的是,「老好人」酒館的主人,老皮埃爾就是軍情局在法國境內秘密安插的間諜特工。
等到結賬遞過來,席爾瓦中尉低頭一看,立馬沖著笑嘻嘻的老皮埃爾低聲叫罵起來,「該死的老混蛋、死財迷,五瓶波爾多產的10年紅酒,外加4拼荷蘭杜松子酒,總計也不超過200法郎,但你卻要了我2千8百法郎,想打劫啊!」
「中尉,這可不是打劫!」酒館老板平靜的說︰「多余的部分,都是他們四人半年多來的欠賬。嘿嘿,你既然代表攝政王要招攬他們,就必須支付他們的一切欠賬。放心吧,我的小酒館既收取客人的現金,也能接受地中海銀行簽發的任何支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