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波譎雲詭西域天
凡是交通要道,吐蕃人必設關卡駐重兵嚴查來往人員,康r 知有何依恃?大言炎炎地夸口必能把兩人帶離此地?若真如康r 知所言,把兩人安全帶到敦煌,對他有什麼好處呢?在吐谷渾人的地面上,兩人若不合作,康r 知可以采用一些非常手段對兩人進行威逼、協迫甚至綁架,達到自己的目的,把兩人控制在手,只要能避開吐谷渾人的盤查即可。
但是如果到了敦煌,高與李曰坤反而處在有利的形勢下,那是大唐地面,不管康r 知背後的集團有多大的勢力,都不能不考慮當地官府的反應,畢竟兩人是波斯王族阿羅撼公後人的徒弟,再非一般江湖私人間的恩怨情仇。若兩人有意讓官府參與進來,康r 知怎奈他何?
高想得腦仁痛,又無計可施,首次感到全面落在下風。更可恨的是這個康r 知人長得不但清秀俊雅,言談舉止也無一處不透露出大家公子謙和沖淡的風範,任你怎樣對他嘲諷挖苦,康r 知都一概領受,表現出一幅甘之如飴的樣子。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高一咬牙,不能讓你得逞,只要我與師哥不同時落入康r 知的手里,就不算落在下風,就還有與康r 知周旋的余地。繼續拖,我和你比比耐x ng,看誰先撐不下去,我師哥你是甭想見到。
高微微一笑,在一塊砂石上坐下,覷了康r 知一眼,道︰「你的保證,我兩兄弟不感興趣。看你這人還算識相,你就說說你有何憑恃可保證我們兩兄弟的安全?來,坐下談。」
康r 知在高對面盤膝坐下,一幅听教听說的姿態。「高兄所慮甚是,先前的誤會讓高兄對r 知有所懷疑是人之常情。寒家與吐蕃人一向有生意上的來往,只要是我弓月康家的事情,吐蕃人是要給幾分面子的。至于把兩位安全帶出去,對寒家來說只是一件小事,不值高兄一哂。」略頓,又道︰「高兄可知你與李兄正陷入極大的危機當中?」
高心中暗哂,我們兩兄弟的最大危機恰恰就是你康r 知,沒有你和你那個白袍老爹,我兩兄弟怎會跑到這個十天半月都見不到一個活人的鬼地方。裝,還裝。
「哈哈,我兩兄弟會有什麼危機?康r 知你把我們兩兄弟當小孩子呢,這樣的話也能唬人?」
康r 知身子微住前傾,壓低聲音,道「高兄不知,情有可原。近r 西域盛傳兩件事都與高兄與李兄有關,」康r 知挺直身體,停下不說,直視著高。
高身軀微顫,至于另一件事情是什麼高沒興趣去想。但靈符一事肯定已泄露,從神秘人劫走姝兒,就已現端倪,三人護送靈符的事情再非秘密。至于「盛傳」,當是康r 知夸大其詞,靈符非一般寶物可比,知道靈符秘密的人當會竭力掩蓋,否則立成眾矢之的,怎會盛傳呢?但給兩人帶來的影響卻是立竿見影的,兩人已成了西域各種勢力暗中競相爭奪的對象,成了另一種寶物。若康r 知不是威言恫嚇,兩人陷入極大的危機就是一種事實了。吐蕃人就不會放過他們兩人,況且兩人與吐蕃人還有前科可查。
康r 知不動聲s 地盯著高,不放過高身體的點滴變化,高雖極力掩飾,臉上肌肉的聳動和臉s 的些微變化還是落在康r 知的眼中。
康r 知這才接著剛才的話,續道︰「高兄可有興趣听下去?」
高心道︰你不就是想讓我听嗎,我說沒興趣听,你也會轉彎抹角地說出來。這點伎倆也有得出賣。
「唉,在這鬼地方呆久了人難免無聊。你若有什麼奇聞異事,說出來,也可打發一下難熬的時光。我對有趣的事情最是好奇不過哩。」
面對高的不合作,康r 知也感啼笑皆非,但拿高沒辦法。
康r 知斂容道︰「非是r 知不爽快說出,只是想確定一個事實,若與高兄無關,就當一件奇聞笑談又有何妨?戈壁大漠確能讓人發瘋。」
高不解地道︰「有什麼事實是需要確定的呢?當然你們也不是神通廣大,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也是正常。哪怕你說的就是事實我也可以一概不認。哈哈。」
康r 知隨他笑了幾聲,道︰「高兄定是天x ng詼諧幽默的人,與高兄談話,妙趣橫生,枯燥的r 子也如白駒過隙般飛逝。」
高被康r 知不經意的一拍,雖知假話居多但也受用無限。覷康r 知一眼道︰「你壞了多少姑娘的清白?」
康r 知愕然在當場,想不到兩人在談嚴肅得關乎生命的話題時,高會冷不丁地說出這麼一句。
