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獸妃 第七章︰生死輪回

作者 ︰ 盛寵萬千

尼椰告訴過她,西塞族長十五歲就接手了沙陀,曾經立下壯言,有生之年,必定率領西蠻子民回歸青科草原,他反抗,他不屈,他曾經在羅剎沼澤率領數十名武士,斬殺帝國士兵近百名,公然和帝國對抗,他是西蠻的驕傲,是沙陀奉為神明的領主,是覆滅的沙陀一族最後一個出生宗室的直系血脈,然而,在他聲名鵲起,正值春秋鼎盛之時,卻突然對帝國屈膝跪拜,俯首稱臣,甘為奴隸。

這一生,幾經坎坷和打擊,非但沒有回歸青科草原,反而離那條路越來越遠,更遠的背井離鄉,險些滅族,這期間經歷過多少痛苦和血腥,無人知曉。

滄安很久以前就听說過他的事跡,如今對他潛意識里的維護,不是同情,是敬重,這種帶著嘆息和無奈的仰慕,讓她面對他的時候,不得不由衷的肅然起敬。

盡管他背叛了當初的信仰。

族里的氣氛更加緩和了些,小孩子不時的傳來咯咯的笑聲,滄安瞥了眼藍珠,見她還活著,只是鎧甲磨損了一大半,便移開了目光,回應玄衣少年道︰「帝**隊怎麼知道沙陀的落腳地。」

她在懷疑他?玄衣少年微微一怔,隨即搖了搖頭,忽而想起她看不到,便壞壞一笑,挑釁般應道︰「不知。」

不知?沙陀一族流亡多年,不斷的遷移,不斷的逃亡,棲息地高度機密,外人無從得知,而他一來,便引來了帝**隊,還敢說不知?

滄安剛要發怒,耳邊突然響起一聲稚女敕的尖叫,滄安猛地抬頭,瞳孔驟然緊縮。

前方不知何時等候著大量的軍隊,黑壓壓一片,雲層翻滾,軍旗飄揚,戰馬赫赫,為首的男子雖帶著銀鐵戰盔,擋風面紗,依舊難掩雙眸里那一抹絕世清華。

滄安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氣,猛地抓緊麻繩,心尖劇烈的顫抖了起來,是他……是他啊……讓她魂牽夢繞,深深思念了三年的人,創拔淳清!

你終究是來找我了麼?

軍隊隆重的沉默,靜靜的在驕陽之下等待著他們的獵物, 亮的槍頭閃耀著刺眼的寒芒,晃得人睜不開眼。

創拔玉英俊的臉上難掩興奮的神采,指著滄安道︰「就是那個奴隸!」

之前創拔玉混入沙陀陣營,興致盎然的看著司馬哈圖栽了個大跟頭,看完整場大快人心的好戲,又不動聲色的退了回來,什麼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創拔淳清面罩下難測的目光越過滄安,落在了玄衣少年的身上,溫潤的眸里閃過微不可見的鋒芒。

滄安下意識的平復著呼吸,只感覺全身的冷汗噌噌的冒,她等了三年的一幕,真實上演在她眼前的時候,為何會這般恐懼!

玄衣少年慢慢沉下了臉色,雖是商人,見這絕殺的場面,卻冷靜的駭人。

「淳清哥哥!」藍珠突然從地上掙扎著站起來,戰盔已經月兌落,露出絕美的面容,畢竟是一國公主,哪受過這等欺辱和痛楚,此刻見著心上人,委屈難堪的淚水啪嗒啪嗒的直掉,「淳清哥哥……」

一聲聲嬌弱委屈的呼喚如一把利劍洞穿了滄安的心,每呼喚一聲,心髒就被無情的撕裂一次,曾經她也是這般溫柔的喚著他,在那些溫柔如水的夜色里,她也是用這般純淨真摯的目光注視著他。

「都往後退!」西哈澤一手執著撿來的玄鐵長槍,護著重傷的西塞族長低聲道。

滄安執拗的站在原地,猛地扼住藍珠公主的咽喉,對族人的提醒充耳不聞,深深凝視著創拔淳清,她想知道,他會怎麼做。

「好樣的!」創拔玉看著滄安,明亮的眼里掠過一絲欣賞,年輕的臉上有些躍躍欲試的飛揚神采,真是不怕死,比中州城那些傀儡奴有趣多了!

