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三面重圍死猶生
赤虎與狼王憂上加憂。
金雕的突襲給吐蕃人一個沉重打擊。金雕所擊殺的士兵大多為贊普衛隊的成員,這些士兵身份特殊,地位尊崇。非是千戶長所率領的士兵可比。千戶長的手下兵員,非是吐蕃本族之人。他們來自被吐蕃人征佔地區的大小部族,平時做為部落的j ng壯存在,有事或戰時受吐蕃征調節制。
做為吐蕃征服地區的人員,其地位不高自不待說,就是手中的兵器,身上的服裝也需自備。他們與吐蕃人有著天然的隔閡。對外雖然宣稱都是吐蕃人,但在吐蕃內部還是分得清楚明白,各有所屬,可謂涇渭分明。
現在作為j ng銳之中的j ng銳的贊普衛隊士兵,在與幽谷群獸的搏殺中,竟然死傷不下二十人,且在金雕的奮勇一擊下,就不明不白地死傷了十幾號人。這等事情若發生在部族士兵身上,自然無話可說,甚至會被認為事所當然。
千戶長對剛才發生在山坡上的事情看得再清楚不過了。他暗暗心驚且心顫。急急下令手下疾速上山。
千戶長仍不明白山坡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開始明白達多他們為何遷延在此這麼長的時間了。
千戶長他們所進行的戰斗就其規模來說,雙方各有近千人獸參戰,規模不可謂小,但就其烈度而言,卻無甚可提及之處。
吐蕃人雖然在開始時受到來自谷頂處的亂石所砸,有所損失外,此後在與扼守谷口的群狼的搏殺中,千戶長並沒有多大損失。只是士兵們一時並不適應面對群狼的猙獰,進展稍有遲延外,若說損失,可以用微不足道來形容。
等到千戶長帶領手下來到山坡上,看到山坡上的野獸並不比谷口處多,且就現在所能觀察到的情況看,其戰斗力也要遠遜于群狼。千戶長不明白,為什麼以達多之能,以贊普衛隊士兵的強悍,且還有兩頭並不招人待見但戰力威猛的怪鳥相助,竟然到現在還沒吃定這些野獸們呢?千戶長當然不敢質疑達多與贊普衛隊的能力,既然不明白,現在就得揣著糊涂,且得永遠揣著。
千戶長擔憂地是,衛隊士兵損失不可謂不重,這些損失算誰的呢?一向眼高于頂的這些衛隊士兵,怎能忍得下這口惡氣。他們勢必要大加屠戮,盡殺群獸。但然後呢?人死了,不是靠殺盡對手就能把已死之人喚醒回來的。
讓千戶長心中忐忑地是,這些衛隊士兵們要找回顏面,僅僅屠盡這些野獸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堂堂贊普衛隊成員,在面對平時只被當作狩獵斗鬧的玩物的野獸們,不僅沒能做到壓倒x ng的優勢,一鼓全殲,且還搭上二十余名優秀的贊普衛隊士兵的珍貴x ng命,顏面丟到家了。
既然不能以屠盡群獸的方式找回顏面,那麼這些狂傲的j ng銳們會怎麼做呢?這是最讓千戶長頭痛的事情,至少現在他還沒能替衛隊士兵們想出一個既冠冕堂皇,又不墜了贊普衛隊威名的好理由來。
既然不能從對方那里找回丟盡的顏面,是不是可以從己方里找呢?己方?千戶長想到這里,嘴唇不自禁地抽搐了幾下。在所謂的自己人這里,他與他的手下是最好最方便的借口。
千戶長心里糾結不已,但腳下卻不敢輕慢了。催促手下趕快趕上前去,以助衛隊士兵,免得這些老爺們再出什麼差池。唉,亡羊補牢,雖然晚了點,但少丟幾只羊也是好的。
達多這時已奔到副隊長身邊。微癥的眼神呆呆地瞧著金雕,並不與副隊長言語。副隊長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態,鼻子里冷哼一聲,徑自去看只傷未死的手下。
此時,千戶長帶人來到達多身後,千戶長不敢或者盡量避免與衛隊長相見,達多還是很好打交道的,至少沒有那些衛隊士兵們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與不屑。
「上師,」千戶長恭謹地向達多的後背施禮。
「哦?嗯,」達多身形微晃,霍然轉身,朝向躬著身子的千戶長。
千戶長駭然而視,他不明白達多對他的這聲稱呼竟有如斯之大的反應,駭然下,腳步後移,心內忐忑,面上的態度卻愈是恭謹。
達多迷惑地看著身前的千戶長,抬眼掃視一下千戶長身後密密麻麻的士兵。眼神漸漸收攏,眼珠左轉右轉,臉上的容s 漸趨緩和。
適才,若他能在第一時間向金雕發起進攻,贊普衛隊當不會遭到金雕的襲擊,若他能及時示j ng,衛隊的損失當也不會如此慘重。
當他正猶豫是否向金雕出手時,金雕已然行動。而金雕的行動稱得上是動如月兌兔,嬌若游龍,神龍見首不見尾。他見金雕行動,想也不想地隨後追擊。但他身抱著兩頭巨鷲,又被金雕搶了先機,是以越追越離得遠了。
等到達多趕到衛隊副隊長的身前時,金雕已與赤虎等相會。達多猶自沉浸在如幻如夢的意境里。因此,副隊長見到達多時,心中不滿之極,而達多竟懵然不知。
听得有人招呼他,達多才慢慢收攏渙散的心神,等看清楚身前之人,靈台霍然而晰。大腦風車般旋轉,先前發生的一切走馬燈般演示一遍。達多心頭不由得惕然而驚。
