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獸妃 第四十六章︰殺機四伏

作者 ︰ 盛寵萬千

寒風呼嘯,吹撫起**涌動的樹葉,隨風搖擺,嘩嘩作響,宅院深深,從西蠻吹來的泥沙摻雜在雨中,下起了黃色的泥雨,一坨坨的砸向地面,大蟒城門外的牆壁下,瑟瑟發抖的團聚著一群群相互取暖的奴隸,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好似跋涉了很遠很遠的路,風沙覆蓋了他們的輪廓,疲憊不堪,他們穿著最原始的粗布衫子,赤著布滿血泡的大腳,相依取暖,質樸的睡容還帶著怯怯的低微,銅色黝黑的膚色暴露了沙陀特有的品質

他們已經在城外徘徊五日了,將他們買來的那個商胡子告訴他們,入城的手續辦好了,明日便可帶他們進城。

天色尚在薄暮,噠噠的馬蹄急速的從地平線的盡頭奔來,突然一道長鞭凌空揮來,如有一條靈蛇一般抽打在奴隸們身上,「都滾開!」

一列馬隊疾行如風,奴隸們哄的一聲向城門兩邊奪去,讓開了一條道路出來,低微的神情,卑賤的毫無尊嚴。

「哥。」一個全身銅黑的女奴驚恐的靠近一旁身形魁梧的男人。

男人滿面風沙,在外的上半身健壯魁梧,堅毅的眼里閃著冷靜沉著神色,下意識的張開雙手,將族人護在身後,退向城牆一角,讓出一條大道來。

「快開城門!」領頭的男子堅毅的目光一凌,高聲喝道,蹄下生風,絲毫沒有放慢速度,身後的隊伍也如追風般,一路疾馳。

城樓上困頓的哨兵听聞聲音,猛地一震,瞌睡登時去了一大半,探頭看去,喊道︰「城下何人?」

策馬狂奔的男子高舉手上的黑龍金面的烈火旗,旗幟獵獵,城樓上的哨兵們臉色大變,急忙沖著樓下的守門兵喊道︰「中州來的,快開城門!」

霎時,城門大開,馬隊疾行如電,攜帶著泥丸子狂奔入城,好似有十萬火急一般,眨眼間消失在朱雀主街的盡頭。

哎,又快不安生了,一個上年紀的守城兵看著馬隊疾行的方向搖頭嘆息。

藏青的天際簇擁著層層青白相見的沙丘雲,淳親王府的下人們還沒有起早,東暖閣的南廂書房,卻在一炷香之前就掌了燈,似是無法安眠,他早早的披了件銀白色狐裘外袍,坐在案幾前,看著手中的黃色冊子,緩緩皺起了眉。

這個表情對于他來說,太過多余,中州安插的所有勢力,再次被盡數除去,就連創拔家護衛隊的小將都被暗殺,職位空缺,調查結果,無。

創拔淳清「 」的一聲,合上冊子,冠玉般俊朗的輪廓在燈火的照耀下,泛著微冷的銀色芒刺,他端起案幾一旁的茶盞茗了一口,才發現這茶水是夜前的,早已冰涼,又重新將茶杯放下,目光落回冊子上,縱然帷幄運籌,擅權謀策,然而此刻,這個帝都最具爭議,決勝千里的親王心底也多少生出了幾分繾綣的意味來,眉間一閃而過的倦意,從窗外吹進的寒風使搖曳的燭火一閃一滅。

他修長的指尖輕輕點擊著密函,修目半眯,似乎思索著什麼,良久,眸光閃過薄如輕煙的殺意,轉瞬即逝,仿若心中有了答案般,緩緩勾起迷人的唇角,笑容莫名的帶著幾分曖昧的味道,猶如精明的獵手,遇到了棋逢對手的同等級的狩獵者,笑容帶著幾分贊許,幾分冷意。

風兒強勁了些,竹枝拍打著花窗,露水密集的敲打聲惹的小白雕歪著頭細細辯听,他站起身,走到花窗前推開了窗扇,鋪面而來的濕重寒風撫過他漢白玉般俊朗的面容,創拔淳清眉梢一展,似乎想起了什麼,這麼冷的風,她的窗戶關了麼?

