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地道西班牙的paella，言叔叔還想要點什麼？比如蘿卜干這類開胃小菜。」被梁言抱在懷里，阿皓把進口的海鮮食材放進了購物車。
梁言看了看貨架，沒尋到中意的，便微笑，「隨意。」
「隨意最考驗大廚的手藝了。」
「那追加一份你拿手的蛋羹。」
「OK，前面左轉。」阿皓眼楮亮了亮。半個月的主食基本都是燒烤，水果只有椰子。他也很懷念自家的鍋碗瓢盆了……
已經算半個家宴，程嘉芯自然不好意思再打擾。而目的達到，梁言也沒再挽留，和阿皓將她送了回去便到了臨江公寓附近的大型超市。
而顏非梵幾人則先回去打掃一番。
待阿皓和梁言提著兩大環保袋食材，正好看見君羿灰頭土臉地拎著垃圾袋開門。梁言還是第一次看到君羿這樣的造型，頭頂歪斜紙帽，身前還戴了條維尼熊圍裙。嗯，身前，可愛的圍裙只到他肚臍……
梁言眼里笑意飄過，牽著阿皓施施然進門，「空氣真不錯。」
阿皓點頭，「多虧了爹地。」
吃軟不吃硬的君羿︰「……」
一個多小時後。
君羿看著另三人碗里色澤鮮艷的海鮮飯，又看看自己和阿辰碗里白花花的米飯，心生哀怨，「為什麼……」
阿皓誠懇地解釋，「阿辰忌口，這些天不好吃重口味的食物。」
「我呢？我不忌口的。」
「哦。」阿皓應了聲，隨即淡然低頭開動。
君羿目瞪口呆，大感心傷，「我不明白，阿皓，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阿辰嘴角抽了下。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拿瓊瑤劇的台詞惡心爹地了。嘖，現世報這就來了。
阿皓心智堅忍，仿佛一點兒沒被惡心到，把眼楮從海碗里抬起來，黑漆漆的瞳仁滿是真誠無辜，「言叔叔很愛吃西班牙地道的paella，嗯，就是海鮮飯，爹地可以從這幾只美麗的緋紅的小龍蝦看出根據。」
為什麼……因為言叔叔愛吃……
「小非梵不愛吃海鮮。」長吸一口氣，君羿有意無意地小秀了一把恩愛。言外之意就是梁言愛吃就算了，為什麼還讓她家小非梵吃別人家愛吃的東西……嗯，最近陪小非梵看的《美人心計》沒白看。
阿皓瞪了瞪眼，「爹地，難道你聞到了濃郁的海腥味？」
還真沒有。君羿嘴角的幸福笑容一僵，愣了下，笑︰「你忘了，小非梵身體底子薄，海鮮多半寒涼，于她無益。」
阿皓展開笑顏，「爹地你遠視了，碗里還有紅蘿卜和黑豆呢，滋補得很。而且，衛斯理說了，媽咪的身體只要少吃蟹，就不會有問題的。」
「……」宮廷劇看得還不夠的君羿無言了。
阿皓把魚目夾給他，「爹地也要好好保養身體啊。」
「知道了……其實我還沒吃過海鮮飯。」君羿明智地只對阿皓施展可憐巴巴的魅力。
「哦。」阿皓繼續把頭埋進海碗里。
「這不是活該？以前請你都不去，這會兒倒……」梁言哼笑兩聲，臉上一派「我吃到人間極品美味」的表情。
「梁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的梁子結得不夠大？」君羿惱了。他只是想吃和小非梵一樣的東西而已……為什麼，就沒人理解他呢？
梁言聳肩，「等我吃剩五分之一就跟你分享。」
君羿決定他本年度最討厭的詞就是分享。翌日上班湯臻柯交報告時說了句「能把多半經驗和組員們分享，這個好習慣可是顏小姐帶來的呢」，君羿心底就暗暗將湯總監的年終獎由二等降到了三等。
而此時阿辰適當地表現小心，端來一小碗米色湯汁，純良地笑︰「爹地可以試一下這個……」
「我就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深愛我的人，他不會顧及旁人的目光，不會畏懼一切流言蜚語，只要能和我在一起，能對我好，他就滿心幸福了……」君羿興沖沖地接過小碗，開心地背起了台詞。
