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耳听得西廂不時傳來悲戚的嗚咽聲,長廊下的人長嘆一聲,轉身走了。
第二天醒來,看著妹妹腥紅的眼楮,以及憤恨的神色,楊弘毅長嘆一聲,有些後悔帶著她來芙蕖了。
管事快步走過來,看到滿臉疲憊的楊弘毅跟憔悴異常的楊婉琳,暗嘆一聲,低頭回道︰「少爺,東西都收拾好了。您看是不是現在就啟程?」他們本來是要敢來參加表少爺的婚禮,結果路上少爺說要讓大小姐散散心,就耽擱了半天,最後就錯過了昨兒的婚禮。這事回去了還不知道老爺會不會找自己的麻煩。唉,帶著這些金貴的少爺、小姐出門就是麻煩。
楊弘毅看看天兒,這個時候啟程,晌午就能趕到芙蕖,于是揮手道︰「啟程吧。」
管事還沒開口,楊婉琳已經氣沖沖的往外走去了。
珍兒醒來就覺得有些異樣,她全身暖洋洋的,完全不像平時,忍不住睜開眼,剛一動就感覺到身旁有了動靜,「早啊。」
突如其來的招呼嚇了珍兒一跳,她瞪大眼楮望向旁邊,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她昨兒已經成親了。
剛剛醒來的趙銘,臉色微紅,眼楮微濕,跟他平時精明內斂的形象完全不同。
珍兒看傻了。
趙銘見她直愣愣的看著自己,忍不住用額頭踫踫她的額頭,「珍兒,你怎麼這麼可愛。」
一語驚醒夢中人,珍兒的臉頓時紅透了。趙銘雙臂收緊,笑的胸膛嗡嗡響。
珍兒咬了咬嘴唇,很是懊惱,她剛剛怎麼能就看傻了呢?
屋外候著的人听到里面有動靜。就問了一聲。楊氏派來的燕喜嬤嬤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
丫鬟、婆子魚貫而入。珍兒一想到剛這麼多人在外面听到趙銘的話,臉頓時又紅了幾分。
趙銘還想再打趣她幾句,不過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還是收斂了。他倒是不怕。就怕這些人等會兒去他娘面前嚼舌根,讓他娘又誤會珍兒幾分。
簡月娘陪著燕喜嬤嬤到床邊。拿起喜帕放到一個精致的匣子里,轉身道︰「恭喜少爺、少女乃女乃,大喜了!」
「恭喜少爺,少女乃女乃,大喜!」滿屋子的丫鬟也跟著行禮。
趙銘道︰「免禮,今兒都賞。」屋子里又響起一陣道謝的聲音。
珍兒匆匆進了里間,木香、木筆忙跟了過來。伺候她洗浴。
「這水里加了什麼?」一進來就聞到一股藥味,珍兒問道。
木筆正要回答,簡月娘也跟了進來,「這是藥浴。昨兒晚上我就吩咐準備好了,半夜還專門讓木蘭在小廚房里看著火,還以為你會用上。」說著滿臉笑意的看著珍兒。
珍兒剛剛消下去的一點兒紅蹭的一下又起來了,甚至還艷了幾分。昨兒她累的連手指都不想動,也有些疼。趙銘要了熱水說要給她擦身子。她堅持著,才讓趙銘躲開,她偷偷的擦了就卷著被子躺倒床里去了,還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還真的不知道簡月娘還給熬了藥湯。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來伺候少女乃女乃。」簡月娘眼尖的發現珍兒脖子下的青紫痕跡,不動聲色的讓木香他們兩個還沒出嫁的小姑娘出去。
等人都走了,簡月娘才攙著珍兒進了浴桶。溫熱的水泡著,珍兒覺得全身都舒展開了,身上的疲累也消了下去。
簡月娘看木筆跟木香守在外面,就湊近珍兒,低聲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跟珍兒說了,「趙家從老爺子那一輩起,就沒有納妾了,家里人口相對簡單。趙老爺子幾年前走了,趙老夫人為了跟老爺子近一些,就跟二老爺一家住在城里。大老爺也就是你公公他們都住在書院。這是外面的說法。」
珍兒听的心里一動,外面的說法?那就是說還有個內部說法了?
