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獸妃 第六十七︰蕭淵的母親

作者 ︰ 盛寵萬千

走廊兩側的雅閣朱門皆大開,空無一人,十分的詭異,依稀可見凳子,桌子,案幾,床榻上的薄薄灰塵,最後一間雅包的空間也不大,擺設不多,茶幾,臥榻,八寶屏等零星的幾個家設便佔據了整個空間,隨前面見過的一樣。

滄安隨著她走進屋,心下詫異,又是蕭淵……

「西哈澤呢?」她疑聲反問。

西蕊拉著她在桌邊坐下,正抹了淚,聞言,身子一僵,快速的往滄安身後看了一眼,臉色微變,猛地站起身,「大哥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我沒有見到他。」

「不可能呀。」西蕊愁苦的皺起了臉,「大哥說去救你的呀。」

蕭淵看了眼滄安思慮的神色,抬眸看向西蕊,微微一笑,慢慢道︰「他被其他奴隸擠出了玄門,該是逃出來了。」

滄安半信半疑的扭頭去看他,見他笑容篤定純粹,便不再多說什麼,但她知曉,這里面定有問題,只因這話是他說的,從她遇到他的那一刻,他仿若都沒有說過真話,連騙都騙的尤其真實,倘若無心的西蕊說話的字里行間沒有透露一些端睨,她怕是還沒有察覺問題的所在。

西蕊長長呼出一口氣,放心的緩緩坐了下來,自語道︰「原來是這樣呀。」

「尼椰她們呢?」滄安不動聲色的探聲問道。

西蕊柔柔一笑,麥色肌膚在光線的顯襯下分外靚麗,酒窩甜甜,「為了不惹人懷疑,小主派人先送族人回沙陀了,我留下與你們接應。」

這麼說,蕭淵一早就對這次大賽做了謀劃,所有人都知,唯獨她……滄安掃視了一圈,見蕭淵身後站著三人,店小二嬉皮笑臉,另外兩人神情嚴肅……心里突然警鐘轟響,這麼多的巧合湊在一起,難怪西蕊在牢里提及他,西哈澤百般阻攔。

她望著蕭淵笑道︰「剛剛小二喊的那句話,是暗號?」

「嗯。」蕭淵眸子晶晶亮,用力點了頭。

「關押奴隸的籠子,你提前做了手腳?」

「嗯!」

「西哈澤口中說購買奴隸的商人就是你?」

「嗯。」

「她們沒有死,你一直都知道?」

「嗯……」

「是你將沙陀的奴隸引進城的?」

「……嗯……」

「故意將她們賣進穆驚鴻的手中,讓她拿來威脅我,逼我就範?」

「……」

「這樣我就可以放棄復仇的事,全身心的想法子救出她們,並送她們出城,暫時離開大蟒?」

「……」

「你是為沙陀才這樣做的?」滄安挑眉睨著他。

「……嗯。」蕭淵抿了抿唇,依舊點頭。

「好,很好。」滄安拍著手,站起身,瞅著他的臉,笑道,「太感人了。」

只是下一秒,她笑意一收,面上怒意猛然一凌,狠狠的揮拳頂在少年的月復部,將他打飛了出去,然而身體剛飛到半空,她猛地屈抓,抓住他的衣衫將他豁然揪回自己的面前,怒聲道︰「這麼說一切都早有預謀,從你跟我回大蟒的那一刻,你就開始算計了,算計沙陀一族,算計我,算計今天的一切!你明明知道她們沒死,卻不告訴我,你暗中設計將她們引進城,交給穆驚鴻,讓穆驚鴻利用她們逼我現身,我就像個傻瓜一樣大義凌然的放棄一切,做著無用之功,冷眼看我飛蛾撲火!看我悲情笑話,是不是!」

肖勛眸色一暗,腰間的青劍發出「錚」的一聲鳴動,殺意凌厲,剛要動,被蕭淵冰冷的余光定在了原地,默然咬牙,再也不敢上前。

鼻息相聞的距離,蕭淵眯眼看著她因憤怒而漲紅的臉,微微挑了眉,「是。」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們兩個不要吵了,沙陀啊,你听我說呀。」西蕊忙跑過來抱住滄安的手,推搡著她,「小主是為了你好啊沙陀,當時你瘋癲成性,誰的話都不听,小主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的呀,小主不想這樣,是我們非要來尋你,他才想了這麼個法子,快放開小主,小主是我們的大恩人,是你的未婚夫呀!」

好脾氣的西蕊此刻見沙陀這樣對待她們奉若神祗的少年,也有些急了,語氣加重了些。

滄安淡漠的挑了眉,緩緩放開他,冷笑一聲,「未婚夫?呵,見鬼去吧。」

肖勛和肖信面色冷然的立在原地,看向滄安的目光,浮起絲絲的殺意,若不是少主這般護她,他們定會毫不猶豫的劈刀斬了這個囂張,以下犯上的奴隸!