埋頭海碗的三人同時嘴抽。
阿辰忙堵住他的話，「如果爹地能滿意的話我當然很幸福，來，感受一下孝順兒子給您的無邊愛意吧。」
梁言終于明白了什麼叫「沒有最矯情，只有更矯情」，君子和阿辰的對話比各種女圭女圭音的撒嬌更膩人，他終于有點兒了解顏非梵為什麼能對公司里那些纏上來的各種才俊不感冒了……論相貌，沒人比得上君子；論金錢，也沒人比得上君子；論才氣，皓辰絕對滿月復詩華。
三無的人，哪里能追到小顏這樣被新時代瓊瑤劇情炮轟長大的女人？
君羿喝了一大口湯汁，矯情地嘀咕，「味道好像……」省略號自看到其他四人驚恐的目光開始，君羿朝阿皓抬抬下巴，「怎麼？」
「爹地，雖然我們沒有一起吃過茶點，但您應該知道是多數非星級茶樓在上菜前都先端一點……醬汁一類的東西上桌。」
不好的預感讓他心里咯 一下。君羿示意他繼續往下講。
「其實我就是想告訴爹地爹地剛才吃的不是阿皓招牌例湯只是做海鮮飯剩下的魚露和……醬汁。」這是阿皓第一次在該斷句的地方忽略標點符號。
君羿覺得要不是他有強大無比的控制力，他的臉大概就紅透了。于是舌忝了舌忝嘴角殘留的……魚露和醬汁，笑得天地無色。
皓辰也終于理解了為什麼有些人形容惡魔時一定帶著兩只犄角。
用淡淡的語氣質問，這種BOSS模式君羿一向不屑于帶到家里，但他剛才突然明白一件事－－馭下的手段偶爾也能拿來教子。畢竟，父親除了對兒子慈愛，還能有其他性格面。不然《X字經》怎麼說「子不教，父之過」而不是「母之過」？即使他立志當一名慈父，也不能過分縱容皓辰。
他不知道別的孩子的童年是怎麼過的，但他清楚自己的。身為富二代的他都不需要像皓辰這樣十八般武藝各項精通，既然進入小學做小孩，那就該有小孩的樣子……猶記當年，小學生也可以被體罰的。
君羿緩緩地笑，弧度逐漸揚至恰到好處的位置。
皓辰縮著脖子，「媽咪，爹地笑得好可怕。」
顏非梵夾起一個蛤蜊，隨意嗯了聲，「能透視的話估計能看到他一肚子壞水。」
君羿的弧度僵了下。他發現自己大半怒氣就這麼突然散掉了，在他一點預料都沒有的情況下。
「小非梵跟我心靈相通了。」
顏非梵對他笑彎了眼廓，「也不是沒見過頭頂冒黑煙的壞家伙。」
壞家伙。君羿听起來居然感到了一絲親昵。但他還是維持那個弧度，對幾乎要放下防備的皓辰輕聲道︰「晚飯後碗就交給梁子洗，我想我們有必要交流一下感情。」
「……」特別溫柔的聲音，特別溫柔的威脅，皓辰發現他們沒法兒撒潑了，慢慢地僵硬地點著頭。
君羿滿意地將趁機互換了他和阿皓的碗。
嘗了口據說很有西班牙風味的海鮮飯，君羿像個美食家般笑了下，贊了下，「還不錯。」
阿辰從君羿的海碗里夾了只龍蝦，問︰「媽咪，是不是有句歌詞叫‘你這該死的溫柔’？」
「嗯。」
扭頭看君羿，阿辰抬起消失了嬰兒肥的下巴，哼了聲，「爹地會唱麼？」
「待會兒你們可以見識一下。」
梁言心底嘆氣。他是第二次直觀君羿和皓辰的相處，卻一眼看穿這段情里處主導位置的其實是君子，皓辰確實早慧，卻哪里比得上同樣早慧後來更是妖魔化的君子？扮豬吃老虎扮得多開心？不是輕易讓皓辰放下防備了？不是輕易讓小顏接受了他？
他就沒看過皓辰跟誰這麼不客氣過。
人總是能對最親的人不設防。
就是在德國照顧了他們好些年的瑞，皓辰都沒放下過防備，總能裝純良扮無辜，得到芳鄰的萬千喜愛。可不，任勞任怨地一把屎一把尿地養大了他們。
梁言幾乎能像想到君羿初見皓辰時表現得多麼矯情了，估計是激動、語無倫次、被虐。
君羿肯定知道，如果他表現出在公司的那種冷漠疏離或在君家的清冷毒舌，他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得到皓辰的認可。
