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那邊有周夫人安排過來的兩個有經驗的管事婆子,一切也是井井有條,珍兒他們過來也沒做什麼,就是招呼客人,注意不要出現意外就好。
因為怕有客人灌太多酒,葉路遠跟大壯兩個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新郎官,可就是這樣也有幾個新郎官比較親近的人灌了很多酒。
珍兒跟葉白芷雖說是在里屋里招呼女客,可也不輕松。附近的鄰居就是夸贊這婚宴辦的不錯,雖然簡單卻也不隨意。就是幾個府里來的丫鬟說了不少酸話,什麼「盼兒一個丫鬟這麼好命啊,家了少爺跟前的一等小廝呀」,什麼「夫人太過仁善呀,對丫鬟小廝都這麼好啊」,什麼「盼兒就是命好,攤上了夏嬤嬤這麼一個干娘,要不然也是什麼都不是的一個土雞罷了」,什麼「她也就個嫁小廝的命,大小姐就要出嫁了,未來姑爺可是世家的少爺,本就是小姐高嫁了,這臨出嫁的時候身邊貼身的丫鬟配了小廝,只能說明盼兒沒福氣」等等,听的二妞火冒三丈,差點就摔了碗筷要上去理論了,被珍兒給攔著了。
她們是娘家人,這在婚宴上鬧起來,說出去怎麼都是她們不佔理。再則,那些人說酸話也是嫉妒盼兒姐,吃不到葡萄才說葡萄酸的,跟這些人計較太掉份兒。是福是禍,各種滋味,只有盼兒姐最清楚。
珍兒跟二妞他們想到盼兒對這婚事的期待,以及每次提起阿風的羞澀,心里覺得盼兒肯定很樂意這樁婚事。
那些人愛說酸話就讓他們說去吧。反正盼兒他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只會讓那些人更羨慕更眼紅。酸話更多的。
送走了所有的客人。珍兒他們幾個都累趴下了,癱倒在椅子上都不想動。
新郎官阿風早就被跟他一起當值的幾個兄弟灌醉了,早早的就送去了新房。周府里幾個管事嬤嬤也得趕在二門關之前趕回去像周夫人回稟這里的事,也早早的就走了。這里沒了別人,善後的工作只能是珍兒他們幾個完成了。
大伙也知道早干完才能早休息,在椅子上躺了一會,就起來準備一鼓作氣的干完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等忙活完已經太晚了,珍兒他們就準備到鋪子里去住一夜。反正是自家的屋子,住著也方便。葉白芷懶得去她爹娘家里見到她爹的死樣子,也死磨著跟珍兒去了鋪子里。
因為要等三朝回門,夏嬤嬤還在珍兒鋪子里住著。珍兒他們回去的時候,夏嬤嬤把熱水給他們都燒好了,床也鋪好了。珍兒他們簡單的跟夏嬤嬤說了新房的事,讓她安了心,就忙去洗漱了。
等洗漱完了躺在床上,二妞跟珍兒在床上翻了好幾個滾,幸福的直嘆息︰「簡直太舒服了!」
「就你們還辛苦啊。你知道我招呼的那一桌是什麼人嗎?哎呀娘哎,各個跟個土匪婆娘似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輪圓了胳膊使勁的吃,簡直比上回珍兒家辦過屋宴那次蓮嬸還狠。」葉白芷抱怨道。珍兒她們三人之中她的年紀比較大,招呼的是年齡比較大的一桌女眷,听說好像都是附近的街坊,有幾個長得比較壯實的,一個是屠夫家的娘子,一個是在酒樓里當灑掃的,還有一個開了家紙扎鋪子,都是比較能吃的。
二妞听的很驚奇,「不會吧,我們那一桌都很斯文呀?我還以為城里人吃飯都很講究哩,我還怕我表現不好了給盼兒姐丟臉呢,沒想到他們也這麼強悍呀,跟蓮嬸比都不差,那得是什麼樣子啊?」
珍兒拍了她一下道︰「別這麼大的好奇心,什麼好的事你不感興趣,這些事倒是打听的積極。我問你,你覺得今兒跟你坐一起的那些人談吐舉止怎麼樣?有沒有學到點兒什麼?」
二妞聳聳肩,道︰「不怎麼樣,你不是都看見了嗎?那些人呀,從進門開始就一臉嫌惡的樣子,一句好話都不會說,盡挑三揀四的,還滿嘴跑酸話,跟咱們村村頭那些長舌婦簡直是不遑多讓,就是沒她們說話難听罷了。」
珍兒當然知道她們說的那些酸話了,她是想問︰「除了這些,你就沒發現她們吃飯的動作很斯文,說話也輕聲細語的,而且你看她們走路,也是小步慢慢挪,走起來一晃一晃的,就跟被風吹起了裙擺一樣的飄逸,你就沒覺得好看?」
二妞仔細想了想,她只注意看她們的臉,听她們說酸話以後就覺得那些人面目可憎,連看都沒看了,自顧埋頭吃東西,哪里知道有沒有風吹起她們的裙擺呀?
珍兒看她的臉就知道她肯定沒注意到這些,翻了個身,哀嘆一聲,她的良苦用心呀!
