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天的安逸讓珍兒都快忘了之前忙碌以及起早貪黑的日子了,第二天一早曹葉氏叫她起床的時候,她還發了一會兒愣才明白這是在鋪子里,這是要開始一天中最忙碌的早晨了。
俗話說一日之計在于晨,大清早的起床,珍兒伸了好幾個懶腰才算是把自個給完全叫醒了,心里暗暗警醒著,回村里以後可不能再什麼事不做全推給方海了,她現在都變懶了。想之前她每天早上寅末起床做家務都沒覺得累過,這方海才接手家里的事兒多久呀,她就變的賴床,做點兒事就覺得累起來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早上珍兒一邊忙著包包子,一邊觀察著急急忙忙趕來的夏嬤嬤,發現還真像王大娘說的那樣,她還真是紅光滿面的,看來王大娘猜的沒錯,盼兒姐可能真的是有喜了。
她這招人的事兒也要提上日程了,珍兒有些苦惱,這招人吧還真是個麻煩的事兒。
晌午飯剛端上桌,珍兒還沒擺好碗筷,阿風哥急心急火燎的沖了進來,夏嬤嬤一看阿風這個樣子,驚叫道︰「怎麼啦?怎麼啦?是不是盼兒出什麼事兒了?」手抖個不停,身子也直晃蕩。
王大娘站在夏嬤嬤身邊,忙扶住她,幫她順著氣兒。
阿風灌了杯水,擺擺手,喘著粗氣,道︰「不是,盼兒好好的,她沒事。是珍兒家出事了。」
一屋子的人都看著珍兒,她也開始急起來,拉住阿風的手追問道︰「阿風哥。我家出了什麼事兒?」
阿風順了順胸脯。等氣兒順了。才道︰「我今兒去縣衙半點兒事,听到幾個衙差說下晌吃了飯就要去榆樹村找葉厚樸、葉石韋他們回來說話了。我一開始沒注意,後來想到前些日子你讓南星去我那兒打听消息,提的人名好像就是葉石斜、葉石燕,他們名字這麼想象,我估模著他們可能是親戚關系。恰好辦這個案子的捕頭跟我也還算熟識,我一打听,就是因為葉石斜兄弟倆的案子。這才來跟你通個信兒的。」
阿風一口氣說了一大通,把前因後果都給說了,屋子里的人都開始心焦起來,關切的望著珍兒。
珍兒著急過後卻反而冷靜下來,問道︰「阿風哥,那些人有沒有說找我爺爺還有大伯他們干啥?是下大牢還是問話的?」
阿風哥想了想,道︰「這個我倒沒問,不過我估模著應該是問話的,這要是下大牢他們哪兒還有心思吃了飯慢悠悠的過去,這是拿了文書就得去逮人的。要是他們這一耽擱消息走漏了,他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珍兒不懂衙門里的那些門道。不過阿風哥這麼說也有道理,那要這樣說,她就放心很多了。
「那先吃飯吧,吃了飯還勞煩王大哥送我回村子里。」珍兒道,王越高聲應了,一屋子的人圍著桌子坐下,默默的吃著飯。
坐著牛車,一路出了城往村里去,珍兒心里心思百轉,這要是只是問個話倒沒什麼,問了話他們就能回來了。可就是怕,怕不只是問話那麼簡單。葉老爺子還在府城沒有回來,也就是說府城那邊還沒審到葉石燕家眷那邊去,那葉老爺子跟葉大伯這樣跟他們月兌離了關系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個算法,要是問了話還不放回來,一定得等到案子審完了怎麼辦?
大牢那是個什麼地方?好好的人進去,能出來的也得月兌成皮,這要是身體差些的,那就是有去無回了。葉大伯還好,年輕力壯的,應該能扛得住,可是葉老爺子年紀大了,他要是在里面吃個苦什麼的,出了一丁點兒的意外……珍兒想著臉色就煞白,猛地搖了搖頭,不會出意外的,爺爺現在還在府城呢,他還沒回來。
也不知道衙門里會不會一定要抓到人?
