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38、蜜戀7
家庭訪談開始了。
莊盛德和蘇螢相對而坐，蘇螢坐在昨天西來坐著的位置，西來去了偏廳，而劉志坐在莊盛德和蘇螢的側面。談話開始，主要集中在莊盛德和蘇螢倆人身上。有點說相聲的格式，莊盛德主唱蘇螢主和，不同的是沒有可樂的，可悲的倒不少。
「蘇小姐是嗎？」莊盛德仍然語速很慢，依舊帶著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是！」蘇螢仍然很卑微。
「你是九山人？」
「是！」
「你離過婚？」
「是」蘇螢聲音發抖了，她突然幻覺自己似乎是在監獄里。臉一陣紅一陣白，心里異常忐忑。同樣忐忑不安的還有劉志，他看了看莊盛德，欲言又止，十分煎熬。
「你還有個四歲的孩子和一個母親需要養活？」
蘇螢下意識看了劉志一眼，心里很是難受，「是！」
「你那房子也是劉志買的吧？還有開店的錢，都是劉志給的？」他的語速還是很慢，還是帶著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蘇螢膽怯的看著莊盛德，點點頭，這次聲音都出不了了。
「劉志出車禍跟你有關系嗎？」這聲音比之前的更加輕了些。蘇螢有些懵了，心撲通猛跳，轉頭看劉志，他正雙手抱頭，一臉的抓狂。
「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莊盛德的聲音提高了三四度，一股威懾力如嗖嗖的利箭直沖向蘇螢單薄的身體，瞬間就透身而過，還冒著白絲絲的寒氣蘇螢不是對手！
「是！是的」蘇螢眼楮都紅了，從出生到現在，她何曾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哥，這有些誤會，您听我跟您解釋一下！」劉志真著急了，帶著哀求的口吻。
「住口！」這句絕對是河東獅吼，而且是雄獅的吼聲。劉志和蘇螢都嚇得目瞪口呆，一直是直線行走的聲音，突然縱向高了八十度，那是很嚇人的！
「沒讓你說話，就老實給我待著！」莊盛德的表情有些陰鷙了，臉上縈繞著一股若隱若現的怒氣。
「听說前幾天他跟人爭風吃醋，抓了個人到帝都。是不是也是因為你？」此時的莊盛德毫不客氣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見蘇螢大著眼楮看劉志，他怒吼起來，「到底是不是？」
「是」蘇螢嚇得眼淚汪汪的，一個勁的拿眼瞄劉志。
莊盛德冷聲說︰「一個女人，老實在家洗衣做飯帶孩子不就好，你弄那麼多事干嘛？」他說這話的時候語速很是緩慢。
蘇螢此刻的血壓應該降到了異于常人的地步。臉色卡白，眼楮空洞的看著茶幾。雖然劉志之前對她使用過暴力，但那多半是出于強烈的喜愛，極度的渴望。就算是那時候她仍然是有些尊嚴的，而現在，坐在對面的人徹底讓她失掉了尊嚴。
她被斥做挑起事端、貪財陰險的女人，還被當面侮辱，而且是當著劉志的面。而更讓她心寒的是，劉志真的就听那個人的話，開始沒任何反應的，一聲不吭埋頭听著。而她還沒法辯解，這些事還真是因她而起。她委屈傷心的眼淚，無聲的滴了下來。
她又哭起來了，這是莊盛德跟她第二次見面，見兩次她就哭兩次。莊盛德隱隱有些不耐煩，「有些話，讓劉志親口說出來，未免有點難為情。這件事，我替他做個主！」
接著他抽出一張支票，「這算是劉志給你的！你讓他開心，這是對你的感謝！拿著吧，至少能讓你一段時間之內，過得舒坦。拿了錢，兩天之內在三會消失！」他輕飄飄的將支票扔在茶幾上，這個動作，包含了最大的不屑！「我讓你消失，那麼你就肯定沒可能再在這兒待下去。希望，你多少是個聰明人！」
蘇螢抹了抹臉，看向劉志，劉志扔然是一聲不吭只低頭听著。他是默認了這個人的做法嗎？蘇螢無比難過！
「蟲蟲，我絕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絕對不會！」「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讓人意亂情迷的話，余音還在耳邊。而現在面對那個人強勢的逼迫，他的表現是妥協！
