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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赤虎初睹金翅雕
赤虎眼前發黑,兩耳震鳴,直透耳膜,就那麼在昏天黑地中從空中跌落下來,幸而在空中時赤虎已調整了身體落地時的姿態,雖先是寒光刺面,再是雙耳失聰,赤虎手腳並沒有過分的動作,故從空中跌落時並沒有失足倒地。只是在不明高度的情況下,著地時四肢未能及時收縮彈脹,才有了震顫之感。
赤虎一時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神智還沒完全恢復過來,兩耳還隱隱嗡鳴。只是赤虎兩眼看到的景象與它兩眼發黑前從空中所見已大相徑庭。渾不知在這短暫的一息時間內發生了什麼,更不清楚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能發生如此夢幻般的變化。其變化之大之詭異與莫名其妙,差可與少主的玄極至境有得一比。玄極至境可以憑空變出另一個宇宙,赤虎眼前所見與另一個宇宙又有多少差別呢?
赤虎所站之處正是適才雌靈鷲的落點,但雌靈鷲已不在身前。兒狼們在赤虎的右側三丈許處,一幅驚魂未定的樣子,但依然堅定地把雄靈鷲半死不活的軀體護在圍成的圈子里。再外圍就是另兩匹兒狼頭領帶領著的二十多頭猛獸,也圍成一個大圓圈護在外圍,從它們的眼神中,赤虎也能感覺出它們對剛才發生的事情也是迷惑不解。但職責所在,它們並沒有散亂不堪,保持著很好的隊形與戒備狀態。
赤虎暗中吁了一口氣,只要雄靈鷲還在,此戰就不算失利。
在群獸的上方處,一排站立著十幾個人,一個個神s 冷峻,似不含有任何生物的情感,比腳下的岩石還要冰冷三分。手持各s 兵器,其中尤以彎刀居多。在陽光的輝映下,亮閃閃奪人二目。讓赤虎尤為在意的是站在這排人中間位置,稍突出一個身位的紅袍人。紅袍人身體細如麻桿,寬大的紅袍不象是穿在身上,似也不象披搭在身上,更象是紅袍晾曬在木棍上。松松挎挎,山風一起,紅袍紡絲不動,更添怪異之感。在紅袍人的右首下方站立著雌靈鷲,雌靈鷲兩只鷲眼中蓄滿了仇恨與憤怒之火,死死地盯著赤虎。
赤虎仍不明白眼前的景象,怔怔地呆看著,不明白這些人從何而來,何時而來。不過赤虎還是能看出來,這些人就是雌靈鷲一伙的。噢,赤虎心中的意念漸漸清晰起來。這些人定是早已來到此處,只是沒有露面,直到雌靈鷲遇險,這才出手相救。那麼,向它赤虎面門飛來的那點寒光必是這些人所為的了。那點寒光呢?為什麼會有敲鑼打鼓的聲音在耳邊震響呢?再看紅袍人的眼光並沒有盯著它赤虎,而是越過赤虎,朝赤虎的左後側望去。
一聲呱鳴如仙音天籟,適時地送入赤虎的雙耳。赤虎從沒想過金烏的叫聲也是可以這麼動听的。心頭緊張的情緒不由得一松,還沒等赤虎回轉過大腦袋來,一點輕觸微動已然在腦瓜頂上發生。金烏振翅落在赤虎的腦袋上。
赤虎以前很討厭金烏以這種方式表示兩人的親密關系,但這次像久尋離家出走的孩子,突然間孩子就在眼前出現般的輕松愜意,心中甜蜜溫馨。還隱隱有讓金烏就這麼永遠地站在腦瓜頂上才好的想法。
金烏伸出右翼拍拍赤虎的臉頰,示意赤虎向左側看。
赤虎順從地扭轉身子,側首向它左後方看去。一看下,赤虎j ng神大振。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金烏。金烏平時一幅j ng靈古怪的樣子,不時捉弄一下周圍的禽獸,赤虎當然也在被捉弄之列。在赤虎的眼中,金烏就是一個j ng力過盛無所事事的浪蕩公子妞兒,整天帶著它那一邦巡視烏鴉呼嘯乎東西叫囂乎南北,氣焰囂張難以干出正事的雌鴉兒。不過赤虎始終抱持著好男不和女斗,好虎不和烏鴉斗的信條,不管金烏如何施法,從不發一言。腦袋是自己的,任金烏當它家的陽台就是了。
對于金烏一去不返,赤虎當時心中也並沒太過放在心上,由于形勢危急,赤虎也沒j ng氣神去關注金烏,有它不多無它不少,就是金烏在,就憑它那身板和嗓子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赤虎還是對金烏的行為微有慍意,幽谷處在旦夕傾頹之中,金烏好歹也算幽谷內的一個人物,縱是貪玩發現了讓它留連難返的好物件,也等過去了這一危機再玩個昏天黑地也不遲呀,金烏竟分不出個輕重緩急來。