珍兒一路胡思亂想著,一會兒驚恐,一會兒自我安慰,遠遠都能看到村頭那棵高大的老槐樹了,珍兒還沒松口氣,就听到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回頭一看,六七個衙差騎著高頭大馬呼嘯著從她坐的牛車旁一閃而過。
一眨眼的功夫那些人就消失在前面的拐彎處了,珍兒有心催促王越快些,但想到自家的是牛車,再怎麼趕也不可能追的上高頭大馬,只好怏怏的癱坐在牛車上。
王越也知道珍兒心急,狠了狠心,甩了一鞭子在牛身上,那匹黃牛顫了一子在王越抖動韁繩的引導下,加快了腳步往前跑。
王越看著牛身上明顯的鞭痕,心里心疼的不行。莊戶人家都把牛寶貝的跟什麼似的,他們平時天天趕著牛在村子跟縣城之間來回的跑都已經夠讓這牛受罪了,沒想到今兒他還抽了這牛一鞭子。
牛跑的快些了,沒多久就到了葉家門口。還沒下牛車珍兒就听到屋里傳來杜雲娘尖利的叫聲,她跳下車就站在門口,仔細听杜雲娘說些什麼。
「……官差大人,這事跟我女婿沒啥關系,那都是他二叔跟三叔做的,跟他有什麼關系?你看他老實的,像是做壞事的人嗎?真的,你們別抓他,抓他沒用。」杜宇娘抓著官差的手,尖利的說著。
這邊葉蘇木看了眼追出來抱著孩子一臉無助的杜雲,正想往她那邊去,跟她說兩句貼心話,卻听到他岳母道︰「官差大哥,你看這個是葉石斜跟葉石燕那兩個畜生的大哥,長兄如父,要抓抓他。還有,還有這母女仨,她們是葉石斜的老婆跟閨女,應該抓她們。這事兒跟我女婿沒關系,不能抓他。」
葉蘇木震驚的回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臉憤恨的瞅著孫氏母女仨的岳母,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
那個領頭的捕頭可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上頭下令要拿葉厚樸跟葉石韋,葉石韋還好在家,可這葉樸厚不在家,他們本來說想拿了他孫子交差的,誰知道跑出來這樣一個瘋女人,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大溜串,說什麼也不讓他們把葉樸厚的孫子拉走,還牽扯出了葉石斜的老婆跟閨女。這事兒怪了,府城大牢不是關了葉石斜的老婆了嘛,這里怎麼還冒出來一個?到底哪個是真的?
幾個衙差走到一邊商量著,杜雲娘還瞪著孫氏母女仨,好像這一切都是她們惹出來的似的,這要不是時機不對,她都想啐她們幾口的。
珍兒冷眼看著鳩佔鵲巢、喧賓奪主、禍水東引的杜雲娘,有些為杜雲悲哀,這等一下就看她怎麼做了。
幾個衙差商量了一會兒,領頭的人道︰「葉石韋、葉蘇木,還有她們娘仨都給我綁起來,一起到縣衙去回話。」
杜雲娘被這席話給震得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就開始拉著葉蘇木不讓衙差綁他走,還一邊撒潑,道︰「哎呦我的天喲,這還讓不讓人活了,什麼都沒做的好人還要被下大牢。我不松手,誰也別想把我女婿帶走。我閨女可是剛給他生了個小丫頭呢,你們把他帶走了,我閨女咋辦?都說了這事兒跟他沒關系,那是他不成器的二叔做的,你們綁他爹,綁他哥,綁他老婆孩子都成,憑啥綁我女婿?」
葉蘇木被衙差跟杜雲娘扯的站都快站不穩了,勸解的話也被杜雲娘的撒潑聲給蓋住了,急的不行。他一個年輕的孩子不去縣衙,還讓他岳母把二嬸還有兩個妹妹給送進大牢,他以後怎麼出去見得了人。
這邊葉白芨見到幾個衙差,早就嚇得手腳直發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了,葉白芷把她拉到自己身後,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給她溫暖。
毛氏皺著眉頭看著杜雲娘跟衙差鬧成一團,眼見杜雲娘跟魔障了一樣,就是不讓衙差抓葉蘇木走,只好往後面看去,希望杜雲勸勸她娘,衙差連個枷鎖都沒拿,就帶了幾根繩子來,一看就不是抓犯人,可能真的只是要帶他們回去問話。
自古民不與官斗,衙差一開始還對他們和顏悅色的,這會兒被杜雲娘這一攪合,臉色已經顯出不耐了,動作也比剛才粗魯了。
杜雲驚恐的看著眼前這一場混亂,喃喃道︰「別抓蘇木,這事兒跟他沒關系,那是葉家二房、三房犯的錯,要抓抓二房的人。」她的聲音很低,別人離的遠再加上她娘,的大嗓門可能沒听見她說什麼,可是離她最近的葉白薇卻是听的一清二楚。
葉白薇失望的搖了搖頭,這麼些天,娘找大嫂談心看來是沒什麼效果了,大嫂完全被她娘洗了腦了,再也不是之前那個善良的大嫂了。葉白薇被杜雲傷了心,往前走了幾步,去了她娘身邊。毛氏也是一臉失望,轉過頭不想再看杜雲一眼。
珍兒站在門口正踟躕著,听到身後有說話聲,一轉頭就看到村長跟里正還有村里幾個德高望重的人腳步匆匆的往這里來。珍兒忙把半掩著的大門全打開,讓他們進去。
村長進了屋子就開始高聲笑道︰「幾個官差大哥辛苦了,快,先進屋喝杯茶。」這高聲舒朗的笑聲讓一院子的人都震住了,就連杜雲娘也忘了撒潑,傻乎乎的抬頭看著來人。
領頭的不快見村長跟里正的樣子就猜出了他們的身份,揮了揮手衙差都松了手,順著村長的話進了屋。他也想平靜的帶走葉石韋他們,不想節外生枝。
珍兒震驚的看著村長,這真是個有智慧的老頭。
*****************************************************感謝悠然輕音親的打賞,稍後還有更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