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芷選了一盒桂花香的胭脂,問了廖三價格,覺得還算公道,算了算自己帶的錢,剛好夠。開口問道︰「我要這一盒了。不過你要先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我才給錢。」
那小販連連點頭,還夸了幾句葉白芷有眼光之類的。
好話誰不愛听?葉白芷心情好了,就把自己要問的事說了。
那小販一听葉白芷提到廖家,特別是廖家五姐這個人,臉上就淡淡的,甚至顯得有些冷。「你打听廖家五姐的事干嘛?」
葉白芷被這不冷不熱的話問的一哽,她總不好說那人打她爹的注意,要給她當姨娘吧?
「哦,我們听說廖家五姐長的很漂亮,人也很和氣,就想問問。」齊珍兒反應快,編了個理由。
廖三看齊珍兒那麼小,卻喜歡听人家說的閑話,還是這麼不著調的話,臉上就露出譏諷的笑容來,什麼時候廖家五姐有這樣的好名聲了?他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不過想想廖三也就釋然了,從那件事以後,他听到廖家就發火,熟悉他的人都不敢當他的面提起縣城廖家,他不知道也可能。
「我不知道什麼廖家的事。你們走吧,我不做你們的生意。」廖三拿起雞毛撢子假裝掃胭脂水粉上的灰,趕著齊珍兒他們。
葉白芷搞不明白,剛剛還說的好好的人,怎麼一轉眼就變了臉。
「喂,你不做生意就不做生意嘛,你那是什麼態度啊?還是你先找的我們呢,現在趕我們算什麼回事?要我走也成,你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訴我,我就走。」
那廖三徹底黑了臉,「走走走,再不走可別怪我不客氣啊!」
齊珍兒雖然不知道廖三跟廖家之間有什麼淵源,但看他听到廖家就這一副黑面,也知道那仇應該很深了。
她早已看出來這廖三不凡,正所謂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她還是不願隨意跟人結仇的。眼看葉白芷這不吃虧的就要鬧起來,齊珍兒趕緊拉了她走。
轉了兩條街,直到看不見廖三的身影了,齊珍兒才放開葉白芷。
葉白芷一邊整理著自己有些皺的衣服,一邊埋怨道︰「珍兒你拉著我干嘛?你看那小販的態度有多惡劣,他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唄,干嘛惱羞成怒的趕我們走?好像我們願意賴在那兒似的。」
齊珍兒嘆了口氣,道︰「白芷姐,你不也看出來那小販不是簡單的麼,咱們犯不著為了這麼點小事就跟他鬧掰了。反正像廖家那樣的人家,有什麼秘密是瞞不住的,肯定有人知道些什麼,我們再找人問就是了。」
葉白芷翻翻白眼,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啊。這不是咽不下這口氣嗎?現在我們二房是誰見了都想踩兩腳,他一個擺攤的還敢給我臉色看,憑什麼呀?」
齊珍兒知道她心里有些不順暢,畢竟是她爹納妾,要是個恭順善良的也就算了,就那廖家在棘陽縣的名聲,也知道是個不好處的。更何況她娘是個懦弱的,拿不起來,這事還有自家親人在其中折騰,她心里早就憋著一口氣了吧。
「白芷姐,我們現在去哪兒打听消息?」齊珍兒轉了話題,問道。
葉白芷皺著眉頭看了看人來人往的街道,苦惱的道︰「我也不知道了,我對縣城也不是很熟。以前我娘說姑娘家的不能在外拋頭露面,我們出門都是坐轎子的。」
看來以前葉家在縣城條件還是不錯的,出門能坐轎子的在齊珍兒印象里都不多,怪不得三房一家無論如何也要回到城里來。
听他們說葉老三的醫術承自葉老爺子,也是一個有名氣的大夫。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回了鄉下。
「要不我們還是問小販吧?」葉白芷見到處有很多攤販,提議道。
齊珍兒搖了搖頭,「白芷姐,你看這里人來人往的,你還沒問出什麼就有人去買東西了,那些小販未必有心思陪你閑聊。而且被別人听去了,只當你在打听廖家的事,要是被有心人挑出事來還麻煩。」
葉白芷也知道這法子行不通,沮喪的說︰「那你說怎麼辦?」
凝神看了那熱鬧的街道良久,齊珍兒才想到了些什麼。
「白芷姐,我還沒逛過集市呢,你帶我逛逛吧。」齊珍兒說完,一手拉著虎子,一手拉著葉白芷當真興高采烈的逛起街來。
「哎,你••••••」葉白芷還沒說完,就被齊珍兒拉著在小攤前挑挑揀揀起來。想著現在也沒想到什麼法子,他們姐弟也確實是很可憐,就當陪他們玩玩。于是葉白芷盡心的陪著他們逛了起來。
