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月光》第四十二節︰嫉恨2
看見呂天璽旁若無人的從門口進來，有個人要瘋了。
「啊！」秦蔡大叫一聲，嘴都抖了起來，瞪大的眼楮里滿是血絲，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很像某種卡通片里那種人物夸張的表情，也應了一句話︰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秦蔡喘著氣，想爬起來。莊蝶和一個伙計連忙去扶他，「打死他！」秦蔡咬牙切齒的擠出了這三個字，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
劉志擋在了他們中間，「要不你先打死我！」他冷冷的對秦蔡說，沒有半分的猶豫！
單小龍也幾乎在同時擋在了另一邊，他跟劉志站成了個「L」型，他們在用自己的身體，搭建著愛的堡壘。
呂天璽的出現，直接讓局勢瞬間惡化了。本來一片太平景象，至少表面是那樣，現在，一群人重新開始劍拔弩張，緊張的局勢，一觸即發。
呂天璽從保護圈里繞了出去，他很從容，「想要干什麼就直接來吧！」他居然大大咧咧的在沙發上坐下了，不僅如此，他還盯著秦蔡的眼楮，絲毫都不懼他。與此同時，秦蔡卻在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他喘著粗氣，眼楮里除了怨恨就剩恐懼了。對近在咫尺的仇人，他是既恨且怕，對方很顯然是有備而來，所以，他不敢動了。
「劉哥！」秦蔡將突破口放在了劉志身上，「你知道我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見劉志沒吭聲，秦蔡搖頭晃腦的怪笑，「你不知道？！」接著他大吼起來︰「我沒殺楚小姐，我真沒殺她！」他看著劉志，眼淚從大大的眼楮里線一樣流了出來，「我沒殺楚小姐，我只是想拉她下來，她是你的女人，怎麼著我也不會想她死的。我更加沒有拿汽油去燒他，我沒參與，我真的什麼都沒干啦，為什麼我要被當做替罪羊？為什麼要折磨我？！為什麼要抓著我不放？！」
說著說著秦蔡就開始大口大口申吟，但隨後，他又尖聲大笑起來，形同瘋癲。「想我自己死在監獄里是吧？！我就是不死！我就要活著，哈哈哈……」
劉志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他的後背踫到了單小龍的手臂，兩個人暗暗對視了一眼，單小龍微微低著頭沒吭聲。片刻之後，他開口了，「你學了十多年的法，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受罰，你這牢是白坐了。」
「是啊！學了十六年的法，到現在我才明白，我什麼也沒干，我根本就不用逃跑的。如果我不跑路，我什麼事都不會有。哪里會輪到伍六七那個王八蛋囂張？！……我唯一犯的錯，就是跟著義哥一起跑路，到最後，說都說不清楚，只能——任人宰割！」秦蔡齜著白森森的牙，樣子相當的恐怖。
「我讓你活到現在，已經很給劉志面子了！」單小龍想岔開話題，呂天璽卻很坦然，面對劉志，他覺得沒有掩飾的必要。
秦蔡的手又抖了起來，「劉哥，听見了嗎？這個人背著你干了多少事！你到現在還不能認清這個人的真面目嗎？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兄弟，我才是！他把單小龍放你身邊就是為了要控制你。」
「秦蔡，以前的事，能讓它過去嗎？」劉志想息事寧人。
「能！劉哥，你真當我是兄弟，我一定听你的。但是，有我沒他！」秦蔡指著呂天璽，態度堅決，「劉哥，我秦蔡對你怎麼樣，你心里也有數的，對吧？！當初，你被關進去，蘇螢在外邊，我有機會吧？！但我沒動她一根手指頭，她想為你守著清白，我就讓她守著，我夠意思吧！但是他呢？，是他故意分開你跟蘇螢的，明知道你們都要結婚了，他還是設計拆了你們，這樣的人，是兄弟嗎？」