但梁言卻是不知道君羿的鴻門勢力，也不知道皓辰對純力量的敬佩。
如果君羿不是鴻門暗主，他們也不會那麼容易放下心防。和方淮等人相處了一年多的他們，盡管尚不懂情愛，還不懂人心，卻也明了黑暗和光明的區別。
有一個同樣在黑暗中生活過的爹地，他們倍感親切。
所以，梁言洗碗時只當君羿會像電影里的好爸爸那樣跟皓辰玩坐飛機，一點也沒料到他會拿皓辰練手。洗碗畢，見客廳只有君羿夫婦，不由笑了下，「皓辰呢？」
君羿專心看著身邊正在看電視的顏非梵，擺擺手，「房間做作業，你也回家洗洗睡吧。」
「作業？」梁言在右側的沙發坐下，「他們不是一向做完了作業才去玩的麼？」
「我剛布置了新作業。」一小時俯臥撐。
「至于麼？」梁言失笑，放下了袖子，喝了杯熱茶便告辭。
人一走，君羿馬上把顏非梵摟在懷里，親了右頰一口，「電視里的男人都沒我好看。」
顏非梵順勢縮進他溫熱的懷抱，笑，「我臉盲。」
「那看我眼楮？也比他們好看。」
「阿羿，我在練眼力。你想撒嬌賣萌就找皓辰，他們會很樂意配合你的。」顏非梵大半注意力還是放在電視上。舊歷年底了，梁言必定會有很多宴會，而君羿昨天又半公開了皓辰的存在，想必這陣子不會太平，眼力不能不練。
不明白。
君羿親吻她的左頰，「為什麼要練？我能護著你們……」
不太確定是因為想到了七年。
顏非梵搖頭，「總有護不了的時候。你知道皓辰的兼職吧？」
兼職？君羿嘴角一抽，點頭。
「皓辰那麼能干，我也不能太拖後腿。雖然听說道上有規矩說做什麼都不殃及家人，但多點能耐總不是壞事。」
君羿嘴角又抽了下，「你覺得道上的人講規矩？」
顏非梵默了一秒，「TVB是這樣說的。」
「那都是瞎編的，小非梵，你要是想了解道上的規矩，不如我們私底下好好聊？」
他聲音有些低啞，聊字帶著難以言明的淺淺魅惑，很勾人。顏非梵想若非自己的心理暗示能力極好，估計就被誘惑了。
「我問你，你必定佔我便宜，倒不如我問皓辰，還能佔他們便宜。」顏非梵勉強維持平直語氣。
君羿搖頭，色指在她腰間輕輕滑動，勾勒出**的花，低喃，「他們在溫泉里跟我說，他們已經有蠢蠢欲動的對象了。試想，小非梵若還用親吻擁抱的方式表達對他們的關切，那他們未來的老婆又該用什麼方式呢？難道你想當惡婆婆？」
「皓辰才沒那麼早熟。」顏非梵半點也不相信他的胡言亂語，她認定，高智商的孩子不該有高情商，皓辰不會那麼早開竅。她覺得他們的第一次暗戀最早要到十歲。
「為什麼不？」君羿的唇點著她柔軟的側臉，「他們都能蠢蠢欲動了，還會不懂愛情麼？」
「你在挑撥我們的感情！」顏非梵歪著頭，按住他的爪子，「你是我見過最不靠譜的長輩了，跟《穆斯林的葬禮》里的璧兒有一拼。」
「你怎麼不說皓辰也在挑撥我們的感情？他們太依賴你了，以致最該給你親吻擁抱的我都被他們當敵人炮轟。」君羿嘴角朝冷笑的方向一扯，驀地拐成委屈，「你敢說要是他們不搗鬼，你會只肯跟我做一次？」
顏非梵默－－這是什麼奇葩的觀點。
她毫不掩飾地嘆氣，「阿羿，我不明白，難道你們的心智還停留在同性相斥的程度？」
君羿輕輕咬了她漂亮的下巴一下，「我不排斥他們，我只是在向你求歡。」
「……」她真的有點不明白了，好好一個大男人，怎麼能比女人還多面？前一秒還委屈不平，下一秒就能理直氣壯。但不得不承認，她因他的直接紅了臉。
後知後覺地發現腰間的手還在勾勒**的圖案，她忍下慢慢上涌的渴盼，搖頭，「我沒有刻意要拒絕你的求歡，但你好意思在這里做麼？你確定房間沒有皓辰各種隱形偷听偷窺的機器？」
顏非梵覺得這個借口十分合理，能完全掩蓋她其實是害羞了的真相。
「也就是說，我可以在靜安區……嗯，或者皓辰不在這兒就行？」君羿已經開始打算讓皓辰「淨身出戶」了。
顏非梵正色，「我覺得你的**太頻繁了。」