「蘇小姐！」莊盛德不快了，瞪著大眼楮逼視她。「人啦，最難得的是知足！這個價位，你應該滿意了！相比之前的那些女人，這已經是最高的了。」莊盛德的一個特點是，愈是怒了，聲音愈慢，「之所以給你這麼多，是因為你跟那些人有點區別，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容易！拿著錢，找個老實本分的男人嫁了，比跟著劉志強！他不過是個空殼，還欠了一債沒還。你要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拿了錢，趕緊走人！我沒太多時間跟你在這兒耗！」
蘇螢仍然看了看劉志，此時的她有多麼孤單無助，有多麼想躲進他的懷里劉志仍然沒有抬頭，看不清他的臉，只看見那雙手緊握成了拳頭。
「你是不是非得他親口表態？呵呵！我看沒那個必要了吧？！」莊盛德臉色鐵青，他在忍耐中。「人還是，給自己留點顏面的好，你說呢？」
期望到失望繼而徹底的絕望！絕望後的蘇螢也冷靜了下來，再也沒有哭泣。「是！您說的對！其實我也覺得，我們並不合適！」她的聲音很輕很平，像潭深水。可波瀾不驚下，是心碎的聲音。這個時候，劉志才緩緩的抬起了頭，他的心如遭重錘擊打。
莊盛德心里冷笑，帶著一絲不屑的神情說︰「那還等什麼？別客氣，拿著錢走吧！不過我要提醒你，如果我發現你還跟他糾纏在一起，我保證，你損失的，可就不會只是這些錢了！」
「您放心，我一定會按您說的做！謝謝！」蘇螢的手慢慢的伸向茶幾上的那張紙。劉志就直勾勾的看著那只女敕滑的手慢慢伸過去，拿起那張紙，然後，然後那張紙慢慢的移到了他的面前。
支票被放在劉志的面前了！這真讓人意外！「劉志，這錢你收下吧！你現在比我更需要這些」蘇螢緩緩站了起來，低著頭，並不看劉志的臉，「你跟我在一起，也讓我覺得很開心。這也是我，對你的感謝！保重！」她沒有了自尊，但她還有自愛。自尊可以被傷害，自愛卻是任何人都沒法踐踏的。
蘇螢轉身就走，被劉志死死的抓住了手臂。蘇螢小聲說︰「其實不用給我錢，你只需要跟我說一句，我不會纏著你的。」她想推開劉志的手，卻沒辦法掙月兌。
劉志抿著嘴，就是不松手，扭頭大聲喊西來，「西來，你過來一下！」喊完就看著蘇螢，對她說︰「你先回去，回頭我再跟你解釋！」蘇螢沒吭聲，只是看著他。她寧願相信劉志對她的感情是真的，這不是他的意思。
兩個人站著相互凝視，用眼神在做深深的交流。對面的莊盛德臉色鐵青，一動不動的，直勾勾的冷眼旁觀著。
「西來，先送你嫂子回去！」劉志對西來說完，就松了抓住蘇螢的手，對她說︰「我一會兒就回來，在家等著我！」
蘇螢很順從的跟著西來走了，留下神色黯然的劉志面對著臉色鐵青的莊盛德。「哥，我真的很喜歡她」
「 ——當！」一聲巨響，組合沙發中的一塊，被莊盛德踢飛了。莊盛德握著根拐杖站了起來！看見這情景，劉志條件反射的快速月兌掉襯衣，轉身背對著他。「哥，那些事都跟她沒關系，您誤會了！」
「嗖——咚！」棍子挾著一股強風呼嘯一聲，接著是金屬打擊在**上的聲響。緊跟著的就是劉志粗聲喘氣的聲音。
「我真的很喜歡她」劉志第一次在挨打的時候說話了，這是反抗的表現。
「嗖——咚！」又是一棍，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後肩上。
「哥，我真愛她了！我保證，再也不在外面玩」
「嗖——咚！」金屬拐杖再次拍了下去。「混賬東西！翅膀硬了是吧？跟我對著干是吧？長本事了，啊？！」莊盛德是盛怒了！一時間拐杖輪得呼呼響，每打一棍莊盛德就罵一句，大致就是︰「告訴你，你的事我根本就不想管了！」「有本事把欠我的錢，現在就還清」「你有那本事還得清嗎？啊？」「還不了，你這條命就是我的！」「我讓你干什麼你就得干什麼！」
「啊！」突然一聲女人的哀叫聲。莊盛德嚇了一跳，手上的金屬拐杖一下滑落在地。因為蘇螢突然就沖了過來，擋在了劉志的身前，于是電光火石之間，手臂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
