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薇雖說出嫁了,可是家里的事情卻還沒忙完。第二天一早,葉大伯、葉蘇木就照著登記上的東西,開始一點點的清點東西。有些打碎的盤子,摔壞的調羹,壞了的桌椅什麼的,都得總出來一個數,該賠賠,該還還。忙了一整天,他們才把東西都清點好了。
把東西都歸置好了,葉大伯跟葉蘇木就開始往各家還東西。葉白芷、葉白芨、葉白果這些小丫頭就得在家里幫著把東西都給洗干淨了。
葉白芍則被孫氏拘在家里忙著繡她的嫁衣。
從葉白薇出嫁,毛氏就懨懨的,直到了葉白薇回門的這天,她才有了精神,一大早就穿戴整齊的在家里忙活。
珍兒早起跟柱子去城里送了一趟野味,回來的時候太陽都老高了,她一進門,就听到屋子里傳來葉石韋爽朗的笑聲。
虎子正端正坐在葉老爺子旁邊的椅子上,雖然不知道他們大人在說什麼,不過他也沒有調皮搗蛋,認真的坐著,偶爾看葉老爺子茶杯里的水喝完了,還會拿茶壺給他續水。
藺城雖然也來葉家來過幾回,可是第一回以姑爺的身份進門,即使淡定如他,心里也有些小忐忑,所以一直留心著屋里個人的表情、動作,虎子這一番舉動自然沒有逃過他的眼。他知道葉家三房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子,可是听說他很頑皮,凳子都坐不住,可是這個小孩子坐在這里半天了,听他們大人說話一點兒厭煩都沒有。而且還乖巧的給葉老爺子倒茶。一點兒也不像傳聞中說的那樣。難道傳言竟然離譜成這樣?
虎子正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心里默背著昨兒晚上才跟著姐姐學的書,背完了一章正想出去走走,看看小佷女,就看到珍兒進門,他臉上揚起大大的笑,高興的叫了聲「姐姐」就沖了出去。
「慢點兒跑,小心摔著。」葉老爺子一臉寵溺的看著飛奔出去的身影,叮囑道。
珍兒接住跑過來的虎子。兩人手拉著手進了堂屋,跟葉老爺子說了兩句話,又跟藺城相互見了禮,珍兒就拉著虎子出來了。
听到庖下里有說話聲,珍兒先去了庖下。孫氏跟蔣氏兩妯娌有說有笑的在摘菜,炒菜,忙活的熱火朝天,可是臉上卻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二伯娘、三嬸,大伯娘跟白薇姐呢?」珍兒瞅了一圈都沒看到她們母女倆,問道。
「是珍兒回來啦。」蔣氏抬頭看是珍兒,道。「她們母女倆在說悄悄話呢,你們可別去打擾啊。你白芷姐她們在西廂房里給你白芍姐看嫁妝,你要是沒事去西廂玩啊。」
珍兒點點頭,帶著虎子去了西廂。
西廂房里,這會兒也是熱鬧非凡。葉白芷跟葉白芍在商量著給葉白芍送什麼見面禮給她未來的公公、婆婆、大姑姐、小姑這些的,而葉白芨跟葉白果兩個小丫頭則混在大紅色的嫁衣跟各種婚禮上要用的東西上,各個看了都覺得稀奇。
一個月要辦兩場婚事,即使農村的婚禮習俗不繁瑣,可也把人累的夠嗆,可是為了自家姑娘以後過得好,再苦再累長輩們也不會叫一聲。
葉白芍的嫁衣是她跟孫氏兩個一起熬夜趕工趕出來的。她的婚事定的倉促,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要把所有的事都趕出來還不能太寒酸,毛氏他們算是操碎了心。
「白芷——姐,你繡工好,我就拜托你幫我繡幾個荷包了。」葉白芍已經很多年沒喊過葉白芷姐了,一開始還有些拗口,等叫了兩遍就好了,「白芷姐,我看你繡的那個荷花、竹葉的都繡的特別好看,比我繡的好多了,我那天能不能長臉,可就靠你了啊。」
葉白芷听人夸獎她繡工好,一臉的小得意,大手一揮,「放心交給我吧,你這幾天只管安心待嫁,家里的事有大伯娘、三嬸她們,鐵定給你辦得妥妥帖帖的。」
葉白芍感激的笑笑。
珍兒看著她們這樣,只覺得世事無常,去年她剛來葉家的時候,還能感受到她們倆之間彌漫不去的硝煙。甚至在不久之前兩人還相看兩不厭,可是這會兒卻已經這樣好了。血還是濃于水的。
「姐,姐,白芷姐給你添妝的那根金簪子呢,拿出來給我看看好不好。」葉白果湊到葉白芍跟前,撒嬌道。
當初得了周夫人給的賞錢,葉白芷忍不住去金鋪大肆采購,買了兩根金簪子說是要給葉白薇添妝,結果她妝還沒添,這邊葉白芍也定了親,緊趕腳的就要出嫁了。她的銀子已經用來買了鋪子,手里也沒有那麼多銀子,最後只好給葉白薇、葉白芷一人一根簪子,算是添妝。