「畢竟正當壯年。」
「其實，男人在十八到二十歲才是**最強烈的年紀。阿羿，你想裝女敕？」顏非梵感覺心跳太快了。
君羿翻轉她的身體，這又形成了他們第一次時的上弓式，他和她貼著額頭，他聲音帶著升級的誘惑，「如果推算無誤，皓辰出生前的七月份，是我二十歲生日。而生日過後的第二個月我就在國外了，也就是說，那之後有十一個月，我們被各種原因分開了。換算一下，我們少做了十一個月。」
顏非梵被他這種無賴的說法羞紅了臉，深吸氣保持冷靜，「阿羿，你在偷換概念。我只是說男人二十歲的**強烈，並沒有說我有義務……你。」
「嗯？怎麼我？」君羿愛極了她耳垂上的粉紅。
溫熱的氣息打在耳後，顏非梵知道那是自己的敏感點，她咬唇擰了他結實的腰720度，聲音從牙縫了蹦出來，「我沒義務回應你的求歡。」
「我覺得事實是你在裝女敕，害羞了。」君羿忍著莫名的開心，認真道︰「我查過資料的，皓辰以受精卵形式存在的那幾天，有一天是我生日。不是有部瓊瑤劇主角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另一個主角麼？我覺得你也許就是把自己打包成禮物送給了我。」
忒瑪什麼想象力！
顏非梵已經不知該有什麼成語形容皓辰帶著君羿看狗血小說和瓊瑤劇情的行為了。她動了動唇，「你猜錯了，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嗯，這也是經典台詞之一。」君羿笑，「弗洛伊德和阿辰都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句話掩飾了內心最真實的‘是’。」
自作孽不可活！這個觀點是顏非梵無聊時灌輸給皓辰的，但前提條件不是這樣。
「除了你把自己送給我，我想不出我二十歲時你回應我的求歡的理由。」
「我沒回應……」
「難道是你向我求歡？」君羿隨口即來的調戲。
顏非梵臉上的溫度爆表了。君羿一怔，旋即一種也能爆表的幸福感從血脈沖到了眼楮，他的鼻子抵著她的，兩唇相踫，笑意通透，「真是你主動？」
顏非梵閉上眼，她發現自己抵抗不了他眼里的有點邪魅的閃亮，也抵抗不了那種極度感染人的幸福。
君羿唇上施力，聲音很低，「小非梵，我能提前過生日麼？」
裝女敕的即將邁入27歲的偽剩女聲音也很輕，畢竟動作稍大就會「被主動」地吻了他。
「阿羿，這種話等你恢復記憶再說。」
「好。」君羿笑著，在顏非梵調整好情緒睜眼的第一秒含住她唇瓣，漸而檀舌深入，來了個切切的法式舌吻。
他情緒比**高昂，舌頭很用力，纏得她慢慢感到發麻。而快樂的情緒也比**更能感染人，唇舌相交時傳遞過來的感情讓顏非梵不由自主地仰起了臉，雙手環住他的頸。
桃花綻放在兩人晶亮的眼楮里。
君羿毫不掩飾對她的喜愛和渴望，直白的眼神讓顏非梵慢慢迷失自控，她閉上眼，有點任君采擷的意味。
但他在皓辰房門打開的瞬間迅速松開了她，並再次翻轉了她的身體。
顏非梵迷糊地被清醒，卻依舊有些懵。當對上皓辰驚訝的目光，顏家三口都明白了君羿的壞打算。
她臉頰的紅色讓早慧的皓辰明白了她對君羿其實也有好感。
而皓辰眼中的了然也讓顏非梵明白君羿給他們的低調炫耀。
害羞到無法面對君羿的顏非梵屈肘狠狠砸了下君羿的右胸，在他松開時跳下沙發，奔向房間，「不準過來了！」
惱怒到不想看到君羿的皓辰一人關暖氣一人關燈，在黑暗里走回自己的房間，學著顏非梵的語氣，「不準過來了！」
君羿在沙發上模模溫熱的唇，笑得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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