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溫文爾雅蘊殺機
高一臉茫然,沉吟道︰「聖教是什麼教?王族與聖教是什麼關系?」
李曰坤道︰「具體細節我也不甚了了,況且過去這麼多年了。只知聖教是祅教,我們大唐稱呼它為拜火教。至于王族與聖教的關系,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听師傅提及當年師傅的先人是隨波斯王子卑路斯流亡到大唐,師傅的先人在大唐還做到二品大官呢。」
高皺著眉頭,對師哥的一番話一時接受不了,看似不過一掛珠翠的東西竟然涉及到了王族,現在更可能還牽扯上了兩個國家,在高眼里這都是雲彩頂上的事情,突然間擺在了他的眼前,還可能與他有些難言的關系。想不通就不去想,跟姝兒斗鬧時就是這樣處理的。高拍了拍有點發暈的腦袋,不管他們是什麼關系,姝兒失蹤是真的,找到姝兒才是最切實的。
遂問道︰「師哥,那我們這次去做甚?」
李曰坤沉思片晌,道︰「師傅讓我們把靈符交到一個叫摩蘇兒的人手里。可是,師傅並沒有交待這個摩蘇兒在哪里,怎樣才能找到他。」
高不解地問道︰「這是沒有可能的,師傅一向做事是很嚴謹的,怎麼會不交待清楚呢?師哥,難道你沒有向師傅問清楚嗎?」
李曰坤有點沒好氣的道,「我怎麼會不問清楚呢?師傅說只要沿西域南道走摩蘇爾就會出現。」
高歉然道︰「師哥,我沒有怪責你的意思,只是覺得這種安排有點不妥。西域這麼大,要找一個人不啻于大海撈針,那叫摩蘇兒的人又怎麼找我們呢,況且我們也沒有可讓雙方都認可的信物在啊!就算真的我們與一個叫摩蘇兒的人見面了,我們也不會就那麼把聖符交出去吧。」
「所以師傅讓我們把姝兒帶上。」
「什麼?」高差點大叫起來,「姝兒?姝兒怎麼可能是信物呢?」
李曰坤趕緊伸手捂住高的嘴巴,這麼大聲叫嚷,那隊馬隊肯定會听到,山谷中寂然無聲且攏音,發出的聲音又不容易散失。
兩人同時停止了動作,因為他們感覺到了哪里不對勁。山谷中除了風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了,連還應听到的馬隊的行進聲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這里從沒有一隊馬隊出現過一樣。
這是沒有道理的。兩人愕然四顧。
貼岩石小心翼翼地站起來,一看之下,兩人如泥雕般僵在那里。山道與藏身處的岩石間並排站著四人,提刀擎劍,面無表情,眼神中充盈著冰寒冷酷,一望之下,如墜冰窖。瞳仁深處還有一絲不屑,就這麼一點不屑讓人感覺他們還算是人,因為既有不屑說明他們還有七情在。
在他們的東側也有四人如先前四人般並排挺立。
兩人頭皮發麻。僅憑這八人來到他們十丈處仍未被察覺,可知其中任何一人的輕功都不在他們之下,雖然當時他們的注意力放在交談上,但憑這八人顯露出的輕功已讓兩人產生雖沒動手,但已成籠中之鳥的氣餒感覺。
更何況這隊馬隊足有十多人,且一老一少兩個首領還沒出現。看其陣勢,高心頭頗有打狗擺下捉虎陣的味道,對方還是很看得起他們師兄弟的。
同時,李曰坤心頭暗懍,此處離山道足有二十丈遠,馬隊經過時,他們兩人屏息凝神盡量不發出任何聲息,縱有些微聲息傳出,當時馬隊在行進時,有馬蹄蹋地的聲音掩蓋,也不虞會被發現。但還是被發現了,可知那白袍人的功夫是如何的了得,縱是師傅本人,恐也難以與之相抗衡。
兩人心意相通,再沒掩藏的必要,挺身而起,師兄弟心中都有了一股慘烈的悲壯意味。白袍人既然與吐蕃人呆在一起,即使不是一伙的,也必然有某種程度上的合作,吐蕃人不放過他們,那麼這些人也不會與他們有什麼好相與的。
「兩位小兄弟不願現身相見,當有不得已的原因,何不說出來,看某能否援手一二?」一把和煦清亮的聲音傳來,在兩人的耳邊徘徊縈繞,綿延不盡,語氣中透著強大的自信與真誠。
只听其聲音,高與李曰坤知合兩人之力,也不可能與白袍人走上十招之數。要知兩人的玄天極地劍法乃師傅穆大同的家學,淵源深厚。穆大同的先祖敗走波斯,來到大唐後,痛定思痛,除從政治上獲得大唐的支持外,深知打鐵還得自身硬,在戰場上如何以弱勝強,以少勝多,也是能取得大唐對波斯好感的重要因素,遂汲取波斯與大食的對陣經驗,苦思j ng研,結合波斯劍法與中原劍法的長短之處,集多人智慧研創出這套劍法。此套劍法意不在個人的爭雄斗勝,而在于兩人以上的合擊,縱使對方人數佔優、功力佔上,也能殺敵制勝,達到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目的。因此玄天極地實則一玄天一極地的結合,暗合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自然之理。