心里突兀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也不叫下人,他開了門,徑直往左側的房間走去。

滄安從鄔湖爬上了岸,青竹死了,只要創拔淳清懷疑到穆驚鴻頭上,一切就好辦了。

何況,殺了段譽一家十三口,段譽豈會忍氣吞聲,不聞不問,若是他們之間出現了間隙,瓦解創拔淳清勢力最關鍵的一步,就算成功了,剩下的,就看段譽會不會為了穆驚鴻忍辱負重,仍然為創拔淳清鞍前馬後,若是不會,那便是好的,若是會,那就徹底撕裂段譽和穆驚鴻的關系。

依她對段譽的了解,多情少志的男人多半會為了紅顏滅大義,著小人之道。

滄安看了眼鄔湖上瞟著的浮尸,將一切布置好後,幾個蜻蜓點水的支點,凌空躍上了她刻意支起的窗扇,翻進自己的臥房,還沒來得及月兌下被血浸泡的衣服,門外突然傳來細微的衣袍摩擦聲,有人來了。

滄安一驚,迅速擦掉花窗上的血跡,飛身躍到床榻上,用被褥將自己包裹,她的頭發上還滴著水漬,如若創拔淳清注意到了,必然會惹他懷疑。

腳步聲在門口乍停,良久的沉默過後,滄安幾乎看見了那抹影子抬起修長的手,眼見就要推開大門,突然急促的腳步聲蹬蹬跑來,似是八百加急一般,一路跑到滄安的門外。

滄安下意識屏住呼吸,側耳傾听。

「王爺……」來福的聲音里少有的夾雜著慌亂,一路跑來,湊在創拔淳清的耳邊低低說了句,創拔淳清抬起的手重新放了下去,突然調轉了方向,往外走去。

這麼快就發現了,滄安心里驚震,若是剛剛她速度再慢一點,想必就被人發現了,察覺兩人走遠了,滄安忙月兌上凌亂鮮紅的衣物,扔進蓮花燭台里燒掉,就著浴桶里的水沖洗了一番,換了睡袍,難得一見的坐在梳妝台上,將濕漉漉的發絲擦了擦,目光掃過梳妝台上精致漂亮的胭脂粉黛,不由的翹唇一笑,修長的指一一掠過,眸里露出一抹冰冷的妖嬈。

創拔淳清隨著來福行至鄔湖旁,清冷的目光觸及湖面上漂浮的男子尸體,眉峰一凌。

只見男子全身皮膚呈深黑色,多出腐爛流著濃稠的黃色液體,雙目被人挖去,全身如刺蝟一般被插滿了竹枝,一共插了十五根。

陳家大院一共十五條人命。

創拔淳清緩緩眯起眸子,銳利的目光落在青竹緊攥的左手上,隱隱握著一支銀色釵子。

「昨兒個夜里,青竹領了命之後,便一直守在姑娘房外,打算等天亮了,出城調查沙陀一族的宗譜,奴才原本想交代幾句,卻沒有在姑娘房外找到他……」來福弓著身子,絮絮叨叨的低聲道。

話沒听完,創拔淳清突然沉了眉,快步往閣樓上走去。

天色依舊是淡青薄暮,滄安上了淡淡的妝容,掩蓋了蒼白的臉,將屋內收拾的不漏痕跡,快速掀被而入,他歷來好靜,好獨處,除了伺候他衣食起居的來福,辦事效率極高的青竹,他幾乎不留多余的人在身邊,多疑如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離他最近的她。

「 」的一聲,房門被人推開,創拔淳清銳利的目光瞬間投射在榻上深深酣睡的人兒身上,眉心微涼。

「唔~」听聞動靜,滄安翻了個身,睡眼惺忪的緩緩睜開朦朧的眼楮,唇角還掛著一條口水,不明所以的看向門口。

創拔淳清緩步走進屋內,目光淡淡掃視了一番屋內,花窗緊閉,桌面整潔干淨,屏風後的浴桶水霧還散發著濃郁的花香,一切照舊,沒有絲毫的蛛跡,然而他的目光卻是落在蓮花燭台下,那層薄薄的灰紫色粉末上,創拔淳清眯了眯眸子,眼底掠過一絲鋒銳的冷光,淡淡道︰「本王想看看你昨天穿的衣物。」