但在看到身後側所站之禽後,赤虎心中略有歉意。從金烏能請出此禽來,赤虎慚愧不如。不是說赤虎就請不出此禽來,而是金烏事先就已預判到事情比赤虎想象的要嚴重得多。僅憑赤虎一幫烏合之眾還有一群狼就想消弭幽谷之災劫,不是妄想也是發 癥。因此金烏在瞧見狼王與群狼敗退回谷後毅然決然地去往一線峰,去請此禽出山。當然這些赤虎並不知曉,只是一看見此禽,先前不明了的地方霍然而通。
幽谷世代相傳,一線峰上住著一家金雕。只所以是一線峰,此峰聳立萬丈,遠望去,群峰林立之中,一柱峭拔而起的山峰直刺蒼穹,細如絲線。故幽谷之居民以一線峰名之。赤虎無數次眺望此峰,只覺得如此細的山峰怎可峭立不倒,真是怪事。
對于金雕一家,赤虎並沒放在心上。因為幽谷居民只是當作傳說一樣的口耳相傳,從沒有哪一只禽獸有幸得睹金雕一家的真容。再到後來,連是否存在著這麼一家金雕也成了疑問。據老山羊深藍講,金雕一家是存在的,那還是幽浮人放在這里以鎮幽谷之用的。只不過赤虎不明白幽谷有什麼可鎮的。幽谷寧靜詳和,居民之間和睦相處,縱有爭執,也是打鬧的成分居多。只不過是深藍所說,赤虎也不由得不信。信是一回事,擺在眼前又是一回事。赤虎隱約記得,就是在靈鷲第一次進入幽谷的時候,不知是誰曾經提及過金雕。當時大概都像赤虎一樣的想,事情還遠沒到幽谷應付不了的地步,當然恐怕大部分禽獸還是當作故事一樣的看待金雕,並不認為金雕一家的真實存在。
現在金雕就站在赤虎的眼前,這還是赤虎首次得睹金雕的真容。當然幽谷內的所有禽獸都是第一次見到金雕,無不向這一方向投來興奮的目光。傳說中的金雕竟然出現在眼前,這本身就是如傳說一般地神奇。
赤虎趕緊上前,腦袋上還頂著一只烏鴉,樣子令人發噱。赤虎前腿伏地,腦袋俯伏在前腿上。赤虎也不知道該向金雕行什麼樣的禮,只是習慣x ng地以長輩之禮禮之。赤虎腦袋里一片空白,它見到傳說中的金雕的心情並不比其他禽獸更好。自打赤虎一躍而起,直至現在,一切都如夢幻般地發生,發生得太快,快得連梳理一下紛亂的思緒的時間都沒有。就像快速旋轉的走馬燈,還沒看清這一面的影像,下一個影像接踵而來。幾十個畫面重疊交叉,最後變成了一鍋糨糊,分不清畫面的內容了。
赤虎的大腦袋尚未觸及前腿,只覺一股大力從金雕處傳來,綿柔醇和,似ch n風裹挾著和煦的陽光撲面而來。初覺並不強大,赤虎昏昏然中也不知這股大力來自哪里,只知道禮是要行畢施完的,否則是很大的不敬。遂不理大力的阻擋,依然姿勢不變的俯下腦袋。但赤虎發現它的這一平常不過的動作再也難以完整地完成了。看似柔綿的力道內里竟似包裹著一方巨石般硬韌堅凝。赤虎心頭一懍,這才知道這股力道竟是來自金雕。赤虎收起前腿,仰首朝金雕看去。
剛才赤虎興奮驚異的心情遮住了雙眼,驚鴻一瞥下竟對金雕的形體忽略過去了。現在傳說中的金雕神鳥就在眼前,千載難尋的機會豈可錯過。
赤虎心中恍然,暗道金雕之名名實相符。一身金s 皮毛披掛在金雕身上,赤虎橫看豎看竟沒有發現一根雜毛。身高丈余,就那麼一站,高出赤虎大半截身子。赤虎的腦袋仰起來,也不過才到金雕的翅根下。兩腿粗壯,遍布金s 細毛,在金雕身上的細毛,若拔下來安在金烏身子,那就成粗大的羽毛了。腿爪皆金黃,如龍鱗狀的皺褶層層疊疊一直鑽入到月復部濃密的羽毛之中。三趾朝前,抓在山坡岩石上,似不用力,但看在赤虎眼里,那三趾發出金屬光澤,尖銳如鉤,相形之下,腳下的岩石似豆腐,三趾微翹,似若微一用力,就可破岩石而入。後趾微抬,支撐著龐大的身軀。兩翼收攏,貼在月復部兩側,翅翼上的翎羽如柳葉,又似一把把尖刀插在雙翼上。脖項短而粗,由胸月復部往上漸漸收細,直連到金雕的腦袋。雕喙卻是亮黑s ,這可能是金雕身上惟一的例外。粗大的雕喙彎曲如鉤,赤虎絕不懷疑這只巨喙可以毫不費力地撕裂它能啄到的所有物體。
赤虎仰首看向金雕,金雕也正微俯下頭頸看向赤虎。赤虎不由得全身一暖,倏又一寒。赤虎趕緊把眼光移離金雕的雙目。
那對雕目之中,深邃如淵。又似黃土下隱藏多年的私秘。瞳仁就如一口直探地下深處的幽深水井,直看下去,竟有想跌進去的感覺。金雕瞧向赤虎的目光中隱有一絲贊許,但這贊許的目光本可讓赤虎興奮激動。但看在赤虎眼里,卻如掉進無底且浩瀚的汪洋當中,身不由己地想旋轉起來。在金雕的目光中,赤虎只感到它就像一粒塵埃,在汪洋之中載浮載沉。若再對視半息時間,它必昏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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