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嬤嬤去城里奔波了一圈,到了傍晚才回來。
看到眼前的夏嬤嬤,珍兒簡直不敢認。才兩年不見,夏嬤嬤大臉上皺紋明顯增多了,頭發也白了一大片,看著蒼老憔悴不少。
簡月娘拉著夏嬤嬤的手,勸慰道︰「你也別太憂心,周小姐跟楊大少爺都是有福氣的人,一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的。」
「也不知道老天開不開眼?」夏嬤嬤哭喪著臉,道︰「都說人走茶涼,老爺這才走了多久,我去以前跟夫人相熟的人家,他們竟然都不認識我了。」想到門房連門都不讓她進,也不幫忙通報,夏嬤嬤就有些咬牙切齒。當年他們有事求到周府可不是這樣。
簡月娘嘆了口氣,「世人不都是這樣,逢高踩低的。」這也是她當年不願意留在京城的原因,老夫人走了,她就是一個沒有用處的老太婆,以後要仰人鼻息生活,還不如衣錦還鄉安度晚年。
「珍兒已經派人去打听消息了,你先去吃點兒東西,好好歇一歇。」簡月娘話音剛落,珍兒跟盼兒就進屋了,後面還跟著抱著孩子的乳娘。
梳洗以後,安心的睡了一覺,盼兒跟乳娘的神色都好了很多。就連小公子吃了藥精神也好了。
夏嬤嬤一看到襁褓里的孩子,就忙伸出手︰「來,我抱抱孩子。」這孩子是周小姐的,想著夏嬤嬤是周小姐的女乃娘,對這孩子肯定有一個不同于一般的感情。
抱著孩子好好親近了一番,夏嬤嬤問道︰「文山呢?」
這麼一說盼兒也想起來了。她一起來就去看孩子了。還不知道文山去哪兒了。
「大娘別急。文山跟著南星去後面作坊玩了。」珍兒道。南星性子活潑,人也機靈,文山來了就跟他混在一起了。
盼兒听說有人照看著,這才不著急了。
「娘,可有找到人幫忙?」盼兒轉而問起這個。
夏嬤嬤嘆了口氣。
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諸事不順,現在不說周大人已經不是棘陽縣的縣令了,就算還是,也未必有人肯幫忙。那可是得罪了皇上呀。
盼兒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現在可怎麼辦才好?小姐他們被關在府里,不準進出,也不知道那些人會怎麼刁難。姑爺還在京城大牢里關著呢,身邊也每個奔走的人,這可怎麼辦呀?」她是真的慌了神了。
「楊家不是大族嗎,他們怎麼會不幫忙奔走?」珍兒好奇的問道,現在的律法有連坐一說,要是楊大少爺被定了罪,楊家也得不了好。也要跟著受罪的。
盼兒神情一頓,繼而很恨的罵道︰「他們這群黑了心肝的東西。正巴不得姑爺獲罪呢。」
「珍兒你是不知道,我現在才知道世上還有這麼心狠手辣的人。當年姑爺的父母走了,把東西托給了族里掌管。姑爺的二叔怕少爺家的事牽連了族里,當年就把姑爺除名了,卻偏偏還霸佔著東西不給。可憐姑爺這麼些年被他們欺凌,卻不知道自己早就不是楊家的人了。這回要不是出了事兒,官府來拿人,楊家為了撇清關系把這事抖出來,姑爺跟小姐還不知道要被瞞到什麼時候呢。」盼兒一臉憤恨的道。
還有這樣的事?