仿若在模仿她的表情,他的眉間也凝結著淡漠的霜華,站穩身子,撫了長衫,慢慢道︰「創拔淳清已經包圍了這座城,外面都是駐兵,等風頭過了,我送你回大蟒。」

「沙陀,跟我回西蠻好不好,不要再回大蟒了,那里好可怕……」西蕊焦急的拉著她的手,將她攬進懷里,扭頭對著門口的蕭淵說,「小主,不要送沙陀走好不好……」

「我跟你回西蠻。」滄安接了西蕊的話,挑釁般睨著面前的少年,「不過,我有些事要處理,給我一夜的時間。」

西蕊听聞,微微一怔,眼里掠過一絲驚喜,「太好了,尼椰她們都等著你呢。」

蕭淵緩緩皺了眉,緩聲道︰「你今晚要去尋他?」

「擅謀如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定會落腳在龍陽城主的山莊里。」滄安冷笑,只有這樣,創拔淳清才會以最快的速度控制這座城,為他所用。

「你……」

兩人之間的空氣正在急速凍結,周圍人仿若都察覺到了令人倒抽冷氣的涼意。,肖勛和肖信握緊了手中的長劍,西蕊緊張的將滄安冰涼手握在掌心。

而那店小二,早在滄安揮拳的那一刻,不動聲色的退出了雅間,匆匆下了樓梯,向著後院跑去。

此時此刻,少女眉眼倔強而孤傲,少年淡漠的眉眼同樣書寫著絕不服輸。

兩人相視二站,旗鼓相當的氣勢,誰也不輸給對方,周身圍著面色各異的下屬,四周的桌椅,雕花百葉窗,山水字畫,探入窗內的芭蕉,都好似被凝固住了,凍成了永恆。

他絕對不是商胡子這麼簡單,滄安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只可惜她現在勢單力薄,沙陀族人常年為奴,情報網並不大,也沒有接受過正規的培訓,還擔當不了眼線,暗線,通信員等職責,前世的老交情,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算還有活著的,怕是也認不出她來,無從調查蕭淵的身份,但她敢肯定,他有問題。

她握緊了拳,怒瞪著他的眼楮,兩人暗暗較著勁兒,誰都不肯示弱,西蕊還在滄安身邊不停地解釋,小主如何如何幫她們,如何如何救她們,如何如何……

滄安抿了唇,這小子今天怎麼一點也不示弱,隔著往日,他應該敗下陣來了,今天這是怎麼了……

剛想到這里,門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細微的女子議論聲,滄安心下詫異,想要扭頭,礙于蕭淵依舊倔強的眼神,不由的,絕了外界的好奇心,怒瞪回去。

「淵兒,不得無禮。」蒼老慈愛的聲音傳來。

滄安再也忍不住了,首先移開了目光,往門口看去,只見一個華冠麗服的中年婦人面目和善的走了進來,十指上戴滿了黃綠青藍的碩大寶石,脖子上的金項鏈宛如鎖鏈,發插橫簪,珠光寶氣,要多俗氣有多俗氣。

她的身後,跟著眾多丫鬟打扮的姑娘,全都是十一二歲的模樣,嬌女敕艷麗,目光齊齊瞟向桌旁蕭淵的方向,霎時紅了一屋子的雲霞。

「夫人。」肖勛,肖信面色尷尬的抱拳行禮道。

蕭淵微微一怔,面色掠過一絲猶疑,瞟了眼肖信肖勛,眸里掠過一抹冷意,下一秒,他便笑了笑,拱手道︰「母親。」

听聞這句輕喚,貴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難色,卻又和藹的淡笑道︰「不必行禮了,我听說你未婚妻來了,就上來看看。」

