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花楹 第169節 《月光》三十九節︰小龍

作者 ︰ 湖

第169節《月光》三十九節︰小龍

有個人對秦蔡的那些遭遇再清楚不過了,單小龍!秦蔡出獄後,他們還單獨見過一面!

那是四年多前,秦蔡坐足了十五個年頭,弓著身體走出了監獄。得知秦蔡出獄了,劉志吁了口氣,他很忙,幾乎都要忘了他的存在了。劉志大筆一揮,「給他點錢,讓他安居樂業吧!」

不想多出事端的劉志,讓單小龍拿著二十萬的支票找到了秦蔡。此刻的秦蔡,早已經是驚弓之鳥,他神經高度緊張,總覺得有人在監視他,跟蹤他,他到處藏匿,躲避的,正是劉志他們。不管他怎麼躲,單小龍還是找到了他。

他面無表情的將支票遞給了他。「劉哥讓我送的!」

秦蔡不停的點頭,眼神躲閃。

「如果,他知道,楚小姐,是你推下去的,你說,他還會給你送錢嗎?」單小龍的話,和他的臉一樣冷冰冰的。陰冷的寒氣,像冰刀,將他的話切成一段段的了。

秦蔡雙手不停的抖動著,他相當惶恐的看著面前那個威武高大的人,最後顫抖著將手里的支票舉高,緩緩的給撕了。對秦蔡來說,他內心是很渴望這筆錢,但他還是撕了,當著單小龍的面就撕了!

單小龍木訥的,看著他撕掉了支票,才慢慢的轉身離開。面對秦蔡,他很冷漠,事實上,在楚墨和蘇螢被殘忍殺害時,他的血,就已經冷了。這種人,還想過上好日子?讓他活命,就算是大度的了!

人是會變的!尤其是經歷了一些大事後。比如劉志,比如單小龍,或者還有呂天璽,在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在乎的親人,在自己眼前悲慘的死去,他們的心是會做出選擇的。只是選擇的方向可能有些不一樣!

單小龍仍然不折不扣的,選擇了跟呂先生站在一起!雖然如此,他們也從不否認劉志的做法是錯的,劉志能走到這一步,很不易了。所以,在劉志的一絲善念下,他們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在單小龍心里,呂天璽的地位,和當初莊盛德在劉志心里的地位很相似。似兄如父,亦師亦友!

單小龍出生在農家,十歲起就是呂天璽資助的對象,一直到了部隊,他才有機會見到了這位神秘資助人的真面目。

在幾千人的盛大歡迎場面里,呂天璽一眼就認出了他,「小龍——好小子,又長高了!」第一次見面的呂天璽,微笑著擁抱了他!這感覺,單小龍一輩子都不能忘懷!就像是季節轉換時,有人在他衣櫃里添上的保暖衣物,暖在心窩里!

出獄後,單小龍留在了劉志身邊,這是劉志和呂天璽都希望的事。有了前科的單小龍,在中國的政治前途算是斷絕了。而且,單槍匹馬的劉志,也急需要個強有力的援手。所以,這算是個最好的選擇。

二十年後的單小龍,在德天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甚至在劉志的家里,他也是能跟劉志平起平坐的人。起初,單小龍倒是大大咧咧的,吃穿用度都跟著劉志。但漸漸的,他就開始努力的弱化自己,最後,他搬到了山下的蘭苑住下了。

單小龍努力想回避的,正是蘇月。起初,蘇月孩子般的性情,往往鬧得他無所適從。更難熬的是,她一有了情緒根本不去找劉志,而是找他來傾瀉一番。她甚至還能抓著他的手臂嗷嗷的哭,根本不講形象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蘇月是單小龍看著長大的。陪伴蘇月成長的除了劉志還有單小龍,陪伴蘇月時間最多的,不是劉志,卻是單小龍。

蘇月漸漸成長了,面對這個永遠都能靜靜听她嘮叨的人,她的眼楮里,也開始有了些復雜的情緒。蘇月漸漸成長,也漸漸開始「疏遠」單小龍。確切的說,他們在有意「疏遠」彼此。劉志對這一點有些憋悶,你說這倆人,沒什麼事,他忌諱個什麼呢?

