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零章金雕動靜催蓮花
緊張詭異玄奧滯悶,不斷地從半空中爆響的轟隆隆的聲響,圍困住了這片天穹,山坡上下的氣氛顯得濃稠綿密,以山坡為中心向四周伸延擴闊開去,觸及群山波及峰巔,再震蕩翻卷而回,加劇了此處似開放實已被封閉窄仄地域的天地自在。
時移物換下,頭頂的湛湛青空似被分隔成了窗外與窗內兩處空間,雖視線無礙,卻不能渾融如一。如被撲殺追趕的蒼蠅貼在玻璃上時,其感受大概如是。
達多的夢魘剛剛開始。
加速前掠途中,達多已知他已錯過了最佳時機,非是最佳的攻擊時機而是最佳的月兌離危險境地的時機。從金雕穿越他的身軀看往身後的目光可以窺知,固然金雕沒把達多放在眼里,但未嘗不是放過達多,因從達多身後傳來的訊息,讓金雕感到剛剛出現的另一紅袍人的威脅更為龐大且實際。在龐大至可讓幽谷守護神也要專心一致地對抗對手壓迫而來的壓力的情況下,當然無暇去關注威脅要小得多的達多了,非是不屑一顧于達多,更無輕視達多之意。
但達多一則因有蓮花生的突然出現,讓他一貫的鎮靜功夫失去了平衡的支點,在自己人面前,面子成了摧毀達多防線的一把利劍,再則達多高估了衛隊長他們的技擊能力,卻低估了金雕的奇能異術,眼看就可亂刃分解金雕于瞬間的剎那間,事情竟急轉直下,金雕紋絲未動,衛隊長他們就狼狽而退,甚至倒地昏迷。
事前達多認為即使衛隊長他們不能殺死金雕,至少也可傷及金雕,那時他可趁雙方一觸再觸間的剎那空隙,壓頂而至,殺金雕于手忙腳亂之時。不僅可消除進入幽谷的最大的障礙,也可在蓮花生大師面前掙得天大的臉面。
眼見衛隊長他們東倒西歪之時,達多若知機得早,尚可有充裕的時間減速並調整攻擊時機,只因掙得臉面的心態太盛,竟不退反進,加速掠向金雕。
金雕尚未有任何動作的跡象,但越是靠近金雕一寸,達多就多一分驚恐。從金雕處傳來的微幾可察的聲息氣味,達多清晰地把握到在下一刻金雕的行動就要展開,那將是怎樣的一種動作,達多無從得知,但達多能感覺到那將是他承受不起的一種行為。若非他有攝魂**的功法傍身,休想感覺到金雕行動前的異常氣息變化。
感應到是一回事,能否躲避開是另一回事。達多感受著身體如離弦之箭矢,不受控制地向金雕所立處不住接近,而他心中竟猶豫難決,甚至臨陣畏縮,這實是戰場上的大忌,達多身經何止百戰,卻在最要命的時刻犯下了最為幼稚的錯誤。
金雕真的動了,達多身後的蓮花生霍然加速。
就在達多驚駭y 絕的瞬間,金雕輕移身軀,左腿向側前方挪移,右腿緊隨,整個龐大的身軀輕如鴻毛般從達多視網膜上移離開去。
達多眼前一亮,心頭大懍,張嘴y 呼,竟發現喉嚨早已僵木多時,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整個身子如一塊干木直挺挺地插向金雕一息前所立之處。
金雕這一步跨出去,達多立刻失去了目標,如嬰兒般手舞足蹈地越過金雕所立之處,再向前飛越,驚恐的目光中竟出現了雄靈鷲的身影。
就在金雕把所立之處讓給達多的同時,蓮花生的悠閑似散步的身影恰如其時地進入金雕的視野。
蓮花生與金雕第一次毫無障礙地正面對上。
不過,蓮花生大師見金雕竟讓過達多沒有攻擊,對此顯然心中準備不足。一見金雕霍然出現在眼前,竟有片刻的呆楞。
這也難怪蓮花生大師看不破金雕的下一刻動作,即使與金雕纏斗多時的達多也模不清金雕的身**力。
自打金雕出現在這里,它所做過的動作也只是一只腿移動過,其他時間都如一尊塑像般立在那里。至于巨喙發石擊落箭矢,口中發聲豎起聲柱,根本不需要有什麼動作輔助,若有動作,只是張張喙,動動舌頭而已。這些動作對所有人來說根本不具有威脅力,因此任誰也沒有把這些動作與攻擊x ng動作聯系起來。當然也沒有人能預知金雕真的動起來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蓮花生大師來到山坡上,金雕的前一次的動作早已做完,而他所看到的就是金雕腦袋的上揚,張嘴發出聲音的動作。這樣的動作怎能與功力深淺有關系呢?
故此,蓮花生大師也犯上了與達多同樣的錯誤,不知敵之所由,當然不知己之所往。在首次正面較量中,蓮花生大師顯然落了下風。
圍護在蓮花生大師身周的贊普衛士們看得瞪目結舌。先前的囂張跋扈之心,睥睨天下之意頓消收斂,天地是如此之浩大曠渺,而他們則是井底蛙窺天一線卻敢言盡得天地之威,豈非可笑之極?
