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棠沒有說話。
她看著窗外,視線卻慢慢模糊。察覺到這一點的她嘴角多出一彎自嘲的弧度︰是不是女人天生就該被愛情傷害得更徹底?而男人,卻能在女人心痛時毫不知情,繼而風淡雲輕。
誰會知道--她愛的人,一直都只有君羿。
可是再愛,也不能再一次告訴他。這些年,她雖然明面上沒有關注過他,可暗地里不管找多少新男友掩飾她這份暗戀,心里還是忍不住要想念他,關于他的每一篇報道她都關注著,甚至更是跟君訣搭線合作,為的也不過是慰藉這一份心思。
自從八年前在美國見到他,陸子棠所有愛人的感情都給了他。
八年.一個女人有多少八年可以用來經營一份暗戀。
這八年,為了家族能看看上他,她暗地里花了多少心思。為了這一場聯姻,她不惜用一些很扯的理由拒絕父親將她許給君訣以及其他商家子弟。這些年,也讓父親對她生了疑。
直到三年前,君羿花了三年時間就將君氏打理得更上一層。他出色的商業天賦和大好的前景才讓父親忽視他私生子的身份,打算將她許給他。
沒有人會知道,當君羿這個名字從父親口中說出來時她有多麼激動和幸福。
用了五年的時間才讓父親承認他。
陸子棠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君羿的關注,她知道他並不好,偶爾的幾個女人也是為了解決生理問題。比起那些紈褲花心的商家子弟,他非常潔身自好。因為這樣,她也默默地歡喜著。
等了三年,這場聯姻終于被提上行程。
當听見君伯父的首肯,她幾乎就要哭出來。
可現在,當面看著他的興奮還沒結束,他卻給她當頭一棒。
陸子棠眼楮其實已經濕潤,她強撐著笑容看向正前方,近乎懇求地問︰「君羿,我們先吃飯行嗎?」
君羿只覺得她態度有些奇怪,卻並不關心在意,依舊說︰「陸小姐,你的結婚對象如果是大哥,想必陸老先生也不會介意。」
是,父親不會在意。因為父親最初的人選就是君訣。
可是,她在意。即使他對她棄如敝屣,她也該死地在意。
他真狠心!
緊緊抿著發白的唇,陸子棠勉強能用正常的聲音開口,「君羿,你還記得我嗎?」
君羿微微側頭,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沒印象。
「有什麼可以直說。」
「八年前,加州。」陸子棠痴痴地看著他,目光里帶著明顯的期盼。
然而,君羿依舊冷漠。
陸子棠別開視線,咬著牙,沉默半晌,忽然冒出一句︰「停車!」
君羿沒有理會,徑自開著車。
「君羿,你到底想做什麼?」陸子棠不看他,只盯著車窗上的掛飾,很可愛的兩個小天使,一個穿藍色長袍,大大的眼楮里盈滿笑意,而另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稚女敕的臉上一派嚴肅,像極了君羿。
「這場婚事沒有談下去的必要。」君羿很直接,忽然覺得自己太有耐心了,居然能將一句話講這麼多遍。
「所以,君伯父讓你陪我就是為了解除婚約?」陸子棠空洞地盯著那兩個天使掛飾,漂亮的唇角勾勒一抹諷刺。
「我很好奇。」君羿緩了車速,側過腦袋,似笑非笑,「陸小姐,我們是什麼時候有的婚約?」
「你……」陸子棠羞惱得說不出話。
「這一切都是雙方家長的自說自話,陸小姐的表現讓我覺得你很喜歡父母之命。」
「我的事,沒有誰能插手。」
「陸小姐,法國餐廳到了,下車吧,祝你有一個愉快的晚宴。」
陸子棠猛地瞪大眼楮,不敢相信一直夢想著的人居然對這場婚事這麼排斥,而他對自己,更是絕情。明明就沒有更好的結婚人選,他為什麼這麼對她?
她不甘心!
「君羿,我跟那些人根本沒什麼!」她蒼白地解釋著。
「陸小姐的私生活我沒有興趣。抱歉,晚餐不能陪你了。」君羿眼里閃過一道冷嘲,對她楚楚可憐的臉蛋沒有半分憐惜。
他一向如此。很多時候他都想,也許這輩子僅有的溫柔都給了皓辰。想到皓辰,就不免想到阿皓那完美的廚藝,冰冷的面容也劃過一絲溫柔。
陸子棠本就一直看著他,那一絲轉瞬即逝的溫柔自然沒有讓她漏看,激動的心緒頓時潰不成軍。
是誰能讓他溫柔?
停車場踫見的那個女人嗎?
陸子棠心緒百轉千回,最終勉強按捺住快要崩潰的理智,努力露出一個微笑,說道︰「君羿,我無法改變父親的想法。」然後裊娜地下了車。
君羿冷笑,一點也不在意她的話。
在陸子棠下車後一秒,他就用賽車般的速度調轉車頭,往回疾駛。
陸子棠呆呆地看著那輛毫不留情的蘭博,連走向自己的人都沒有注意到。直到腰被了一只有力灼熱的手箍住,才猛然回神。
這樣的溫度,她幾乎都可以習慣了。
所以,回神的瞬間也只是身體微顫,並沒有掙扎。
溫熱的氣息吐在耳邊,讓她很想逃離,卻毫無途徑。
「怎麼?愛上老四了?」君訣陰冷的笑聲低低地響起,那種感覺就像一條蛇纏上腳踝。
陸子棠到底還是忍不住推著他的手臂,「大庭廣眾,你不要這樣。」
君訣又是一陣冷笑,箍著她腰的手不規矩地輕撫,「怕什麼,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又不是沒做過更親密的事。」她還有什麼好矜持的?
「我們只是合作關系,君訣你不要太過分!」如果沒有跟君羿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也許她還能容忍君訣的放肆,可現在,她完全不希望自己被君羿當成水性楊花的女人。
「真把自己當貞潔烈女了!」君訣偏不如她意,用力地親了一下她的嘴唇,哈哈大笑起來。
路人的側目讓陸子棠覺得自己簡直被他當眾月兌光了衣服那般難堪,她低著頭,將臉藏在他的懷里,不再掙扎。
「這樣才乖。」君訣笑得滿意,擁著她走向停車場。
「跟老四談得怎樣?」直到坐進了車,君訣才狀似隨意地問。
「沒什麼。」陸子棠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知道。
「嗯?」君訣把剛插上的鑰匙抽出,似笑非笑地盯著臉上無笑的陸子棠。
君家如今只有四個兒子,君訣和君羿雖然不同母,可長相均有兩分遺傳自君老。陸子棠最初選擇與君訣合作,最大的原因也是為了那兩分相似。
如今,他這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雖然比不上君羿那般威懾和有魅力,卻也夠陸子棠一陣沉迷了。兼且,在君羿面前她要掩飾她的情感,可面對君訣,這份真情卻是她偽裝的最完美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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