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嚏!」
連續三聲的感冒征兆來自出場順序如所有電視劇中的警察的君羿……
回來後大家都喝了阿皓牌姜茶一杯,連在冷水里泡了幾十分鐘的顏非梵都沒事兒,偏偏不過浸了幾分鐘的君羿卻發起了低燒。
阿皓說︰「也許是因為爹地太緊張了,精神高度緊繃,又突然下水,還看見一條死鯊魚,沒抽筋已經不錯了,爹地只是小小地重感冒一下,不可笑的。」
吃過藥後犯困的君羿差點沒把藥吐出來。
阿辰忙拍拍他的背,力度妥帖速度適中,貼心程度堪比R大附醫護士長。
顏非梵在一旁擦擦頭發,順便打開電視看午間新聞,「君羿,你身體怎麼連皓辰都不如?」
「你們也好意思說,出這麼大事都不知道先通知我!萬一被鯊魚吞進肚子里怎麼辦?!」
「那爹地是怎麼知道的?」阿辰問。
「我當然有我的途徑。」
「那你還埋怨什麼?」阿皓翻了個白眼。
君羿覺得自己要被氣暈了,「能一樣麼!」
「沒差。」皓辰同聲道。
君羿眼楮都紅了,「沒見過這麼重女輕男的,憑什麼就你們能和女人同甘共苦,我就得幫你們收拾爛攤子?」
阿辰幫他順氣,「爹地,您老當益壯,我們沒有輕你的意思。只是,這次我和阿皓也沒幫上什麼忙,都是幾個好心的女人救了我們。不然你來的時候能有這麼少水麼?」
那還較少?都能淹沒皓辰了!
君羿兩眼一閉,干脆睡了過去。
阿皓從廚房里端出三碟炒飯,香噴噴的,「剛好只有三份,媽咪,我們先吃吧。待會兒我把剪輯過的紀錄片發給你看,加工一下完全不啻于好萊塢科幻大片。」
「嗯,你們被求愛的那段要留著。」顏非梵眉眼彎彎地接過她最愛的炒飯。
阿辰剛吞下的那口蛋炒飯哽在喉嚨里,不敢噴出來,幾秒後,小臉憋紅了,活生生的喜包子。
這時候君羿挺尸似的彈起來,摳出一粒感冒藥,「誰咳嗽了,快吃藥!」
阿皓幽幽道︰「爹地到底有多自卑?」
君羿︰「……」
這時候新聞終于播出一小時前海洋館發生的意外了,然而官方說法竟是--「初步懷疑為不法分子意圖偷渡海洋館內生物,意外造成水體流出鯊魚死亡」。
「擦!哪個白痴會信!」君羿哼道。別以為他不知道那條魚怎麼死的,一槍斃命,干淨利落,那身手放哪兒都數一數二。只是他尚未知皓辰底細,也不好在親親兒子面前說出半分黑暗,唯有哼哼兩聲表達不滿。
「挺多人會信吧?」阿辰模模無毛的下巴,「不然工作人員怎麼會把大門關上?」
「那門不是工作人員關的,我進去的時候它還是反鎖的。」君羿指出。
「這樣啊--」阿皓拖長語調,忽的有些感興趣了,他也喜歡這樣的陰謀,夠霸氣夠陰險。
「對了皓辰,那個小茶……」顏非梵有點擔心江語茶會說出些不好的話。
阿辰︰「媽咪放心吧,沒問題的。」
小鈺已經暗示過他,她們會在江語茶被問前催眠她的。
「那就好。」
君羿心酸地看著他們流暢地談話,毫無秘密芥蒂,模模肚子,「我餓了,阿皓,去廚房把我的也拿出來吧。吃了再睡。」
阿皓低頭扒飯,「爹地,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回來的時候會背一袋米。」
君羿︰「……簡而言之?」
「我們家很少吃面條這種高熱量無營養的食物。」阿辰補充。
「……也就是說?」君羿抵著太陽穴,有點頭暈。
「也就是說,爹地不介意的話,我和阿辰可以把我們用來長身體的澱粉和蛋白質讓給你。」阿皓孝順地微笑。
「……」都說到這份上了,君羿只能把垂涎的目光轉向不再長身體的顏非梵……的蛋炒飯上。
顏非梵似乎被君羿偉大的父愛感動了,輕輕點了點頭,將最後那三分之一各撥一半到皓辰碟子里,慈愛道︰「身體要好好的哦。」
皓辰同時親她側臉,開心道︰「謝謝媽咪!」扭頭再親君羿,「謝謝爹地!」
君羿果斷兩眼一閉,再度入睡。
三人體貼地沒再大聲說話,皓辰專心「長身體」,顏非梵則將電視頻道轉向央視,剛好也在播放R市海洋館「差點被偷渡生物」,說法竟然和R市午間新聞一樣,狗屁不通。
她打開阿皓的微型電腦,翻看那長達兩個小時的監控。
一共十六個畫面,第七個畫面顯示那兩只帝企鵝是從旁邊的房間被放出來的,在走廊上的人逃光之後。而房間內的監控卻早早被做了手腳,攝像頭被裹上了黑布。
第十二個畫面顯示的是鯊魚館外的走廊景況,很明顯館門被人從里往外推開,發狂饑餓的鯊魚才得以游出。在那之前它已經吃了不少海生物,情緒卻更加暴躁。
顏非梵隱約記得,它吃掉海蟹後情緒有幾秒鐘的安定……那麼它到底是被喂了什麼藥,還是吃了什麼影響消化的食物而導致脾氣暴躁?