不管他們怎麼做,那種讓人意味深長的「疏遠」,還是將他們綁在了一起。他們越是想摘清關系,人們就越是猜測,越是風言風語。確實,一個到四十多歲,還不結婚的男人,面對一個漂亮得極致的女人,他能不動心?

要小龍不動心,也許我們太難為他了。早在蘇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時,她就已經闖進了他的生活!

單小龍從小就沒接觸過什麼異性,這是風氣使然,長大參軍也沒機會接觸多少異性,蘇月,是第一個,第一次讓他心思萌動的女人,他的初戀!帥氣而有風度的單小龍,他的初戀居然是如此的曲折隱晦。

而對蘇月來說,單小龍的地位也是很特別的。漸漸成長的她,開始有所忌諱,但這不表示蘇月就不關心他,一切都轉入了表象之下。單小龍生活上的一切,一直都是蘇月在安排,他的床上永遠都干淨整潔,天冷了,換季的衣服就會在恰當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衣櫃里,有人會周期性的為他更換牙刷毛巾,甚至是刮胡膠。差不多二十年了,蘇月仍在做著這些!

他們是同一顆行星的兩顆衛星!

如果不出意外,也許,他們會一輩子這樣航行下去!也許!生活有太多的不確定性,所以只能是也許。

一切轉變都來自那次支票事件。在秦蔡的心里,已經是恨死了單小龍。那個時候,對剛剛出獄的秦蔡來說,二十萬是什麼?那意味著天堂。可是這些人,他們是不會讓他上天堂的,他們將他踩下地獄,要他在煉獄里永生不得解月兌。秦蔡對他們的怨恨遮天蔽日!而單小龍對他的怨恨也相當清楚。

這段時間里,單小龍總是心事重重。他能感覺到,那暗地里被壓抑良久的地心熔岩,正暗潮洶涌著,他們開始亢奮了,他們在偷偷的四處奔涌,一些有毒的氣體已經先一步的冒出了地表,滋啦滋啦的冒起了白煙。該怎麼辦?敵明我暗,敵不動我不動!單小龍的觀點再次和呂天璽緊密的靠在了一起。

月末。還好,安全的走到了月末。劉留要走了,他將去到另一個國度,度過他青春歲月里最蔥蘢的時光。劉志照樣被一些會議和應酬糾纏住了,所以蘇月和單小龍來送他。還有一個人——陸路,劉留他們三人到達首都國際機場的時候,他早在那里等著他們了。劉留第一次單獨外出,這牽動了他們的心。

劉志讓他們乘他的專機去,劉留卻拒絕了。「不要擔心,我想知道,就憑我一個人,能不能去巴黎!就當是給我一次學習的機會,讓我自己來做這些事吧!」

三個人就依依不舍的,看著劉留微笑著、從容的漸行漸遠。劉留的背影消失了,蘇月的情緒也崩潰了,捂著鼻子嗚嗚的哭。劉留從小就沒離開過她左右,她真的是牽腸掛肚了!

陸路攬著悲傷的蘇月去了咖啡廳,單小龍低著頭跟在他們後面。蘇月哭了一陣就去衛生間補妝了,這個時候,單小龍開口了,「陸路,你爸讓你回家住一段時間。今天就跟我回去!」

「你愛我姑姑嗎?」陸路一開口居然是這話。

單小龍被他說得一愣,在短暫的幾秒鐘內,他眼神慌亂,端著咖啡杯來掩飾。「你胡說些什麼?」

「你們還要裝到什麼時候?除了他,整個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住口!」單小龍有些激動,激動之下他站了起來。但他沒想到的是,陸路也站了起來,站得理直氣壯,比他更有氣勢,他,長大了!