葉白薇成親前一天葉白芷才把簪子送給她,當時看到金燦燦的金簪子,葉白芍的眼楮都綠了,她還沒怨恨起來,葉白芷轉身就給了她一根差不多重量的金簪子,倒把她給弄糊涂了。
有的時候,你討厭一個人沒有原因,可是就是討厭她,哪兒看著都討厭。可是,你要是想喜歡一個人,你就會發現她很多的好。
拿了簪子,葉白芍一夜沒睡好。在她落難的時候,她曾經以為的最疼愛她的外公、外婆、舅舅們都不管他們死活。而她以為的最偏心最不疼愛他們的爺爺,卻一趟趟的費了不少力氣去就他們一家,還有她認為刻薄的大伯一家、粗魯不堪的葉白芷,卻為了他們一家到處奔走,散盡錢財。
覺得自己以前可能誤會了葉白芷,葉白芍開始轉變態度。好在葉白芷也是個大度的,也沒跟她斤斤計較,待她一樣的親切,完全看不出她們之間曾經那麼的水火不容。
家里有幾個大姑娘,其中一個都快出嫁了,就是鄉下再不講究,有些時候還是要避諱一下的。
晌午吃飯的時候,堂屋里坐了葉老爺子、葉石韋、葉蘇木、藺城跟村里幾個陪客的。西廂房里也擺了一桌是毛氏、葉白薇她們這些女眷坐的。
才出嫁兩天,葉白薇的起色看上去卻非常的好。毛氏的眼楮很明顯看上去哭過,可是心情也很好,笑聲很爽朗、開懷。看來葉白薇在婆家過的很好,珍兒想著心里也覺得為她高興。
吃了飯,葉白薇夫婦也沒多坐就回家了。最近正是農忙的時候,家里事兒多,他們要早些回去幫忙。而過段時間藺城就要回書院了。因為守孝他已經耽擱了不少學業,要是再不去,估計就趕不上明年的科舉了。
送走了葉白薇,毛氏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人也格外有精神了。地里的活計都交給葉石韋、葉蘇木父子,她則帶著孫氏、蔣氏忙活葉白芍的婚事。
即使一開始家里人都覺得葉白芍太涼薄,不願為父親守孝而急急忙忙出嫁。可是既然木已成舟,他們也不會為了懲罰她而鬧得一家人沒臉,所以送葉白芍出嫁這事兒,即使大伙心里都有些想法,卻也都盡心盡力的想把婚事給辦好。
夏嬤嬤他們四月十六要啟程前往信陽了,因為是做船,比較平穩,而且隨行的還有大夫跟穩婆,所以盼兒也跟著一起走。
早先就說好了要給夏嬤嬤他們送行,十五這天珍兒一早趕去嵩山寺給她爹娘上了香,又添了香火錢,就接了虎子趕去城里了。
簡月娘在珍兒家住了這麼些天,也習慣了村里的生活,每天听著雞鳴狗吠,看到阡陌交通的田地,竟然覺得心里格外安寧,也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的。而為她跟珍兒牽線搭橋的是夏嬤嬤,她也記著這份恩情,這天一早她也來城里給夏嬤嬤一家送行了。
一桌子人回憶著跟夏嬤嬤一起做事的日子,王大娘拉著這夏嬤嬤的手,一邊說一邊哭,不舍之情大伙都感受得到,愣是把一桌子人都給說的熱淚盈眶的。
簡月娘覺得一個人如果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因為第二天是跟著周家的人一起走,為了不顯得太獨特,夏嬤嬤也沒讓珍兒他們去送,直到田塊黑了,夏嬤嬤才依依不舍的跟著阿風攙扶這盼兒走了。
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珍兒想到她掙的第一筆錢就是從盼兒手里掙的,盼兒人好連幾文錢都沒佔。當時要不是掙到了這第一筆錢,她都不相信她能帶著弟弟過活,還能過到今兒這樣好的日子。
還有阿風哥跟夏嬤嬤,鋪子才開起來的時候,王越母子要回村里住,每天早上都是他們倆來幫忙和面、包包子,直到幫珍兒熬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間,他們才沒有再過來了。阿風哥還幫著跑腿,幫她辦文書,幫她打听消息……他們為了她做了那麼多事,她卻沒有什麼能回報他們的。
信陽在哪兒,王大娘不知道,但是她想有生之年她都未必能再見到夏嬤嬤了,她跟夏嬤嬤還是挺合得來的,這麼一想著,心里就有些戚戚焉。曹葉氏跟王大娘是一樣的感受,她最艱難的日子里,就是夏嬤嬤開道的她,才讓她這麼快振作。
「就是以後都見不到了,我也希望他們一家子過的好。」王大娘喃喃道。
*****************************************************電腦檢修中,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拿回來,擔心ing(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