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獸妃 第二十七章︰浴火重生

作者 ︰ 盛寵萬千

滄安將沙土上的尸骨攬進懷里,溫暖著那蝕骨冰涼,「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悲聲低喃,聲聲淒切,內心蒼涼如冢,生生將心撕裂,痛徹心扉,縱使萬箭穿心之痛,卻抵不過這一刻生死穿梭,陰陽相隔,逢著前世的自己,看她肉身泯滅,葬無所處,念無其人的痛楚來的猛烈,悲殤。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一遍遍的落淚低喃,這是她的尸骨,她的尸骨啊,是她,是自己,「對不起……」

狂風熨帖著大地,將荒草折斷了腰身,亂葬崗的墳冢林立在雨中,顯出幾分莊嚴的肅穆,猶如殯葬儀式,群群默哀,又像是亡靈的悲憫,靜待她左右,無形相伴。

「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你……」滄安抱著尸骨跪在雨中淚水滂沱,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好像穿過生死說給了前世,說給這肉身,這靈魂,這尸骨,還有月復中,未成形的胎兒,「是我不好……」

滄安啊,你白白活了那麼多年啊,眼楮時常長在別人身上,自以為是的洞察他人二心,卻愚笨的不曾審視自身所陷的陰謀是非。

這真心是有多廉價,這感情又是多卑微!

驚雷乍響,閃電劈開雲層,劈開了陰陽五行,滄安只覺得這具沙陀的肉身也跟著悲傷起來,四肢百骸,無處不悲,無處不痛,還有這顆心,顫抖悲憫的格外厲害。

沙陀,你也為我不平是麼?

何時停止哭泣,何時無淚可留,何時悲極生笑,又是何時長歌當哭,大雨連綿,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沉默僵硬的身子動了一下,懷中抱著前世的尸骨,雙目緊閉,如墓碑一般跪在荒野的墳地里,半晌身體又輕微的動了一下。

都說皮革裹尸,百年黃沙,可是你連皮革都吝嗇與給,任野獸啃食情義殘渣,何其忍心。

淚痕已干,只剩下沖刷的雨水,滄安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褪去了曾經的凌厲和坦誠,眼底掠過一抹冰冷的寒芒,轉瞬間恢復無波無瀾的淡靜和深容,她的眼里沒有了熱情和故事,鋪滿淡漠的冰霜。

縱使我擋了你們的權閥,但我是你們的骨肉,手足,再不濟,我滄安對大蟒忠心耿耿,無功有苦,哪怕是念及丁點情義,何以會這般下手狠辣毒絕,冷漠至此。

正如指鹿為馬的道理,她無罪,若是棋局需要,說她有罪,那便是有罪,必殺之而後快,必唾之失其人心。

滄安眸子愈發的清明深寒,曾經不願承認的事實此刻清晰的擺在眼前,這般毀她聲譽,無疑是在毀她軍中威望,動搖人心,加之忠臣被斬,是有人要奪權登位了。

哀莫大于心死,心被掏空了,靈魂便會陌生起來,曾經的真摯和執拗,也在現實的撞擊下,破碎成一地的冷炙殘骸,心有多冷,她便有多狠。

適時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又動了一下,滄安綻放唇角,這不是她動的,那麼,沙陀,你是希望我報仇的是麼?

她緩緩站起身,垂眸半晌,所謂的真相,那便是所有人都盼著她死,包括他。

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願意面對,想要看看這出戲究竟會上演怎樣的劇情,終究還是未完待續,重生而來,輸得徹底。

創拔淳清啊創拔淳清,這一切**果的上演在你眼前的時候,你是以什麼心境,什麼身份作壁上觀的呢?滄安無聲的展開笑顏,心里干涸荒涼,好似一只被人扔到岸上的魚,曾經的相濡以沫,到頭來,只是她以沫帶淚,孤身一人以血相濡,

好狠的心吶。

悶悶的泥土松軟聲傳來,滄安拿眼尾一掃,亂葬崗的荒草深處,百丈開外,一個黑色的身影轉瞬消失在原地,剛剛她情緒失控,不曾察覺,這會兒細細辨來,她這一路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應不是王室派來的,穆驚鴻也不需多此一舉,那麼那黑影又是哪一支勢力,如此快的輕功,隔著這般距離都能察覺到她的眼神,絕非等閑。