「愛她就帶她走!我不相信單叔叔是個懦弱膽小的人,為什麼你還在猶豫,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相對陸路來說,單小龍是不善言辭的,他伸出食指指向陸路的臉,嘴巴動了動,卻一句話也沒說。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陸路看著他,依然是要刨根問底。

單小龍收回了手,將自己的心口拍得叭叭響,「因為這個!」他定定的看著陸路的眼楮,對他說︰「陸路,人,肯定都有一輩子都不能背棄的人!這,是做人的基本——準則!」說完他伸出一只手放在了陸路的肩膀上,「听我說,你肯定誤會你爸了。有些事你不清楚……有時候,把人的傷疤揭開,是很殘忍的……陸路,你還小,我們允許你犯錯,允許你彷徨,但是,不要一意孤行,不要偏執,明白嗎?早點回去,你爸一直都在等著你,他每個星期回家都會問到你……」

陸路起初一動不動的听著他說,最後他抱著自己的腦袋趴在了桌子上。蘇月回來的時候,他就是這種狀態。蘇月想說什麼,但單小龍制止了她,「我們先回去吧,再給他點時間好好想想!」

蘇月從來都听從他的意見,他們一起在陸路的眼前離開了。陸路看著他們離開,他們還是那樣,一左一右,一前一後,距離不遠也不近,恰到好出;他們的步伐和諧優雅、默契統一;狂風掃來,單小龍適度的遮擋,蘇月也在恰當的躲避……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陸路鼻翼酸澀,「誰都知道你姑姑和單先生的事,但凡有點心的人,肯定會成全他們的……他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讓一個無辜的女人一輩子活在別人的軀殼中,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好兄弟的煎熬,還裝作視若無睹。這還不能說明他的偽善嗎?……」莊蝶的話字字句句叩擊在他的胸膛上。

回北京的路上,單小龍心里很不安,他這個保鏢出身的人,在這關鍵的時候,職業習慣讓他比一般的人更警覺。只是在回三會的路上,到家都是風平浪靜的。到了三會,單小龍就直奔九山,他總覺得會出點什麼事,這平靜的現狀讓他心驚肉跳。

呂天璽安慰他,「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是還有‘後發制人’這個詞嗎?」

單小龍對呂天璽從來都是絕對的听從。

「後天是呂菲的生日,我要帶……種璽,回一趟北京!」

「我跟你們一起去!」

呂菲的生日,這是個大日子,所有的人都會齊聚北京,包括劉志和蘇月。劉志肯定是最後出現的一個,因為他的人目前還在地球的另一半。

單小龍和呂天璽到了機場,卻遲遲沒看到蘇月。好像好久都沒看到她了!單小龍的心頓時失去了常規。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

「喂單叔叔,你趕緊來謐園一趟,我姑姑她……」話未完,電話已經是斷了。

單小龍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喂陸路……」他看了看掛斷的電話,臉色煞白。涉及到蘇月,單小龍開始喪失冷靜。「你們先走,我很快過來!」他對簡交代了一句就跳下了呂天璽的專機。

「小龍!」單小龍跑很遠後,呂天璽在後面喊他,于是他又跑了回去。看著有些氣喘的單小龍,呂天璽心里也是咯 了一下,「怎麼回事?」

「好像……是蘇月出了什麼事,陸路讓我去一趟謐園……」

「嗯!」呂天璽點頭,「好,讓簡送你去,注意安全!」

「沒事,我可以……」

「我有劉螭就行,你們去吧!」呂天璽不由分說的替他做了決定。

在簡和單小龍奔去謐園的路上,呂天璽帶著劉螭和種璽飛上了三萬尺高空。劉螭問︰「單叔叔急吼吼的干嘛去啊?」

「他去看看,你媽干什麼去了!」

「我媽?咳,那又什麼可擔心的呀!看他臉那個煞白樣,我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我媽不過是去見陸路了。陸路說要跟她談一談,她還想讓陸路去給呂菲姐過生日呢!」

劉螭的話是一顆石子,扔進了呂天璽平靜的心湖里。他有些想立刻返航,但還是決定再等等看。

單小龍奔進謐園,正如劉螭所說,蘇月正好好的和陸路在交談,看到他來甚至還有些意外。單小龍皺了皺眉頭,看著陸路,而陸路,看著茶杯並不言語。

在單小龍的身後,大個子簡大汗淋灕、氣喘吁吁地,高舉著雙手慢慢的向他們挪了過來,他的頭上,有一把指著他腦袋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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