「哦,千戶長大人。」達多伸手攙扶,剛一動作,甫發現不妥,兩手正環抱著兩頭受傷的靈鷲。
「咳,千戶長大人不必多禮。大人來得正好,請即刻調派人馬圍剿這群畜生。」達多說著半轉身向坡頂處的赤虎它們望去。一望之下,達多不由得楞在當場。
千戶長忙起身順著達多眼指的方向看去。其實千戶長從山坡上趕過來,對山坡上已經或正在發生的情況早已看了個通透。這時順著達多批示的方向看過去,只是出于禮貌上的尊重。口里還是說著「上師不必客氣,請盡管差遣」的話。不過,當千戶長直起身子,看向坡頂處金雕與赤虎等群獸聚集之處時,張開的嘴巴再也合不攏來。
金雕與赤虎等群獸聚集處,此時已漸漸匯集了超過五十頭的野獸,吵吵雜雜,佔據了也算不小的一個面積。當然放眼偌大的一個山坡,這處所在只與一塊大石所佔的面積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在群獸身後不超過十丈遠處,就是坡頂,也就是下臨谷道的所在。先前,赤虎曾派了一小隊野獸在此居高臨下以阻吐蕃軍隊。也就是在這里,在誤打誤撞下,群獸在與吐蕃士兵的戰斗中竟一時佔了上風。
現在,群獸再一次聚集到這里,後無退路,前有堵截,幾與一絕地無異。很多野獸還不知道金雕已然受了重傷,只是它們看到金雕一如既往地如塑像般肅立,心中的恐懼如浮雲裹在風中,瞬息間支離破碎,無影無蹤。
獸群中的赤虎與狼王的心情與群獸不一樣,其焦躁自不必說,但它們還要維持住面s 上的沉靜,不至于連群獸心中這一最後的稻草也要隨風飄走。
它們居高臨下,把千戶長的行動一絲不漏地看在眼里。若千戶長率領的三百士兵也加入到攻擊的行列中來的話,它們這群五十多頭野獸的小群體,不消片刻之功,即可歸于塵。赤虎暗咬虎牙,立定跳崖的決心。縱是不能活,也不能做這群人的刀箭之鬼,死,看來是不可避免的了,但不能讓這群兩條腿的人在它的身體上得到暢快。
金雕目似瞑,意興闌珊。心內翻騰不已。想起適才與達多對峙的情況,當時實已險至極點,若達多不是顧忌先前金雕展現出來的能力,早已向金雕出手。正因為達多的猶豫,兼之以雌靈鷲受傷,還有當時的達多不知什麼原因,心神似乎有所不屬。這一切給了金雕寶貴的喘息時間,金雕利用這一難得的短暫機會。迅速凝氣歸元,竟有驚人的進展。
不僅受蓮花生指勁所傷的背部的痛楚大減,幾近于無,更讓金雕驚喜的是體內的某一處正隱隱萌動,那一處據說是幽浮人安置在金雕一族體內的秘事,至于詳情如何,年代過于久遠,只是代代傳襲,卻從沒有听說有動用這一秘事的機會。
現在,金雕的信心大增。如果說幽谷居民,也就是這些野獸們把它金雕一族看做是幽谷的守護神的話,那麼在金雕一族的心靈中那些不知何所來歷的幽浮人就是它們心中的神。
雖然有了這一絲的憑借,但金雕不敢確信這一幽浮人放置在體內的秘事能有多大的能量,而山坡上的形勢不容它再做細勘慢酌的功夫。況且還有一個紅袍人蓮花生被彈上半空後還沒現身,若不趁此機會打亂這些兩條腿的敵人,赤虎它們恐怕挨不得多久了。故此,它金雕在探知到身體內的那一處秘事後,迫不及待地展開了行動。
金雕雙翅陡展,出乎意料地輕捷異常。這才有了在達多眼中如鬼魅般地金雕,金雕也才能從背後突襲吐蕃士兵而一擊即中,且令吐蕃人損失慘重。
但金雕也發現,身體內的那處秘事,來得快,消失得也快。更有可能是它還不能靈活而有效地駕馭它。只是在因緣巧合下,催發了些許能量。還不能確切知道運用這秘事的法門。
金雕本打算就那麼在吐蕃人的軍陣中往來沖突,徹底打亂敵人的部署,並覷機下殺手,多多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金雕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只所以它們被稱為幽谷的守護神,就是因為它們這一族類,並不遵守幽谷的法則,且還要盡可能的保持它們的噬血野x ng。這也就是在幽谷居民心中,有它們的影子,卻從未曾見過它們的真容的原因所在。它們可以在幽谷外z y u飛翔,但等閑不入幽谷一步,因為兩者有著不同的追求,且也是當年幽浮人的意願,幽谷眾獸相處,不同種類不同族類的野獸放在一起,要讓它們和平相處,互不攻伐,就必須去除它們的噬血天x ng,同時還要不損傷它們的野x ng。故此,幽浮人專為幽谷內的居民們培植了玄幽草。
而金雕一族擔負起了對外保護幽谷的重任,而幽谷以外的世界是另一種的存在,故此,才有了金雕與幽谷內的野獸雖同屬幽谷一系,卻老死不相往來的訓條。
金雕主意打得好,但體內的虛弱由不得它再在吐蕃人的隊伍中肆虐下去,甚至不能夠有氣力尋找一處更佳的場所停留。不得已下,鼓足余勇翔飛到赤虎等野獸群中。它的到來給了困境中的野獸們一個好大的希望。
但金雕心知肚明,它的到來不僅沒能給群獸帶來生機,可能死神會更早地降臨到這些野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