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三人沖過終點後的同一個動作，都是朝顏非梵的方向望去。然而，視界里沒有意想中的美好笑靨，而是他們共同的小女人垂眸不知在想什麼的身影。
皓辰還不懂，而君羿則看出了其中的落寞感。
她的食指和拇指蜷曲成一個不自然的姿勢。第二次，這是第二次了。君羿眉頭微蹙，腦海中閃過抓不住的電光。
然而顏非梵極快地恢復了心情，行為如常，抬起頭對他們綻放笑容。
皓辰也忙朝她招手，而蹲下腰解繩子時卻一句兩句地用君羿絕對能听見的講悄悄話的分貝聊了起來。
阿辰︰「阿皓，媽咪這樣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陣子次數更多了。」
阿皓︰「嗯，看來爹地的用處不大。」
阿辰︰「是啊，原來我以為媽咪是因為爹地的骨灰灑滿大西洋才難過的，現在看來不是因為爹地。」
阿皓︰「也許是因為別人的爹地骨灰灑滿大西洋吧。」
君羿俊臉一黑，降尊紆貴地彎腰將皓辰抱起，陰惻惻地問︰「什麼叫骨灰灑滿大西洋？」
阿辰揚起純潔絕倫的包子臉，「我們小時候問媽咪爹地在哪里的時候，媽咪就是這樣回答我們的。」
君羿咬牙，他算是明白為何第二次見面時阿辰為何要用那種「死人復生」的驚喜眼神看他了！
該死的女人！要不是他為了鴻門不被絕色侵犯而受傷，哪里會讓皓辰缺少六年多的父愛？
顏非梵隨手將帽子歪歪地扣在皓辰頭上，「第一名有獎金麼？」
阿辰︰「……貌似獎的不是金。」
阿皓︰「是三張明天歡樂谷的門票。」
顏非梵︰「我明天要回天音加班，你們去吧。」
在君羿懷里的阿辰有些失望，還是將她懷里的礦泉水都拎了過來，「辛苦媽咪了。」
「是啊。」顏非梵認真地點點頭，「淨含量一點五升，加起來有你一顆頭那麼重呢。」
君羿自動腦補顏非梵壓著阿辰的腦袋往電子秤上放的場景，下一秒，避瘟疫般抱著皓辰後退了兩步。
「爹地……你怎麼了？」阿皓小心翼翼地問，媽咪的話沒什麼奇怪吧？怎麼爹地看媽咪就像在看變態？
君羿自然說不出口，嘴角扯出僵硬的笑，「差不多去吃飯吧？今天我請客，去君悅。」
君悅是君氏名下最大也是R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19樓配置了兒童餐廳和兒童樂園，很受歡迎。皓辰對那些小兒科的玩意一點也不感興趣，不過為了滿足君羿，還是勉勉強強答應了。
四人也不換衣服，前台小姐們的眼力很毒，看人不光看衣服，更看氣質。只一個君羿就能讓她們笑成一朵花，完全不存在狗眼看人低的問題。
電梯直達19樓。
兒童樂園熱鬧得很，適逢一個富豪的獨生女過四歲生日，酒店特地COSPLAY喜羊羊和灰太狼為她慶生。
皓辰眼巴巴地望著那邊的歡騰。
父愛泛濫的君羿心不在焉地捏著菜單，腦子里不由滑過他們曾經說過的話，在德國的前幾年，他們過得很艱難，想必也沒過過幾個正經生日吧？照顏非梵的性子，全部的錢都應該花到他們的身體上。那次去游樂園還是皓辰第一次去呢。
「皓辰，你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4月22。」阿皓抽空回答他的問題，「媽咪生得好。」
「？」君羿沒听懂。
阿皓皺眉，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忽然想起那次調查他的資料，貌似只有大學及其之後的比較詳細，前二十年一筆帶過。
「爹地，你讀過小學沒？」
「當然了，我上小學的時候年年都是三好學生。」
阿辰回過神，也不信的樣子，「那你怎麼好像不知道4月22是什麼日子？」
「我知道啊。」君羿硬撐，桌底下用手機偷偷百度了一下，看見答案馬上囧了。
4月22日，世界地球日，中英美三國領導人以及聯合國秘書長都在呼吁大家保護地球，綠色地球。
果然生得好。
「爹地，下下個星期九好像就是你的生日呢。」阿辰突然「驚喜」地說。
「是嗎？我都不太記得了。」君羿重點放在生日二字上，並感覺皓辰似乎要幫他過，一臉笑容地抬頭。就這一瞬間，手機已經讓阿皓搶走。
君羿這才反應過來「星期九」的陷阱，大手往阿皓一伸，阿皓馬上將手機拋給顏非梵，顏非梵側過身，一目十行。
看見她笑，君羿便惱羞了，「惡狠狠」地瞪著她。
顏非梵笑夠了，輕咳正色，雙手將他的手機奉上，「君先生，很榮幸能觀摩到您的‘敏而好學’。」
多年的默契讓皓辰瞬間听出顏非梵的言外之意，對視一眼，繼而默契地低頭。
君羿用力奪回自己的手機，哼道︰「別裝了，嘴角都咧成麥當佬了，小心得口腔潰瘍！」
真不知道顏非梵怎麼教的，他小時候明明乖巧可愛機智，大人見了都要抱抱的。
皓辰還是挺給面子地抬頭時臉上已是無比孝順乖巧的微笑，只是听見「麥當佬」時嘴角小小地抽了下。
顏非梵抿了口冰鎮過的檸檬水，笑道︰「皓辰，別和20世紀的文盲比文化。」
皓辰齊齊應是。
這句話君羿听懂了，牙齒咬得格格響。忍了又忍，他終于陰森森地開口，「皓辰，以後找老婆，別找會給21世紀精英生孩子的女人。」
皓辰沉默，顏非梵唇角輕揚，「皓辰從小就很有責任感。」
阿皓︰「對啊，這方面我們會引以為誡的。」
阿辰︰「是呀，我們不會讓您的孫子或孫女在外流浪的。」
君羿︰「……」
20樓露天觀光台一角。懂得唇語的連鈺縴手微抬，將墨鏡的放大倍數調回正常值，鳳眸輕挑，「黛黛，顏非梵這樣的媽咪真不是正常人消受得了的。」可憐的君四少，臉都青了。
黛捷唇色還有一絲蒼白，視線落在顏非梵身上時劃過暖色，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似乎閃過類似笑的痕跡，「嗯。」
「差點忘了你跟他們也是一家子。」連鈺柔若無骨地貼著黛捷，風情萬種，「小女子好生羨慕。」
「小鈺，請你和黛捷保持距離。」耳麥里衛斯理的聲音立刻響起。
連鈺吃吃地笑，妖媚地捂著小嘴，「衛斯理，你又不是咱姐妹，扯什麼淡吶？還是……您暗戀我多年，吃醋了？」
黛捷嘴角微勾，想起沒出道前在訓練島連鈺唯一能夠揉圓踢扁的雄性靈長類生物就是衛斯理，那大概就是小鈺口里「少男的別扭心思」的行為表現吧。
如果衛斯理知道自己一直因為連鈺是黛捷的好友才時時事事忍耐，反倒被黛捷誤會成他暗戀連鈺多年，不知要哭成怎樣。
「黛黛身體還沒好完全，請大小姐您悠著點兒。」衛斯理找了個最接近自己角色的理由。
連鈺輕笑，「黛黛，哪里疼了？」
黛捷老實回答︰「你胸部壓得我有點喘不過氣。」
連鈺、衛斯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題外話－－－－－－
PS︰百度了一下，人的腦袋佔體重的10%—12%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