顏非梵在家里優哉游哉地觀看這條被阿皓抽調出來的尚未剪輯的海洋館紀錄片,絲毫不知正有人為此慌了手腳……
她來回來看了幾遍,到底沒瞧出什麼不同的來,唯有收拾碟勺,讓皓辰回房剪輯或休息,她去洗碗。
「爹地呢?」皓辰故作留戀地瞥了睡著的君羿一眼。
「拿張地毯蓋一下就好了。」某人很沒心沒肺地進了廚房。
于是,君總裁的下午便在這張小小的沙發上、一條一米五長的毛毯下度過……當他從噩夢中醒來,滿頭大汗地摔在地上時,正處黃昏之前,烏雲遮日,室內光線不足,恍惚如同入夜。
他看出這是顏家,一身冷汗淋灕地撿起小毯子,突然鞋子也不穿便沖進皓辰房間。
他的噩夢里,那頭大鯊魚一口把皓辰吞掉了……他怎麼也來不及去救。
然而進了皓辰房間,皓辰卻已經睡了,睡顏安恬美好純淨可愛,君羿的心頓時一落,輕飄如羽。他走在兩張小床之間,一會兒看看阿皓,一會兒模模阿辰,實在的包子觸感讓他也勾起嘴角。
正打算去看顏非梵,君羿發現阿皓的小電腦正充著電,心思微動,他想起睡得迷糊之際似乎听見有人點擊鼠標的聲音。
對他而言,那是皓辰或者顏非梵的秘密。
他一點也不介意偷窺他們或她的秘密。
君羿掀蓋,桌面上有個視頻圖標,建立時間顯示正是他睡覺那段時間。扭頭看看皓辰,睡得正香,他扯過桌上的耳塞,毫不遲疑地點開《海洋館紀錄片》。
像是一部電影,若非看到「導演︰阿皓,主演︰阿辰,媽咪,小鈺,小姨」這些字幕,君羿就當他倆閑著沒事看紀錄片而關掉了。
背景音樂很正氣,絲毫不亞于《精忠報國》。開篇很刺激,竟是一顆子彈的慢速度,它緩緩射向一幕玻璃,玻璃牆後正是一頭大鯊魚,比印象中死在二樓樓梯口附近的那一頭大兩倍。
君羿按捺住搖醒皓辰的沖動,看了下去。
子彈並沒有打碎玻璃,只是打出一個小洞。除卻導演和主演,其余龍套游客全部匆忙離開……
大主演抱著小主演逃離這個危險的房間,卻在走廊上遲疑了,權衡過後選擇往右走,詭異地踫見兩只黑白黃的企鵝,而且企鵝還對著小主演跳舞。大主演之一穿越走廊,救出阿皓……
五人成功逃離,卻在途中救下一名女童。然後,小主演和女童被放上玻璃缸,大主演們兵分三路解救海洋館……
畫面停在顏非梵拎著小錘子走向窗戶、白衣大主演游向底層、粉衣大主演游向樓上,由此轉到小主演棲身之處。他們發揮各自聰明才智逗女童開心,不久之後,那條鯊魚用縮骨功出了房門,出現于長廊……直到來到皓辰棲身之處才重新變大一倍。
女童被鯊魚驚嚇到,險些掉落玻璃缸,被小主演同時拉住。鯊魚吃掉一只企鵝,另一只逃往顏非梵方向……後面的鏡頭有些怪,君羿看得出說不出。其實那是皓辰從其他海洋影片中剪過來的充數的鏡頭。
最後,粉衣大主演不畏艱險利落地一槍打死巨大的鯊魚,五人重逢。在即將擊掌慶賀時,樓梯口方向傳來腳步聲,兩個大主演眉梢一挑,一笑一凜,卻都瞬間離開此地。
最後一個鏡頭,是轉角處匆忙趕來打著噴嚏的他……
君羿的臉黑了。
對這部德語配音的短片,本來想打九分的他毫不遲疑地評了大大的一個鴨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