在達多撲向金雕的剎那,他們抱持著看熱鬧的心態,看達多如何撲殺金雕于舉手投足之間。他們的隊長與手足們在聲柱火球的轟擊下潰不成軍,在他們看來那是奇能幻術,算不得真功夫實本事。
可是當他們由遠近適中的距離一窺金雕那橫跨出去的一步,心中陡然一驚,竟然忘記了他們有在達多一擊後借勢向前搭救他們的隊長與手足的想法。
達多向前如一根枯木直飛過去,這一滑稽的動作他們沒有注意。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全被適才金雕橫跨出去的一步上吸引住了。
那一步在他們的有生之年休想忘記。
金雕邁出左腿時,這些經多見廣的贊普衛士們絲毫不以為異。手眼身法步本就是武術的技法,手疾眼快身暢步活是其基本要求。他們這些人對這些如吃飯睡覺般自知而自在,所以在看到金雕為閃避達多適時地做出橫跨避讓的動作,再正常不過,雖然那只是一頭金雕所為,但在看過聲柱似有靈x ng般地直插蒼穹,任誰也不會再懷疑金雕有異乎常人的奇能異技。
但接下來的一幕,直看得這些贊普衛士們眼珠子掉了一地。金雕的左腿邁出,清晰分明,但就在剎那間,那條本邁出去的左腿漫無邊際地延伸出去,似深入了堅硬岩石的地下,又似地面沉降了下去,因為他們依然分明清楚地看見了那硬如堅鐵的銳爪還在地面上挺立。而且那動作一絲一毫地變動直如在演示給你看般分解得透徹細微,那是由無數個細小動作組成,
每一個動作緩慢堅定似可永無休止地進行下去。
贊普衛士們看著這一詭異的疑幻似真的動作,這一動作本身似有無窮的魅力,直勾勾地牽制住了這些一向以沉靜冷著著稱的j ng銳士兵們。整個身心似都被牽引了進去。而那些動作還在繼續著,穩定而持續。下一個動作毫無征兆地出現,與上一個動作分隔得清楚分明,但偏給人以上一個動作的延續般自然真切。隨著金雕的動作一一展示,竟有衛士們不自禁地擺腰擰胯,學金雕邁腿跨步,虔誠而認真執著地模仿著。茫然不知蓮花生大師已越眾而出,步履穩健地朝金雕走去。
蓮花生大師腳步輕盈自在瀟灑,一襲紅袍寬窄得體,在山坡上的一眾禽獸人類當中超然而出,雖千萬人在,也不減奪人眼球的魅力。雖是僧袍在身,但卻給人翩翩儒雅風度。雖是走向勁敵,卻是一幅赴佛法講壇普渡眾生的凜然悲憫。在周邊無數禽獸的襯映下,如鳳鳥蒞臨光降凡塵,又恍若崇山偉岳,浩然博大。
金雕與蓮花生大師一動一靜,兩者的距離不斷被蓮花生大師吞噬,一股沛然莫可抗御的勁氣在蓮花生大師身遭纏繞盤旋,似虛而有實質地環護在蓮花生大師的身側周圍,氤氳裊裊,幻像般把蓮花生大師映照在青空麗r 的虛空中。
最先感應到周遭氣流變化的非是金雕,而是落在金雕身後的達多。
達多被金雕閃開後,心中不忿反喜,雖然狼狽,畢竟命還在,只要留得命在,哪怕沒有掙回面皮的機會。
若按當時的情況來看,也許是金雕畏懼他達多的威勢,采了避讓自保的手段也未可知。達多心頭做著開月兌的理由,雙腳踩落塵埃,眼前竟是雄靈鷲的龐大身軀橫陳于地。此時的達多身形背向金雕,一見雄靈鷲下,大喜彎腰y 要抱起雄靈鷲,看其死活。恰如此時,一股柔和得如牆如堵的氣勁從背後襲來,及體而止,就在達多的後背處旋繞卷纏。達多一驚下,猛地前躥一步,再感覺不到氣勁的存在,駭然後望,金雕挺立如山,遠處蓮花生紅袍寬袖飄然向金雕迫來。再無異常。
達多驚弓之鳥般左右掃視,竟不見異常。心中駭異不已。再y 彎腰抱起雄靈鷲時,一聲呼嘯聲傳起,兩條黑影箭矢般躥起向他撲來,達多看也不看,揮袖抽打,兩聲淒厲慘叫聲響起,兩條黑影以比撲來時快得多的速度向遠處拋物線甩出落下,哼哼聲起聲落,片刻後再不見動靜。
達多冷哼了一聲,抄起雄靈鷲的身子,松軟溫和,心中放下大半擔憂。舉步轉身,一團黑影無聲無息地向他面門撲來,達多揮一揮衣袖,呱的一聲尖鳴破空而出,一路歪斜投往山坡下方。
達多移近護衛隊長身前,探身下視。眼角處一團暗s 光影倏然而至,進佔達多的瞳仁。達多脊背沒來由地一陣惡寒,顧不得探看躺在地上的護衛隊長與其他衛士們,懷抱雄靈鷲扭頭向暗s 光影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