雨越下越大,馬兒被雨水沖刷的急了,不時雙蹄刨著地面,低吼,滄安抱著尸骨,突然翻身上馬,用力一踢馬肚,低喝道︰「駕!」

只有見到創拔淳清,這大蟒詭辯局勢才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創拔淳清,你等著我。

雨下的愈發的大了,狂風怒吼,猛烈的拍打著她瘦小的身軀,幾欲睜不開眼,突然,從草叢里竄出一條斑斕蛇,馬兒受驚,登時轉了方向揚蹄狂奔,滄安一驚,猛地拉緊韁繩,可這瘦馬血性極烈,人立而起,鬃毛豎起,向著東方狂奔去,在一所破廟前,才趨于穩定下來。

風勢太猛,遮去了返回的路線,平原上一望無際的蒼茫,滄安不得不將馬兒拴在廟外,轉身進廟避雨,她在破廟里尋了一塊布席坐下,暗自思量,眼楮被淚水潤的清明,她出城,如煙和趙後應該已經知道了,若是這般清醒的自行入城,很容易打草驚蛇,招來殺身之禍,進了這城,那便是進了虎門,祈雲山下的紫竹林入口,只有她知道,但是想要進入敦碧城,避開所有人的眼楮靠近創拔淳清,還需另謀他法。

她將橢圓玉石從嘴里取出,玉石散發出溫暖純淨的白光,明日便是第三日了,蕭淵這小子若是沒死,定會到祈雲山下尋這玉吧。

「敢問施主,這玉,從何而來?」身後蒼老的聲音傳來。

滄安一驚,瞬間繃緊了身體,這廟里有人?為何她絲毫沒有察覺到,不由得暗暗吸了一口氣。

「福報,即得永生,我是西德,施主不必驚慌。」

滄安微微一怔,西德巫師?前世她就听說過,西德巫師在西蠻,無論是沙陀,源延,還是齊羅,都被部落奴隸奉為智者,上通天文十三神,下通地理陰陽,無所不知,是修道聖人。

滄安猶疑的轉身,只見破廟的奉神桌下,一名披著黑色斗篷的老者盤腿而坐,脖頸上帶了一圈狼牙,頭上戴著黑色的風沙罩,沾了些濕泥和風沙,干枯蒼老的手上布滿了褐色的斑點,拄著黑色拐杖,讓人莫名的心生敬畏。

雨水順著破敗的屋頂蜿蜒而下,打濕了步席,西德巫師看著滄安手上的玉,微微變了臉色,問道︰「施主,這玉從何而來?」

滄安下意識後退一步,戒備的看著老者,沉聲道︰「一個朋友送的。」

「可否告訴我,這朋友是何許人,人在哪兒?」

不知為何,滄安見著西德,本能的心生抗拒來,這是亡魂對巫師的忌諱麼?

「巫師何意?」滄安鼓起勇氣,強迫自己在西德的對面盤膝坐下,直視著他。

老者摘掉面罩,露出蒼老清瘦的臉,雙目平靜卻給人浩瀚的含蘊,從容而又安詳,讓人不由自主的信賴他,「施主可否將這玉石借我一觀?」

果然是西德,前世她駐守邊塞的時候見過他為死去的戰士安撫亡靈,頓了頓,她將玉石遞了過去。

西德接過玉石,細細端詳,平靜的目光突起波瀾,面色變了變,重新將玉石還給她,低聲道︰「這玉石是**之寶,能讓施主百毒不侵,可是這天地萬物,物極必反,是神寶,既是魔禍,提升施主經脈元氣的同時,必會給施主招致無窮盡的殺戮,此物認主,施主還是還給玉主人的好。」

滄安遲疑的接過玉石,蕭淵怎麼會有這東西。

「施主陰氣太重,七魄弱,系破軍,命盤混亂乃是不祥之兆,鳳凰泣血方才浴火重生,切莫多生怨念,招蒼生浩劫,易去七魄,魂散。」

鳳凰泣血方才浴火重生,滄安心中默念,想起親歷之事,不由得悲從中來,對西德後面的話並沒有太多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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