這是高的高明之處,明知康r 知的意圖,卻又不能說破,說破等于自招自認,不說破又不能任由康r 知牽著鼻子走。故采取東西南北大雜燴,能攪亂康r 知的部署自是最好。
康r 知臉現赫然之s ,雖一閃即沒,但也沒有逃開高的目光,高心道,怎麼樣,說中了吧。
「高兄說笑了,r 知非是貪花好s 之徒。高兄r 後自當對小弟有一番評論。哈,高兄若沒有異議,r 知就說出那一事實,與高兄李兄有沒有關系,高兄自有分寸。」
高雖心理不喜康r 知,但也不得不佩服康r 知的玲瓏通透。
「听著呢。」
「高兄,有沒有听過穆東來這個名字呢?據說穆東來在黃河上的風陵渡,做一家商鋪的掌櫃。高兄沒听說過也是正常,穆東來的商鋪也算不上有多大的名氣。」
穆東來三字一入耳,高的如被火灼了一般,跳起來,躥到康r 知身前,喝到「穆東來怎麼了?」
像早知高會如此般,康r 知拍拍高伸過來的手,道︰「高兄勿急,事關重大,小弟必先弄清幾個事實方能全盤奉上。高兄與穆兄果然是相識。」
高的血液由大腦回流分散到身體各個部位,腦筋漸漸冷靜下來,思維活絡了起來。拍拍腦門,重新坐回砂石上。
這一站一坐之間,心中的驚濤駭浪不知有了幾個起伏。穆東來是為師傅打量風陵渡商鋪的掌櫃,也是師傅的義子之一。也是除師哥李曰坤之外,高最為熟絡的人之一。來師傅家次數最多,每次來師傅家,不管穆東來多忙都會找師兄妹三人閑聊一會兒,當然姝兒是最歡迎穆東來的,因為穆東來總會帶好多東西給他們。
高不明白的是這里邊怎麼又多了一個東來哥,東來哥不是在風陵渡做掌櫃嗎,他的消息怎麼會在西域「盛傳」呢?邪門!
高一拍腦門,打一哈哈,笑道︰「我恰好認識一個叫穆東來的人,是不是做掌櫃的說不上來。我這人就是這樣,看不慣身邊的人有事情發生。听r 知你提到這三個字,還有這段r 子的辛苦,嘿嘿,心急了起來。為人至緊要有情有義,敵友分明。是不是?嗯,剛才你說還有什麼事實?」
康r 知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心里當然是另一回事。正s 道︰「家父與r 知沒有看錯人,高兄與李兄都是古道熱腸之人。西域盛傳穆東來攜薩珊波斯王族的藏寶圖,離開敦煌三天後不知所蹤。再有先前高兄與李兄還有令師妹的事情,現在整個西域都轟動起來。」
高一楞,「什麼藏寶圖?」
這次高倒不是作假,恐怕連師哥與姝兒都不知這什麼藏寶圖的事情。當然還得確定攜藏寶圖在西域出現的穆東來就是師傅的義子穆東來。高心知肚明,這個穆東來就是他認識的穆東來,否則巧合得也離譜了些。都在風陵渡做掌櫃,都與波斯王朝有關。
康r 知好整以暇地道︰「在這方面r 知所知甚少,據家父傳來的話,當年波斯王朝敗亡國王東逃時,攜帶重寶。途中被圍,國王被殺,所攜重寶不知所蹤。一百多年後,與之有關的藏寶圖突然出現在西域,攜帶藏寶圖的人又無端失蹤。這種種事情相疊,讓人有無數想像產生。」
高心中苦笑,他可肯定這個穆東來就是師傅的義子,自己熟悉的東來哥。因為師傅就是不折不扣如假包換的波斯王族後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讓他與師哥李曰坤怎辦才好?
康r 知見高若有所思,試探道︰「高兄可有什麼聯想?」
高心道,我能有什麼聯想,這還需要聯想嗎?
「世上真有這勞甚子藏寶圖就好了。」
康r 知端詳了高兩眼,道︰「難怪高兄會有這樣的感觸,事情離奇之處出乎人的想像。不過最離奇的還不是這件事。不知高兄有無興趣听下去,要不找李兄一起聊聊?」
高斜覷他一眼,「李兄對這些奇聞怪談不感興趣。又有什麼比你我在此相見更離奇的呢?」
康r 知莞爾,雖然高的話中不無戒備與嘲諷,但听來有另一番的韻味在里面。康r 知既感刺激又覺有趣。
康r 知招手,一白袍大漢遞上水袋,康r 知喝了一口,遞給高,高搖頭表示不需要。
康r 知道︰「這件事情的離奇之處就在于,所在听過這故事的人都認為荒誕不經不可能,而當時在現場有幸目睹事情發生的人,又信誓旦旦地說確有其事,一時間竟也傳遍了大江南北,隴山東西。」
康r 知泠越清朗的聲音,娓娓道來不疾不徐的節奏,讓人感受到了故事之外的另一種美感。又借故事的鋪排巧妙設置懸念,能把最平淡無奇的事情講述得讓听者如痴如醉。高一時也被康r 知的開場吸引了過去。
催促道:「究竟是怎樣離奇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