滄安心里咯 一聲,他怎麼想起這個茬了,創拔淳清的思維敏捷度果然非比尋常,她擁著被子,磨磨蹭蹭,慢吞吞的從床上爬起來,卷縮在床榻一角,睜著一對無辜而又懵懂的眼楮直直看著他。

「你昨天穿的,該是那件紫色的蘇氏金柳裙。」創拔淳清眉目清淡,溫潤里蘊著薄冰,唇角卻帶著溫溫涼涼的笑意。

他還記得?滄開咧嘴沖他一笑,含糊不清道︰「裙……裙……」說罷,似有領會,慢吞吞掀開了被子,被子下是一件幾近透明的白色睡袍,領口從脖頸一直開到腰間,依稀可見挺秀尚未發育完全的雙峰,還有那玲瓏的身體曲線,及修長健美的雙腿間,那幾分若隱若現的誘人禁區。

創拔淳清頓了頓,面容登時一沉,屋內瞬間安靜的讓人窒息,香味依舊,帶著少女特有的體香,見創拔淳清原本清淡微冷的神情漸漸轉變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沉情緒。

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前世兩人肌膚相親的畫面,滄安心下驚懼,本能的拽了拽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然而這一小小的動作,卻被創拔淳清盡收眼底,青竹握著簪子的手是蜷縮著的,手中空隙較大,若不是有人在青竹死後,故意將簪子放入他手中栽贓嫁禍,簪子何以穩而不落。

而這小奴,時而痴傻呆怔,時而陰沉自語,看似瘋癲,又不像瘋癲,明明一張沙陀奴隸的輪廓膚色,卻有著一對讓他似曾相識的眼楮,像極她。

她的頭發較之前長了些,軟軟的垂在腰間,英氣的長眉微蹙,朦朧間沾染著讓人憐愛的嬌憨,怯怯而又純粹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那眼神分明蘊含著惴惴的不安與恐懼,這不像是刻意的偽裝,倒像是從靈魂深處流淌出來的真實情感。

少女紅唇如櫻,肌膚如瓷,吸附著晶瑩的汗珠,性感而又惹人憐愛。

創拔淳清撲朔迷離的眸色由淺入深,緩步走上前,滄安本能的縮了縮身體,下意識抓緊了被子一角,前世那些**果的纏綿畫面此刻怎麼也揮之不去,屈辱,不甘,還有憤恨,任她怎麼控制面部表情,都控制不了眼神所流露的情緒,她將指甲掐進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按捺下翻涌的殺意,沉下了心氣。

這怪異而又逐漸升溫的氛圍終究在門外凌亂的步子間冷卻成一地的寒冰。

「王爺,這是在青竹的體內發現的,還有這顆簪子。」來福端著托盤,恭敬的站在門外,托盤里安放著一枚簪子,和一條蠕動充血的蜈蚣。

創拔淳清的腳步在滄安的榻邊停下,深邃的目光瞬間內斂,波瀾不驚的從容。

來福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凝重的眉心掠過一絲憂慮的局促,不在言語。

創拔淳清回身,往外走去,淡淡冷聲道︰「將青葉,青石從精武堂調來照看她。」

來福頷首,緊跟其後。

精武堂?創拔淳清培養的頂級殺手,細作組織,滄安眯了眯眼,創拔淳清好像發現了破綻,沒有確切的證據,他暫時不會動她,倒是那枚原本屬于小桃的釵子出現在青竹的手中,創拔淳清怕是不會相信這麼拙劣的栽贓手段,但是就算不看這一條,單單看青竹被挖去雙眼的死相,還有黑煞蜈蚣毒,無論如何都跟穆驚鴻月兌不了干系。

何況,蒙氏和趙後若都沒有滅陳家的動機,那麼只有一個人,有充足的理由,殺人滅口,創拔淳清。

只有除掉除趙後以外,所有知道十幾年前那場交易的人,穆驚鴻才會成為真正的公主,無須他人質疑,也不論是非真假,會最大限度的降低他奪權的風險。

所以,創拔淳清不管怎麼多疑,任何一個威脅到他權閥的人,哪怕是一個釵子,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滄安正了正身子,拖著昂長的睡袍,往創拔淳清的書房跟去,當他憤怒的時候,會有哪一種表情,怎樣強硬的手腕她還沒有見過,創拔淳清的心緒顯然沒有幾日前那般穩了,今日再逼他一把,便知能牽制他的,除了創拔玉還有什麼能給致命的重創。