說罷目光掃過滄安,落在西蕊的臉上,見她窈窕淑淑,雙眸如水透著溫柔的色澤,便緩步行來,圍著西蕊轉了一圈,笑道︰「沒想到西塞生出了這等姿色的女兒……你叫沙陀?」

滄安噗嗤冷笑出聲,這個俗氣的婦人竟是蕭淵的母親?這打扮倒是像極了商胡子的身份……這樣想著,她不覺瞅了瞅蕭淵,倒是不覺得他們長的有多相似。

見她的目光看了過來,蕭淵突然紅了臉,有些尷尬的扭開了頭,看向窗外。

「哎呀,夫人……奴家……奴家不是沙陀……」西蕊被她這一問,問的拘謹而又別扭的攪著指頭,扭捏了半晌,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看了眼滄安,飛快的將滄安拉到自己身前,鄭重道︰「她是沙陀,是未婚妻。」

貴婦微微一怔,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隨和藹的看向滄安,見她身軀單薄,面色寒冷,還帶著煞氣,不由得怔了怔,仿若不相信西蕊的話,疑惑的瞅了眼肖勛,肖勛點了點頭,貴婦又將目光移回到滄安身上,笑道︰「瞧我,上了年紀,眼神兒也不好使了,當年,我隨淵兒的爹爹出塞做生意,途徑沙陀遇到了沙匪,多虧了西塞救了我們一命,若不是他,我們恐怕沒命活到今日了,大恩之情無以言報,便將還在肚子中的淵兒與你指了婚,你阿爹告訴你了麼。」

婦人好似很熱心,湊近滄安,和善的望著她,雙手交疊著捏著錦帕,身後的丫鬟目光奇異的盯著她,羨慕的,妒忌的,嘲諷的,各種各樣。

滄安听著她的話語,莫名的覺得怪異,探究的目光看向蕭淵,蕭淵的臉更紅了,依舊望著窗外,仿若事不關己。

「沙兒?」熱心的婦人親熱的拉起她的手,丫鬟們匆忙將凳子搬了過來,伺候她坐下,婦人笑道︰「沙兒,以後我就是你母親了,淵兒要是欺負你,就告訴我,咱們淵兒,別看他天天跟頭牛犢一樣 ,心地善著哩,他不記仇,天大的仇恨,轉眼就忘了……」

婦人還在絮絮叨叨,滄安瞳孔微微一凝,母親這兩個字眼對于現在的她來說,無疑是噩夢與詛咒,如此之外,她現在一肚子的疑惑,這個女人怎麼回事,難道不問問她的情況麼,她不擔心蕭淵的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麼。

滄安暗自握緊了拳,要麼是信任他,要麼是一早便知道了消息,若是這樣,蕭家的消息網不是一般的大。

「母親,她累了,讓她先去休息會兒,晚飯的時候,在說這些好麼?」蕭淵拖著長音,一字一字慢慢道,聲音里充滿了尊敬與謙和。

「母親盼著兒媳,都盼了幾十年了,多說兩句不行嗎?小兔崽子。」婦人狠狠瞪了眼一旁無措的少年,呵斥道。

看蕭淵這表情,滄安心里打鼓,難不成這婦人當真是蕭淵的母親?蕭淵真是個商胡子,俑戈商隊?

滄安凝了凝眉,試探的說了一句,「伯母,您兒子好生聰明……」

「他聰明個混求子吆。」婦人擠眉一笑,連帶著民間的髒話也笑談了出來,「這孩子從小皮,不好管教,沙兒,你趕路也累了,隨母親來,母親給我安排住處,後院的房子多著哩,隨便你挑,這飛天客棧都是咱們俑戈的,來……」

說著拉著滄安的手就往外走,百般疼愛的架勢,邊走邊絮絮叨叨,「咱們商隊啊,只跑齊羅和沙陀的商道,他爹死的早,是我一手將他拉扯大,就這一個兒子,疼愛的緊,脾氣古怪,若是哪里惹沙兒不高興了,沙兒別放在心里,我真是做夢都在想要一個女兒,終于給盼來了……」

飛天客棧是蕭淵家的?半條街的客棧店面都是他家的?如若有這等財力,為何她從沒听過俑戈的胡子隊伍呢?西川大陸最強大的商隊便是鐵狼,獨一無二,絕無下家,橫貫西川大陸的商道與經濟命脈,其他的商胡子全是在鐵狼手中食一些殘羹……

婦人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滄安僵硬的隨她牽著,臨下樓梯,下意識的瞅了眼外街,果不其然,街道外已被重兵把守,創拔淳清控制了整座城。

若是今夜刺殺創拔淳清,無疑是自投羅網,只有按兵不動,待創拔淳清撤兵了,再想辦法除掉他,如今大蟒的大權落于趙後之手,滄凌手中的段譽兵權,也歸于趙後,就算創拔淳清死了,大蟒也亂不了,是時候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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