劉志也是嚇了一跳，大汗淋灕的轉身，慌忙的抱著蘇螢，他汗毛都豎起來了。蘇螢竟幫他挨了一棍，她怎麼挨得起？！「沒事吧？」劉志的聲音都變了調。「怎麼還在這兒？」
西來也沒料到，站在邊上的蘇螢會突然就沖上去，想攔已經來不及了。他眼珠子直打轉，看見莊盛德呆呆的愣住了，趕緊走過去扶他，「呃莊先生！息怒息怒！您歇口氣先」
莊盛德回過神來，順著西來的意思，退了幾步坐下了！尷尬的時候順著台階下，是最明智的選擇。
蘇螢又哭了，不知道是被打的，還是心疼劉志，「劉志，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你要忍受這些？」她的心在痙攣！原來劉志背上層層疊疊的傷痕是這麼來的！
劉志心亂如麻，「你先回去」
「我不要！」蘇螢哭著說，「你跟我一起回去！」她的倔勁又上來了。
蘇螢的手臂立刻腫起來一個大大包塊，紫青的，皮還破了，看得劉志不禁心里一陣絞痛。「蟲蟲，我跟我哥談談，馬上就回！你听話，先回去！」他的聲音變得異常溫柔。
「不！我絕對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蘇螢突然異常堅強堅決加堅定，她像個武士一樣決然的轉身，指著莊盛德的鼻子問︰「你憑什麼這樣打人？憑什麼？就因為他欠你的錢是嗎？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這錢我替他還，我們肯定一分不少的還給你」
「住口！」劉志不停拍著腦門，他真頭疼了！「你什麼都不知道，不許胡說！」
西來正端著茶杯遞給莊盛德，「莊先生，您先潤潤喉嚨！別生氣，別生氣！」
莊盛德眼楮泛著藍光，氣的！但通常盛怒的時候，他反而能清醒的保持冷靜，忍耐和分析是他在這種情形下必須做的事。忍耐是為了等待時機，可以保證一擊必中；分析可以將利與弊看得更清。他一邊喝茶一邊做著這項工作。
「劉志，任何事我們都可以一起面對。沒錢的日子，沒想像中那麼難過不是嗎？只要我們努力，只要這錢有個數，我們一定可以還得清的！靠我們自己的努力，未來的某一天，你也有可能過上有錢人的日子的。」蘇螢說︰「不要跟這個人在一起，他簡直是個瘋子」
「夠了！」劉志低聲吼了一句。他只覺得匪夷所思，為什麼這事會變成這樣了呢？到底哪個環節他變異了呢？吼了剛才那一句，他的聲音又低了下來。「別在這搗亂，回去！」因為蘇螢那種受傷顫抖的手臂，他實在不忍心。「你在這兒幫不了我，只會越幫越忙。快點回去！」
「不！告訴我，之前是不是也是他打的？是不是！」蘇螢擰起來的時候，多少牛都拉不回了。心痛加上前後聯想，她已經認定，劉志背上層疊的傷痕，就是這個人所為。她簡直不敢想像，這麼多年劉志是在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我們一定還你錢，但是從今以後，不允許你再踫他一下！我警告你，要是再敢這樣打人，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蘇螢凌然大聲的對莊盛德呵道，聲音鏗鏘有力。她突然之間變得堅強無比，儼然一位戰士。也許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是軟弱的，但，當我們的心里有了想要保護的人，也許我們會變成另一個自己！
這讓在場的所有的人都震住了！劉志簡直就呼吸暫停了。從來沒人敢這樣對莊盛德說話！即使是他人生最低谷的時期，人們對他還是保持著三分客氣，只暗示不明說。現在，突然冒個人出來，就對他如此的不客氣，還是個女人！莊盛德不由得冷笑，眼楮閃閃發光——
下一節︰一片迷離朦朧的薄霧退去，一切漸漸清晰。一雙亮晶晶的眼楮空洞的看向夜空。雲端別墅的露天觀景台上，莊盛德躺在躺椅上，出神的看著天空。一些零碎的畫面，像落葉，凌亂無章的紛紛飄過他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