齊珍兒拉著葉白芷在感興趣的攤位前都會停停,偶爾還找攤販搭話,問些城里最新的八卦。一路走來他們也知道很多小道消息,只不過很凌亂罷了。
要說是女人沒有不喜歡逛街的,就連葉白芷這個小姑娘都不能免俗。一開始是齊珍兒拉著葉白芷逛,後來卻是她的興趣更大些了。
葉白芷在一個賣頭繩、絹花、珠釵的小攤上挑挑揀揀的,齊珍兒見這些她用不上,也沒錢買,就跟小販拉起家常來。
這小販是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嘴巴很是利索,東家長西家短的都知道。平常招呼生意沒人陪她聊這些,現在齊珍兒挑了個話頭,她就不停的說起來。從巷口的二丫家果子熟了,有小子去偷著摘,到馬家的閨女訂了親,就快要過門了,誰知那夫婿不是個好的,在外面拈花惹草,搞大了別人的肚子,話音一轉就說到了廖家五姐,剛起來個頭,想到這話不能隨便說就笑哈哈的準備岔過去。
齊珍兒當然不同意啊,她听了半天的閑話就是想知道點兒廖家的事,這婦人都說到點子上了,她要是不說,自個可虧大發了。
葉白芷一開始只當齊珍兒是跟攤主閑聊,想打好關系等下便宜些呢。這回兒听到攤主提到廖家就明白了珍兒的打算,正準備說服攤主開口,齊珍兒卻扯了扯她的衣袖,向她示意手上的絹花。
葉白芷也不是個笨的,見攤主停了話頭一直注意著她手的動作,哪有不明白的,挑了幾根頭繩,並幾朵絹花,擺到攤主面前。
那攤主的臉立馬笑得像朵花,正準備給他們包起來。
齊珍兒開口了,「姐,你不是說要給嬸子買跟珠釵麼,那可得好好挑挑,可不能給嬸子挑個不合意的。」
葉白芷連連點頭,「我準備去銀樓給娘挑呢,你既然這麼喜歡大娘這兒的東西,我就在這兒挑吧。」
那攤主听了笑的更歡了,這葉白芷挑了這麼多東西都抵不上一根珠釵賺的多,她們要在這兒買東西她能不開心?
葉白芷挑東西,齊珍兒臉上露出懵懂的神情,繼續問道︰「大娘,你剛說廖家五姐,那廖家五姐是誰啊?」
攤主見他們是大主顧,就想著要把他們伺候好,齊珍兒問這話也只道是小丫頭不懂事喜歡听閑話呢,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那廖家五姐是廖當家的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嫁了個舉人老爺,本想著那舉人等當上官,做個官家太太呢。可惜啊,那舉人這十幾年都沒考到好的成績,到現在也是個小小的主簿,又是個迂腐的。一開始夫妻倆還好了好幾年,後來矛盾就多了,那舉人當了官就開始擺官架子,覺得家里的婆娘就是相夫教子的,外面的是男人做主,他還學人家納了幾房小妾。可這廖家五姐卻是個潑辣狠戾的,她覺得那舉人能當官都是靠了她廖家,這當了官就不把自家當回事了,于是把那怨氣撒在那小妾身上,把她們折騰的死去活來的。後來還氣不過,找起了姘頭,哎呀,這些話可不能當著你們這小姑娘說。」
看那攤販雖然嘴碎,卻也還知道輕重。
齊珍兒卻纏著問︰「大娘,後來呢?」
誰知那攤販卻只搖頭不願說了,齊珍兒拉著她的胳膊撒嬌︰「大娘,好大娘,你就告訴我吧,我保證不說出去。」
那攤販倒不是怕齊珍兒說出去,這事兒城里都知道了,只不過畏于廖家的權勢,沒敢明面上討論罷了。她就是覺得齊珍兒跟葉白芷這姑娘都還小,要是听了這些話學歪了,他們家人找過來怎麼辦?
齊珍兒又磨了一陣兒,那攤販奈不過她,壓低聲音小聲道︰「那舉人有一回回家,正好看到廖家五姐跟一個男人睡在床上,當即就要把那姘頭打殺了,被廖家五姐給攔下了,說那舉人老爺就是個吃軟飯的,沒啥本事還要充大爺。甚至明白的說她有好幾個姘頭,他要是打殺了,她還找。當即把那舉人老爺氣的不輕,鬧著要休妻,被聞訊趕來的廖家人給勸住了,帶了廖家五姐回去教導。」
「誰知沒過兩天,那舉人老爺因犯了錯被罷了官,連舉人的功名也給革除了。這時廖家找到他要和離。就這,廖家五姐又回了廖家,當起了大小姐。」
齊珍兒佯裝震驚的驚呼︰「哇,還有這樣的事?那舉人也夠倒霉的。」
「可不是麼,不過外面都在傳,那舉人被罷官就是廖家弄的,他要是不被罷官,那廖家五姐可是要被休沉塘的。」
「那舉人老爺呢?」葉白芷抬起頭問道。
攤販大娘揮了揮手,道︰「誰知道呢,有人說他被廖家解決了,有的說他遠走他鄉了,還有的說他遇上劫匪,被害了。沒人知道他究竟在哪兒,反正過的不好就是了。」
葉白芷跟齊珍兒听了沉默良久,葉白芷甚至連挑東西的心思都沒有了。拿了支看著還過得去的珠釵就讓攤販大娘給包了起來。
攤販大娘喜滋滋的給包了,甚至還送了兩根頭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