創拔淳清緩緩抽出白羽銀箭,拉弓搭箭的動作自然天成, 亮的箭頭不偏不倚的對準滄安微微眯起了眼楮。

倘若滄安在動一下,這支箭很有可能射爆滄安的頭!

玄衣少年在滄安身後也緩緩拉開了弓箭,然而,懂得箭法奧妙的人一瞧,便知這箭鋒看似瞄準創拔淳清,真正對準的,是蒼梧軍旗!

「清……」滄安抑制不住死而復生的心情,抑制不住再次見到他的激動,隔著空曠的原野,輕輕的喚出了聲。

玄衣少年猛地一震,箭鋒抖了一下。

這句呼喚顯然刺激到了藍珠,當下發狠般拽住滄安的肩膀,猛地一扯,高聲喊道︰「淳清哥哥趁現在!」

滄安閃電般看向創拔淳清,只听「嗖」的一聲,一道白光一閃而過,滄安只覺得肩頭好似碎裂開來一樣,一支箭毫不留情的洞穿了她的右肩胛骨!

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駕!」

滾滾馬蹄掀起茫茫塵埃從另一側趕來,堵住了沙陀族人的後路,「賤奴受死!」

一條繩環順天而下。

「小心!」玄衣少年猛地推開滄安,繩環霎時套在了少年的脖子上,眨眼間,少年便被拖行了數丈之遠,士兵的戰馬拖著少年圍著戰場狂奔,少年俊俏的臉上被擦出了深紅的傷口,玄色袍子被擦破開來,露出白皙的胸脯熨帖著大地,依稀聞得到濃烈的血腥味。

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

「給我活活拖死他!」

司馬哈圖騎著戰馬趕來,陰狠的眼神犀利的瞄準滄安的心窩,又是凌厲的一箭。除了創拔淳清,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她,滄安面皮一冷,猛地揮手憑空抓住流箭扔像拖著玄衣少年的繩子,卻被司馬哈圖的長槍擋了回來!

創拔淳清看著遠處混亂的景象,緩緩放下沒有開發的箭。

「大哥我們不出兵嗎?藍珠若受傷了,赤帝追究下來怎麼辦?」創拔玉見他沒有開弓,好奇的問道。

「不要小瞧了司馬哈圖。」創拔淳清淡淡的說出這麼一句。

司馬哈圖怒氣沖沖的騎著戰馬,圍著牧民們走了一圈,顯然,他要對付的僅僅是剛剛讓她栽了大跟頭,還從他手上劫走了藍珠的滄安。

其他人的生死,絲毫解不了他的怒氣。

他冷著臉,騎著戰馬繞過牧民,鷹隼一樣的眼楮犀利的投射在滄安身上,如饑餓的野狼,凶狠而又殘暴,好似要將她生生撕碎。

西哈澤驅趕著駱駝,擋在了受傷的滄安身前,接著是西梅塔,西倫,隨後是越來越多的牧民,挺身而出,遮去司馬哈圖的視線,他們也許是出自對西沙陀的喜愛,也許是西德巫師說過的話,西沙陀終將改變西蠻的命運,不管因為什麼,此時他們願意用生命作為代價來換取她活下去的希望。

見著架勢,黑色戰馬鼻頭里噴出暴躁的氣息,司馬哈圖更怒了,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原地踏行,鷹隼般的目光掃視著儒弱的牧民們,眉間浮起一絲陰狠,冷道︰「她若不死,你們今天誰都活不了,你們若是親手殺了她,我便放你們一條生路。」

牧民們充滿恐懼的臉面面相覷,最終卻還是漸漸轉化成堅定的神色,紋絲不動,因為他們的西塞族長,無畏無懼。

滄安看著眼前的場景,微微眯了眯眼,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目光瞟向遠處的玄衣少年,見他被戰馬拋出了數丈遠,月兌離了繩子,遍體血污,伏地不動了,該不會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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