李曰坤與高自忖兩人的功力與白袍人天淵之別,縱有絕妙劍法配合,也不過稍延落敗的時間而已。
高看了看正緩步而來的白袍人,心頭不禁怒火上涌,話說得漂亮,只是因搞不清楚兩人的身份和可利用的價值而已。一旦搞清楚了,或殺或擒還不是他們說了算,明擺著實力不對等嘛。
「不勞諸位大駕,還是各走各路的好。」
站在白袍人旁邊的年輕人听得心頭火起,眉毛聳動。
「看來這位小兄弟對我們誤會甚深,」白袍人不以為忤,「我們與吐蕃人有一筆生意要做,但不妨礙我們與兩位小兄弟的交往。」白袍人風度極佳,看得高不禁怒火暗消,說不定正如此人所言,吐蕃還吐蕃,我們還我們,三角關系也不是不可。
李曰坤不禁心頭一動,蹋前半步,拱手道︰「相逢于道左,便是有緣。蒙長者垂詢,敢不相告?我們一同伴失蹤,我兩人正在尋找,不期然與先生相遇。不敢阻先生車駕,告辭。」再一拱手,扯起高的手轉身y 走,迅速地在高掌心畫了一個符號。在對付紅袍老怪時兩人就有以掌心傳遞訊息的經驗,現在只是故技重施。
李曰坤所說不盡不實,李曰坤采取以退為進的策略,想速戰速決,同時測試一下對方的誠意。若對方確無惡意,出于俠義心腸相幫于他們,那自己只說一同伴失蹤,對方必要相詢下去;若對方存心不良,必會徹詞欺騙;如若姝兒就是對方劫走,那就絕不會放過他們。因此李曰坤說完即走,就是不想讓對方有充分的籌劃的時間。
同時,李曰坤示意高,若對方翻臉強留他們,兩人應采取的策略。高回應明白。就在兩人做勢y 走時,白袍人那和煦清亮的好听聲音又再揚起︰「且慢,還沒請教兩位小兄弟的高姓大名,若某幸而得到貴同伴的訊息,怎樣告知兩位呢?」
李曰坤與高對視一眼,心中恍然,坐實了這幫人的不懷好意。但心頭不覺納憾,且不說人數上白袍人他們佔有絕對的優勢,就是白袍人一人想拿下他們兩人也花費不了多少氣力,但為何如此一再示好大費周章呢?若白袍人不是天生大ji n大惡之人,那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既然不知,我們不再叨擾。」高頭也不回,就那麼朝後擺了擺手,與師兄手牽手轉東而行。
「吐蕃人正張網以待,唉,兩位小兄弟可否再考慮一下某的提議?」身後又傳來真誠至可令人心動的聲音。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白袍人的謙恭甚或肯求不僅沒有打消兩人立刻遠遁的意念,反而更令兩人心中不安,直想遠遠離開。那種感覺絕不好受。對方的布置隱含先禮後兵的格局,軟硬兼施,務必不讓他們兩人離開。
東、南兩面各有四人提刀擎劍,面對連袂而來的高與李曰坤,沒有絲毫的反應,既不上前阻截,也不退後讓開,像眼前根本沒有人正向他們迫近一樣。
「某對兩位確是一番好意,更不想讓兩位自蹈死地,唉,既然相遇必是有緣,就讓某對兩位負起保護之責吧。」
李曰坤與高心道「來了。」提聚功力,暗自戒備。
白袍人的話一出口,東、南兩面的八人同時發動,逞扇形朝兩人撲來。後面有白袍人與那始終沒發一言的年輕人,故不虞高李兩人能從後遁逃。
一股如堵如牆的氣網豁然籠罩了兩人,快速漫延開來,高首次體驗到了籠中鳥的感受,無助無耐彷徨絕望,心忖今次若幸而不死,再不捕鳥籠養。
兩人再不答話,拔劍在手,飆步上前,高在右李曰坤在左成小犄角形朝兩隊人馬的空襠處直插。
對方的動作顯示對方也是j ng于合擊之術,且不因實力遠超兩人而有所懈怠疏忽,看得兩人心頭大懍,面對這樣的敵人,不求顏面,但求勝利,只有勝利才有顏面的處世道理,在他們的一舉一動中展露無疑,兩人運功對抗著對方ch o涌而至的死氣,唯有求死方可求活。到此時高心里不由大罵,白袍人看似說話謙恭有禮,舉止溫文爾雅,實則采取的是以言語消弱他們斗志的高明策略。對方的這種欺騙手段對高特別能起到刺激作用。高只想泄憤,只想用手中的劍打倒他們,讓他們趴在地上學狗叫,不時塞兩塊骨頭在他們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