簡月娘看了珍兒一眼,點點頭,接著道︰「大老爺跟二老爺也都沒納妾,家里也只有兩個通房,庶子一概沒有,都只有一個嫡子,二老爺家還有一個嫡女,就是你上回看到的趙婧涵。大老爺家的就是少爺了,二老爺家的嫡子叫趙緒,听說跟少爺關系很好,是個喜歡讀書的。另外就是咱們這院子里的人了,下人都是之前就在老宅伺候的,後來大老爺搬走了,族里說二老爺是個商賈,不配住老宅,為這鬧了兩出。老夫人很生氣,就帶著二老爺在城里另外買了宅子住,就是你上回去的趙府。下人也都跟著帶走了,這宅子里只留了些人看著宅子。老宅好幾年沒人住,缺了人氣,好多地方也要修繕,前些日子少爺專門修繕了,這院子也擴大了不少。院子里的下人,一部分是大夫人安排的,還有一部分是二夫人安排來的。之前少爺年紀小,身邊也就跟了兩個小廝,就是靜安跟靜思,也沒個小丫鬟貼身伺候。前些時候,大夫人賞了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兩個是大夫人賞的,還有兩個是二夫人賞的,下面的丫鬟跟粗使婆子也都是她們賞的。」
珍兒揉了揉額頭,身上的酸疼剛消下去,頭卻開始疼了。這家里,人口是夠少,可她上頭有個不喜歡她的婆婆,剛剛瞟了一眼,也看出那兩個大丫鬟都不俗,估模著也是她婆婆專門給她找來的吧。
「少夫人,這時辰也差不多要去敬茶了。」珍兒心里一驚,忙起身。
趙家老宅已經有好幾年不曾這麼熱鬧過了,趙老夫人從前兩天開始,每天都樂呵呵的,即使對著趙氏族人,也能給個笑臉了,讓今兒來的幾個人很是受寵若驚。
昨兒蓋著蓋頭,珍兒也沒看到趙府究竟什麼模樣。今兒一路走來,看著青磚紅瓦,雕梁畫棟,心里才對趙家這樣的世家大族有了新的認識。
為了照顧珍兒的腳步,趙銘走的很慢,一路走著還給珍兒講解著路過的各處院子都是哪兒,園子里有那些好看的風景等等。
很快就到了老婦人住的蘭馨院,趙銘指著牌匾道︰「這院子是祖父起的名字,據說是當初他們才成親的時候祖父就改了名字。」說著湊近珍兒低聲道︰「吳嬤嬤說是祖父夸祖母蕙質蘭心呢。」
珍兒听的笑起來,卻也更羨慕他們,想來老婦人跟趙老爺子當年感情肯定很好。
門口的小丫鬟見他們來了,知趣的進去通報了。
屋里的說話聲一停,頓時針落可聞。趙老夫人揚聲道︰「快讓他們進來,外面冷。」
眾人一看,面面相覷,不是說新婦是個商賈女麼,怎麼老夫人還這麼重視?
珍兒落後趙銘兩步進了屋,低眉順眼的走都堂屋正中。即使沒有抬頭看,她也能感覺到各種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哼,沒規矩、沒教養就是這樣,才剛成親就貪歡,還讓滿屋子的長輩等著她……」右邊坐著的一個夫人突然開口發難,滿屋子的人愣了愣,頓時跟著滿臉不屑的看著珍兒。
趙銘手一緊,正要發火,珍兒搶先一步行了禮,柔聲道︰「不知這位是?」
那婦人一揚頭,「我是你二堂嬸。」
「咦,我剛來芙蕖就听說了,祖父沒有妾侍,身下也只有兩個嫡子,不知道這二堂嬸是哪兒來的?」珍兒歪著頭一臉茫然的看著趙銘,好像真的很想知道一般。
眾人登時就愣住了。那位開口的二堂嬸臉也漲了個通紅。
只當是個沒見識的鄉下土丫頭,誰知道竟然牙尖嘴利的。他們雖然是姓趙,可都是旁枝,跟嫡枝的趙銘這一枝待遇有很大不同。之前趙銘的祖父因為直言上諫惹惱了先皇,被撤職貶官,逐出京城,灰溜溜的回了芙蕖祖籍。可就是這樣,他的族長之職還一點兒影響都沒有,要是他們家的人犯了錯,早被趕走了。這些年他們雖然鬧的歡,那都是表面上的,實際上一點兒便宜也沒佔到。今兒他們說好了,要在這認親的時候為難為難新婦,無論如何也要落落趙家的面子,沒想到這個新婦一點兒都不怯場,竟然敢回嘴。
「老夫人,這樣牙尖嘴利的婦人你們也敢要?這兩年雖說你們沒落了,可也不能什麼樣的歪瓜裂棗都撿回來呀?這樣的婦人怎麼能當我們趙家婦,說出去我都嫌丟人?」那婦人不能為難珍兒,回頭沖著趙老夫人發難。
「呀,原來二堂嬸覺得當個趙家婦丟人呀。」珍兒驚訝的叫道,「說來也怪呢,剛剛看到二堂嬸,我還以為趙家十幾年前就沒落了呢,要不然怎麼會讓二堂嬸這樣的人進門?沒想到是這幾年才敗的呀。我听人家說,一方水養一方人,想來二堂嬸在娘家的時候,娘家也敗落的不成樣子,要不然也不會一點兒教養都沒有。」
「哦?此話和解?」不等開口的婦人反應過來,屋里就有一個年前的聲音緊跟著問起來。
珍兒循著聲音看去,見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眉眼跟趙銘有些相似,心里就有了譜,高聲道︰「這屋里上有長輩,下有小輩,她一不敬老,二不為小輩做好表率,這叫有教養?我從小跟著教養嬤嬤學規矩,可是不敢這樣的。听說婆婆也是出自詩書禮儀世家,婆婆可否跟我講講這大家的規矩,看我請的教養嬤嬤是否是個繡花枕頭,教錯了媳婦規矩。」說著朝楊氏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