不說珍兒,就是簡月娘听的都氣憤不已。朝廷實行連坐,是希望親朋好友之間能相互督促,以防有人做了壞事牽連到自己。本是出自一番好意,卻不想鬧成現在這個模樣,親不親,友不友的。
「這樣也好,小姐跟姑爺要是躲過了這一難,趁早離那一家子遠些,省的還受了他們的牽連。」夏嬤嬤皺眉道。
看他們的樣子,珍兒就知道那一家人的人品不怎麼樣。
這邊為了楊玄清跟周玉琯夫妻兩個擔心,齊家的氣氛也不是很好。
自從齊興文跟劉氏兩個狼狽不堪的回來被下人們看到之後,不少人就開始輕視他們一家,轉而去奉承因為哥哥辦事好得了齊柏宇夸獎的另一個小妾一家。齊鳳兒恨得牙癢癢,卻也沒法子。好在她已經九個月了,很快就要生下齊柏宇的第一個孩子,到時候她的地位就沒人能憾得動了。
這天,齊柏宇處理完事情,就過來探望她。這是每日必備的,齊柏宇雖然人不怎麼樣,可從小在大宅門里長大,這平衡之術還是運用的很好的。在齊鳳兒這里吃了飯,他會到另一個小妾哪里去睡覺,這樣兩廂都平衡了,當然,要是誰家里事情辦的好,他當然也會有其他的恩典。齊鳳兒也了解了他這個心思,所以這天早早的就打扮好,還讓庖下做了他最喜歡的菜,來討好他。
齊柏宇一進門就察覺出不同來。屋子里拜訪了不少花瓶,里面的花枝看起來嬌艷欲滴,為屋里增色不少。
「爺,你來啦。」齊鳳兒扶著小丫頭的手,笑的一臉開心。
「嗯,你身子重坐著就行,別起身小心踫著了我的寶貝兒子。」齊柏宇柔聲道,忙走過來扶著她。
齊鳳兒沉浸在齊柏宇的溫柔中,笑的更加歡快,「有丫鬟在旁邊看著呢,哪里會讓我踫著。」
「爺累了一天,還是快些洗漱擺飯吧。」齊鳳兒道。見齊柏宇點了點頭,就招手讓小丫頭去抬水了。
很快齊柏宇梳洗好了出來,庖下已經把飯送來了,看到滿桌子都是自己愛吃的菜,齊柏宇若有所思。
寂靜無聲的吃了飯,齊鳳兒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親手放到齊柏宇手邊,躊躇著不知如何開口。
齊柏宇看出她的異樣,卻不動聲色,等著她先開口。
猶豫了一會兒,齊鳳兒咬咬牙,揮手讓伺候的丫鬟都出去了,這才一臉哀泣的道︰「爺,你可要為婢妾的爹娘做主呀。」說著就要跪下。
看她挺個大肚子顫顫巍巍的樣子,齊柏宇忙扶起她,「鳳兒,起來吧,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齊鳳兒一看他這樣,就知道前些天她爹娘的狼狽樣子傳到他耳中了。心里一面為自己的明智而高興,另一面卻是恨不得把齊珍兒給掐死。
「爺,你不知道,前些天婢妾的爹娘說要去走親戚,誰知道回來以後卻是滿身傷痕,狼狽不堪。婢妾問他們怎麼弄的,他們卻都不開口。婢妾覺得可疑,就派人去打听是怎麼回事。這一打听才知道,前些日子朝廷嘉獎的那個齊家竟然跟我們是一家。」齊鳳兒說的又急又氣,聲音也不自覺的拔高了。
齊柏宇本來還不當一回事,這一听卻是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
「爺也知道,我父親們有兄弟三個。他老大,我二叔留在老家,我三叔前些年去世了。可我三叔走的時候還留了一雙兒女下來,正是這齊珍兒跟齊虎子。之前他們一直跟著我們一家一起生活,我爹娘把他們當親生孩子一般疼愛著,連活計都不讓他們做。可偏偏這兩個孩子調皮,有一回進山竟然怎麼都沒回來。村里人在山腳找到他們的破鞋跟衣服,大家都說他們肯定凶多吉少了。我爹娘不相信,請人在山上找了許久都沒找到,這才相信他們真的遇害了,給他們立了衣冠冢。」齊鳳兒傷心的道。
「可前些天,朝廷的嘉獎下來,听到齊珍兒的名字,我爹抱著一絲希望找過去,沒想到真是的珍兒跟虎子姐弟,他們竟然沒死!」齊鳳兒說著一臉失而復得的欣喜,讓人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可是,他們卻不認我爹娘,不止不認還縱容惡奴把我爹娘大傷了扔了出來。」齊鳳兒說到這兒一臉的氣憤,「虧得我爹娘還處處維護他們,一點兒他們的壞話都不敢說,生怕別人說他們不孝長輩。」
「還有這樣的事?」齊柏宇微微往前傾著身子,嘴里喃喃的說著,眼里卻充滿了興味。
「誰說不是呀?後來我爹又幾次過去,都被齊珍兒拒之門外。」齊鳳兒說著嘆了口氣,「我珍兒妹子從小沒了爹娘,身邊也每個人教導,很是沒有規矩。我爹娘一直去看她,也是怕她年紀小不懂事,被人給騙了。听說啊,她在村里認了個什麼人當舅爺,事事都听人家的話。那家本來很窮的,結果這兩年也有錢了,還在城里開起了鋪子,你說這錢是哪兒來的,還不是欺負我妹子不懂事,從他們手里騙來的。」
齊柏宇驀然想到那天那個小姑娘沉靜的眼神,那看著可不是個不懂事好騙的人。
「本來我爹娘說不讓我管的,可我想著,這齊家怎麼說也是被朝廷嘉獎了的。要是以後傳出去家業被別人騙走了,這名聲都不好听,說不定連朝廷的臉面都丟了。所以我想著,請爺出面請珍兒來府里一趟,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還是有些感情的,到時候我好好跟她把話說清楚。這家業還是有自己掌握比較好,爺你說是不是?」齊鳳兒討好的笑道。
雖說瘦弱了一些,可也還算清秀,看著禮儀規矩都不差,又得了朝廷的嘉獎,也不算是太差。齊柏宇沉思著,贊賞的看著鳳兒,道︰「你說的對,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對。你明兒就拿著爺的名帖去請人吧。」說完大笑著出了屋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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