來福在書房內低聲的說著什麼,創拔淳清坐在案幾旁,微斜著身子,笑容舒漠,案幾上的銀色托盤里釵子橫放,蜈蚣已死。

滄安赤著腳站在門口,一臉幽怨的看著他。

創拔淳清淡淡看了眼門外,見滄安一臉懵懂的看著他,睡袍松散的跨在肩頭,不動聲色的闔下眼簾,隨手拿起一旁的狐裘披風丟去,覆蓋在滄安的身上,淡淡道︰「晚些,給她配個丫鬟。」

「是。」來福頷首躬身,「那奴才就去辦了……」

「鴻兒那里不用你,本王親自辦,把消息封死,見過尸體的,就隨了青竹一起去了吧」創拔淳清仿若無人的淡淡下了道命令,唇角笑意溫溫涼涼。

滄安身子僵了僵,凡是見過尸體的人,全部除掉?

穆驚鴻的盛德殿內,珠簾晃動,焚香高燃,丫鬟盡退,小桃跪在殿前泣不成聲道︰「……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穆驚鴻原本慵懶的依在軟椅上,手上撩撥著豆蔻,臉上掛著輕柔如水的笑容,思慮著過幾日創拔淳清的生辰該準備什麼禮物好,哪想到小桃跌跌撞撞滿身鮮血的從外面進來,說,陳家遭了滅門。

溫潤的紅光從她的臉上慢慢褪去,面無了血色,穆驚鴻手一顫,好似沒听清一般,淡定輕聲道︰「你說什麼?」

小桃吸了一口氣,伏貼著漢白玉的地板,泣聲道︰「陳大叔……沒了……」

「 當」一聲,紅色雕花小金針從穆驚鴻的手中掉落,仿若極力的克制,她咬下薄唇,微冷的僵硬道︰「在說一遍。」

「陳……陳……」小桃怎麼也不敢說出下半句了,結結巴巴,冷汗直冒。

穆驚鴻突然站起身,裙袍在空中蕩漾出顫抖的弧度,臉色蒼白如紙,咬牙道︰「不可能!」

說罷疾步往外殿外走去。

「王妃啊……」小桃一把抱住穆驚鴻的腿,阻止了她的步伐,殿外聞聲探頭的丫鬟,一見這架勢,紛紛從殿外擁入,不明所以的低呼道︰「王妃……」

「不可能……」穆驚鴻被眾人護在中央,清艷的小臉上浮起難以抑制的冰冷的慌亂,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是真的……王妃……奴婢親眼看見青竹挖去了陳大叔的雙眼,怎麼會有假啊……王妃你看吶……奴婢差點死在青竹的刀下,九死一生逃了回來……」小桃悲聲泣哭,掀起染滿鮮血的衣裳,露出身體上那些縱橫的傷口。

「你說謊……」穆驚鴻眼里浮起陰毒的殺意,眼神狠狠的剜著小桃,「他答應過我不對陳家下手……我要去見……見……陳……陳大叔……」

穆驚鴻有些陌生的說出陳大叔三個字,眼里泛起淚花來,雖然嘴上說不信,心里卻在小桃說第一遍的時候,她便信了,便知了這凶手是誰。

殿內亂成了一團,奴才跪了一地,穆驚鴻泛出淚花,奴才們也哭成了一片,雖然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王妃,王爺說您落了東西在他那里。」來福站在門口,恭敬的將一個黑色的雕花閭金長方盒,頷首遞了出去。

殿內突兀的安靜了下來,丫鬟們臉上掛著淚珠惴惴不安的回頭向殿外看去,穆驚鴻保持著剛剛嬌柔而又脆弱的姿勢僵硬的站在丫鬟的中央,聞言淚花一閃,仿若被人當頭猛喝,神情漸漸冷靜了幾分。

------題外話------

我行過很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_____沈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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