秦蔡的靈魂沉浸在逝去的歲月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不管劉志有多不想提這些事，都沒法阻止了。
「知道嗎？就是他，是他把蘇螢硬生生關在了這里，就是這里！」秦蔡指著腳下的地，很肯定的說︰「這就是蘇螢的牢房，他把她關在這里，逼著她跟了莊先生。蘇螢都懷了你的孩子，他還能這麼做，他是個人嗎？」
這話听得劉留心驚肉跳，他隱隱害怕，他不想知道。但他的哥哥陸路卻聚精會神的豎起了耳朵，他期待著，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故事的真相！
「這都是你的猜測！事情不是這樣的！」劉志的話是說給另外的人在听。
「你知道這些？」秦蔡似乎有些意外，「你都知道，還能當他是兄弟？」見劉志沒吭聲，他哈哈狂笑，笑得前俯後仰的，「哈哈……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屈服了……蘇螢也屈服了，對吧？哈哈……」他狂笑不止，「既然你們都想好了，那為什麼……為什麼到最後，啊？為什麼都到最後了，你們還要私奔啦？啊？哈哈……」
這話不亞于一道高壓閃電，直接就劈在了劉志的腦門上，他身體晃了晃，眼看像要倒了。單小龍從背後抱住了他。
「閉嘴！」坐在沙發上的呂天璽怒了。
「你給我閉嘴！」秦蔡居然一掃剛才的頹勢，他徹斯底里的對呂天璽發飆了。「你以為自己還是個人物啊，哼哼，別做夢了！我想要你死，簡直是易如反掌！」
「你敢！」劉志發話了，他徹底被激怒了。
秦蔡看著他冷笑，看來，佯裝弱勢，目的就是要離間他們。他這是要原形畢露了。「我秦蔡向來義字當頭，恩怨分明。你看得起我，到監獄來看了我一次，我對你也夠意思了，看在你的面子，我到現在還讓他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這麼說，我得感謝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嘍？」
「不，你不用謝我。我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對你的補償。因為……我也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秦蔡的臉上陰晴不定，像具干尸一樣泛著青氣。「劉哥，可能你不知道，不，你們肯定都不知道。呵呵……」他咯咯怪笑，「那天，我看見你們了……你跟蘇螢光著腳沒命的在路上跑，莊先生的車在後面追著……哈哈……你們想干什麼？你們想私奔是嗎？哈哈……是我，是我打電話給義哥的，是我讓他開車去撞死你們的！是我！」
「啊！」劉志咆哮著就撲了過去，將秦蔡一下就推在了牆上，舉起的拳頭已經逼近了他的鼻尖。
在這同時，秦蔡的人都往屋里沖，被單小龍堵住了。「都別過來！」秦蔡對他的手下做了個手勢，他沒有一絲要反抗的意思！
劉志的拳頭在秦蔡的眼前顫抖著，卻沒有落下去，他的臉上青筋爆凸，兩眼似血，他喘著粗氣，情緒激動得無法自持，饒是如此，那拳頭卻仍然還是沒有落下去。
「打！」秦蔡青白的臉也憋得通紅，「打啊！你打，我讓你打！」
「啊——」劉志一揮手，並沒有打下去，將瘦骨嶙峋的秦蔡甩了個四仰八叉。
「為什麼不打？」秦蔡爬起來反而抓住了劉志，他大喊，「你懦弱了！以前的那個英雄好漢去哪兒了？是我，我害死了你最心愛的女人，是我害死蘇螢的，為什麼不打我？你在怕個什麼？你這個孬種！」
劉志指著他「我不打你是因為我答應過……」後半句，被他生生的給咽了下去。
「你答應過？」秦蔡說︰「你答應過蘇螢是吧？！你答應她再不跟人打架？」他輕蔑的用手指頭點著劉志的胸口，「你被個女人給毀了你知道嗎？這女人都他媽的是禍水……」
「住口！」劉志指著他的鼻子說︰「你應該慶幸有她那麼個人，所以你到現在才可以有口氣喘！現在，立刻滾出去，听清了嗎？」
「滾？」秦蔡囂張的大笑，「你太好笑了……你這是以為自己會一輩子走運是吧？哈哈哈……太好笑了！」
