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楊掌櫃怎麼說的,你還記得嗎?」
珍兒抬頭看了一下周小姐,見她正在專心致志的喝茶,要不是看她皺著的眉頭,還以為她不是很在乎那事呢。
不過從她被帶到這花廳,知道周小姐要見她,她就知道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緣由。
珍兒仔細思索了一下,把楊掌櫃說的話還有動作都描述的很細致,沒想到周小姐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珍兒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是想清楚了以後不要跟這樣的大戶人家搭上關系,她關上門做她的地主婆夢麼,怎麼這麼快就自動找上門來了呢?
珍兒心里暗惱,卻往了有句話叫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她不願意跟高門大戶搭上關系,可這關系早在她第一次報上周小姐名號的時候就已經發芽了,後來的幾次接觸又為它澆水施肥了,現在它的根睫雖然脆弱,卻已有長成攀附參天大樹的藤蔓的潛能,只不過這參天大樹卻不知最後是誰。
周小姐有意無意間已經幫了她很多了,從她想來傳這話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的打算沒用了,現在想想也沒什麼懊惱的,反正就當報恩了。
周小姐想了想,道︰「他要買草莓你賣就是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只要讓他知道這東西肯定會讓他物有所值就是了。」
物超所值?周小姐這是話里有話啊,珍兒沒想明白,也沒打算想明白,只沉默了一下。
周小姐心里裝了事,又沒听見珍兒的答復,心里煩躁也沒多想,兩眼一眯直盯著珍兒,低聲問道︰「怎麼?你不同意?」
這句話說是疑問,還不如說是質問,珍兒從上一回以後就很有些怵周小姐這樣的眼神,明明長了一張很是溫婉的臉。平時說話也讓你覺得她就是一個溫柔恬靜的姑娘。可是她用這樣的眼神看人的時候還是很有壓迫感的,直讓人喘不過來氣,珍兒一直都覺得周小姐骨子里應該是這樣的人,含蓄內斂,剛柔並濟。
「不是不願意,」珍兒躊躇了一下,見周小姐眉宇間隱隱有些怒意。慢吞吞的道︰「我上回賣草莓給錢中人的時候已經約定好以後再賣草莓要先去找他。」
周小姐一听眉頭不自覺的松開了,她還以為她以前看走眼了,這珍兒也是個貪心的,沒想到她不敢答應是因為這個,「那你們約定的是什麼時候商量賣第二次草莓?」
周小姐也是主持中饋的,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問話一針見血,珍兒答道︰「就這兩天了。」
周小姐略一沉吟,使了個眼色讓盼兒帶珍兒去角門那里等著,她跟夏嬤嬤商量了兩句,就見夏嬤嬤匆匆的往園子外走。
珍兒看到夏嬤嬤的身影一閃而過,心里有些疑惑,不過她也知道大戶人家一般都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只拉著盼兒說話。對園子里發生的事充耳不聞。
「……盼兒姐姐要成親了?!」听到這個消息。珍兒不可謂不震驚,她只以為是來送個認親禮。沒想到還有一個添妝在後面呢。「那人好嗎?日子定了嗎?我到時候來給姐姐添妝啊。」
盼兒鬧了個大紅臉,聲若蚊蚋的道︰「夫人賜的婚,那人是大少爺身邊的小廝,見過幾回,是個憨厚老實的,干娘也說他好;日子還沒定,干娘舍不得小姐,說等小姐出嫁了再說,夫人也同意了,我也覺得這樣好。」
珍兒看盼兒說起那人一臉甜蜜的樣子,心知她也很看好那人,對這門親也是樂意的,心里也真心為她高興。過日子還是兩個人的事,他們要是自個處的好,那日子才能紅火;而那夏嬤嬤也是個精明的,她都覺得那小廝好,證明那小廝確有過人之處。
兩人說了沒多久的話,就听見門口一陣說話聲,夏嬤嬤領著一個小廝進門,對著珍兒道︰「這小廝是個機靈的,平時也在各大家中來往,你帶著他去找錢中人吧,到時候有什麼事你看著辦。」說著沖那小廝示意,那小廝飛快的抬起從進門就一直低垂著的頭,沖珍兒行了個禮,頭又低下去了。
他的動作太快,珍兒還沒看清他的臉,不過卻看到他的耳朵都紅了,心里很是納悶︰這樣羞怯的性子,可不像那常在外行走的。
珍兒知道周小姐這是找人給她壯膽,還希望她能跟景春堂做成生意,心里雖有些不樂意周小姐這樣安排,卻也按下心里的郁悶,反正楊家出的錢多,她就當看著錢的份上了。
正想跟盼兒告辭,一轉身卻看到她也同樣低著頭,脖子連耳根都是紅的,只當她是不好意思見外男,直到那小廝塞了一包點心到盼兒懷里,說了句︰「萬福軒的三色蒸糕,你最喜歡吃的。」時才猛然驚醒,這就是盼兒那還好的未婚夫婿吧。
去楊柳巷找錢中人的路上,珍兒跟那小廝說了幾句話,才發現他雖然長的憨厚,人卻也精明,不過待人還是很誠懇的,對珍兒答話也詳盡,真的是個不錯的夫婿。
他們運氣還真不錯,錢中人今天還真在家。
進了門,珍兒看著這三進的院子,不得不感慨,這中人也是一個不錯的行當,至少目前看來還是很掙錢的。
錢中人最近上了一嘴的泡,心里正煩躁,看著珍兒心里就更煩躁了,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讓人上了茶,道︰「小姑娘今兒怎麼來了?」
這是明知故問吧?他們都約定好在這兩天商量第二次買賣草莓的事了,她找來不為這事,難道還是來喝茶的?
「錢中人上回說的我要來賣草莓就先來問問你,我想上回我們的草莓好價錢也定的低,錢中人肯定還會來買的,我來問問你要多少,我們好去摘草莓還有定日子的事?」他裝傻,珍兒就給他點明了,五十兩銀子呢,葉白芷這兩天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直說讓她無論如何也要找這錢中人的麻煩,麻煩她是找不了了,惡心他一下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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