三妞拿著把扇子慢悠悠的扇著,嘴角一直掛著恬淡的笑,想到那些丫鬟們進門的時候小心的提了提裙角,手上的帕子上繡著精致的花兒,笑的時候輕輕的拿帕子掩住嘴角,喝湯連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看著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這會兒听到珍兒的哀嘆,會心一笑,對二妞道︰「姐,枉你平日里以聰明機靈著稱,怎麼就沒體會到珍兒的良苦用心呢?珍兒這是想讓你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的,學著些,別整天大手大腳的,說話吃飯都那麼大聲,不雅觀。」
二妞後知後覺,她怎麼說珍兒明知道她會不習慣還把她扔在那些人中間呢,原來是有這個考慮啊。
「好珍兒,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有這個打算的,你咋不先跟我說一聲呢?哎呀,算了沒注意就沒注意吧,那些人啊都是高門大院里的人,又不下地又不拿鋤頭的,平常輕聲細語,輕手輕腳的當然沒問題了,你說我要是跟他們學了,那我以後還能下地嗎?再說,他們都是小腳,連站都站不穩,一陣風來都能把人給掀飛了,我這大腳可比他們穩多了,也沒啥值得嫌的。」
這話剛好被進門的夏嬤嬤听到,做了十幾年的教養嬤嬤,一輩子謹守禮儀規矩,她可不認同二妞的話。
「二妞啊,你這話可說的不對了。你雖說是大手大腳,可也不是說大手大腳就走路很難看,你不看別人,你看珍兒不也是大腳,她走路就跟你一樣往外撇著八字了?」
「嬸子跟你們說呀,姑娘家在這些方面還是要注意一些,要不然以後是要吃虧的。你以為那鄉下的男子就不會嫌棄粗魯的女人啊,那要是這樣怎麼我听說有很多城里的不怎麼起眼的姑娘在鄉下都很得人喜歡呀?這男人那也是個愛好的,女為悅己者容,你要是不容,怎麼悅己啊?」
這個問題還從沒人說過,也沒跟跟他們講過,幾個小姑娘都面面相覷,卻也開始深思起來。
珍兒在府里呆過,知道受環境的影響,大戶人家的小姐少爺們很早就要接受這樣的教育,對這些男女之事也懂的比其他人早些,連帶的他們身邊伺候的人也都會在教養嬤嬤的教導下先知道這些,省的到時候鬧了笑話。可是從這個方面來解釋女為悅己者容,還是讓珍兒覺得很稀奇。
這里面說來是葉白芷的年紀最大,而且這兩年家里也偶爾會提到給她說親的事,再加上毛氏對于葉白薇的教導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最先想明白了夏嬤嬤的話。
「可大腳確實比較吃虧啊。再怎麼走也不會有小腳那樣的感覺?」葉白芷把她露在外面的大腳往薄單子下縮了縮,小聲道。
對于這個問題,夏嬤嬤正色道︰「這不是大腳跟小腳的區別,而是一個人自身修養的問題。你們要是不相信,我跟你們打賭,珍兒就是長到你們這麼大,她走路還是比你們好看。你看她不是大腳,她不是鄉下丫頭?這是你自己的問題,這得看你想不想走路走的好看,這得看你想不想做一個平凡中不一樣的鄉下丫頭罷了。」
「我想!」夏嬤嬤話音剛落,三妞就急著表態,怪不得福生哥每次看到春枝姐都笑得不一樣呢。
珍兒他們被這急切的聲音嚇了一跳,幾人都看著三妞,直到她的臉不自然的紅了,囁喏道︰「你們都看著我干啥?我臉上又沒有花。」
夏嬤嬤贊賞的看著三妞,「孺子可教!既然你們都有這個心,我住這里的這幾天,你們就跟著我學學吧。雖然我不能把你們教的跟大戶人家的小姐那樣,但是你們身上的有些不好的小毛病我還是能盡力幫你們改正過來的。」
夏嬤嬤一錘定音,也不等珍兒她們反對,就帶著笑容入睡了。留下了幾個小丫頭愁眉苦臉的。
三妞也很高興,能有一個大戶人家的教養嬤嬤免費教學,怎麼想怎麼讓人覺得高興,為了明天能有一個好精神,也躺下準備早早入睡了。
「明天真的要跟著嬸子一起學規矩呀?我听說這個很嚴格的?」二妞心里有些拿不定注意到底要不要學,雖然她也羨慕城里人那樣好看的舉止動作,可是她又怕自個學會了以後,就不能像之前那樣能拿著棒子反抗她爹了。
珍兒也知道這要學規矩得很費一番功夫,而且她以前跟這教養嬤嬤學的是如何當一個稱職的丫鬟,像夏嬤嬤這樣的老人,肯定一眼就能看穿這些,她明天要怎麼辦呀?
葉白芷想的就簡單多了,當初蔣氏也曾從一個富商家里借了教養嬤嬤教過她跟葉白芍幾天,可是見了夏嬤嬤她才知道那些人差太遠了。能有個機會跟夏嬤嬤學習,她還是很高興的。
就這樣一屋子的人帶著不同的思緒進入了夢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