他已經沒有絲毫唯唯諾諾的樣子，很倨傲了。這樣子劉志是很熟悉的，這才是當初秦蔡的樣子！
秦蔡有幾分像他自己了，「從莊先生把你撿回來，你就走狗屎運了！你屁都不懂就能做個老總，還一大堆女人對你投懷送抱。我秦蔡哪點不比你強，我比你精明能干，比你帥，比你有修養！但蘇螢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跟了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有個莊先生做後台！說實話我真的，不服氣！憑什麼好事都讓你一個人佔盡了？！走白道，你可以做個政商領袖，走黑道，你還能跟義哥平起平坐。要錢，你就能得到莊先生所有的財產，要人，你還可以有個漂亮的愛人，溫柔賢惠！憑什麼你就能要什麼有什麼？！憑什麼我就得一輩子給你們踩著，到最後，還他媽的莫名其妙的淪落成個通緝犯！我真的很不服，不服！……但是！」秦蔡瞪大了眼楮，大聲說︰「但是在那一刻，我真的是服了！」秦蔡抿著嘴不停的點頭，他很肯定的說︰「真的！當我看見蘇螢不顧一切的，跑過去救你的時候，我是徹——底的服了！能讓一個女人想都不想就為你——獻出生命，你真了不起！」
「噗！」劉志噴出了一口血，他被擊垮了！
有個人也在同時晃晃悠悠的倒下了——陸路，事實讓他措手不及，他不停的搖著頭，追悔莫及。
還有一個人也被打垮了——莊蝶，她的心里也在地震，她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疑惑的看著她的舅舅，這個她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會騙自己嗎？
秦蔡看見了莊蝶的目光，他笑了，臉上的皮，像綻開的菊花瓣，「小蝶，之所以沒跟你說這些事實，是怕你會心軟。女人最容易心軟了，心軟是什麼結果？結果就是什麼事都干不成，更不要提給你爸爸報仇了！」
莊蝶低下了頭，心里是絲絲的隱痛，她最深信不疑的唯一親人，居然一直都在騙她！此時，吐了口鮮血的劉志，被扶著半躺在了沙發上，臉上一片死灰。蘇月和簡手忙腳亂的為他撫模胸口。陸路也緊張的爬了過來，卻又不敢靠得太近，他的心在滴血。
見莊蝶有些情緒，秦蔡指著劉留說︰「小蝶，你想跟他在一起是吧？！……舅舅不反對了，你們想在一起多久就多久！」
「我怎麼能跟他在一起！他的親人害死了我父親，我的親人害死了他母親，我們倆，怎麼算都是仇人！我們，怎麼可能會在一起！」莊蝶頭都沒抬的回了一句。
「臭丫頭！」秦蔡的情緒瞬息萬變，他滿臉猙獰的用手指敲打著莊蝶的腦門，「別得寸進尺，听清了嗎？」
就在秦蔡敲莊蝶腦門的時候，有人輕輕推開了他。劉留，他推開了秦蔡，擠在了他們中間，「你是她舅舅……請你，善待她……」
空氣頓時凝結了一會兒，秦蔡也愣住了，但隨後他笑了，他上上下下打量著劉留，「劉哥和蘇螢的？……嘿嘿……仔細看，你長得更像你媽……難怪我們小蝶，她喜歡你！」
「你害死了我母親，心里也是內疚的對嗎？」劉留輕輕問了一句，空氣頓時再次凝結，好一會兒，什麼聲音也沒有，劉志他們也在安靜的听著。秦蔡愣在那里沒有回答，劉留又說了︰「看在你也有悔過之心，而且，你也已經付出了代價。我跟我爸……可以不追究你，你回去吧！」
劉留軟軟的聲音像棉絮飄在了空氣里，時間再次變緩。誰都沒料到他會這樣處理這個問題，面對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之恨，他冷靜得讓人不能相信。
半響後，秦蔡皺了皺眉，「不！你母親是你爸害死的，本來他們是可以逃過一劫的，但你爸當時走神了，他站在路中間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等著讓車來撞，結果……」
劉志臉上黑紅一片，手按在胸口的地方，隱隱在發抖，時間流轉，拖拽著他再次回到那個可怕的情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