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飯飯都吃完了,孫管事才帶著景春堂的伙計,還有鏢局的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回來。
管仲尊了珍兒的吩咐,去找孫管事商量著買管事的事,就連他們今天外出救了個人的事兒也說了。珍兒就在屋里寫信,順帶看著吳玲玉。她真怕她一個不注意這個小姑娘又惹出什麼麻煩來。
「東家,孫管事說等歇了晌,他下晌就帶我去看看。」管仲壓低了聲音,「孫管事說今兒他找人打听了,那知縣家的五個管事里,只有兩個是能用的,其他三個都有些倨傲,為人也貪婪,要咱們去看的時候仔細著些。」
這就是有人幫忙的好處,要不是靠了景春堂這棵大樹,他們來不來得到這里還兩說,就是來了也是兩眼一抹黑,選錯了人也是十有**的。
給了管仲十兩銀子,讓他去打點人用,還有好好酬謝孫管事。她則一下午都呆在屋里,心神不寧。
窗外夜涼如水,皎潔的月光映照在窗欞上。珍兒坐在窗前遠眺,心里各種思緒紛繁踏來。
也不知道虎子現在歇下了沒有?還是跟曹葉氏、南星他們在庖下里忙碌?
家里雞鴨豬一大群的,方海跟簡月娘也不知道忙不忙的過來?
也不知道新招的幫工怎麼樣了?最近田地里正是最忙的時候,他之前還干的挺好,要是這兩天偷懶,王大叔跟葉五兩個可就得受累了?
珍兒還在胡思亂想,門口傳來小二的聲音,珍兒忙去開了門。
「姑娘。晚飯我給你送來了。孫管事吩咐了。讓我們以後把飯菜送到房里來。」小二機靈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嗎?」
珍兒想了想。道︰「那麻煩小二哥等會兒給我送些熱水過來。」
「林鏢頭。」珍兒看到小二哥身後走過的身影,開口道。
鏢局的人也是剛吃完飯,林鏢頭听到有人叫他,忙回頭。見是孫管事特別照顧的那個小姑娘,忙抱拳行禮,他一個大老粗跟珍兒一個小姑娘不好多說話,寒暄了兩句就走了。
珍兒一路上跟這些人都是這樣,見面了客氣的打聲招呼。也不太過熱情,也不太倨傲,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有讓人幫忙的一天呀?
珍兒見鏢局的幾個人回了房,也都是在她房間附近,正好把她、管仲、孫管事、景春堂的幾個伙計的房間圍在中央,心里很是踏實,關了門,進了屋,一轉身卻嚇了一跳。
吳玲玉筷子飛快的在各個盤子里跟嘴之間來回,她小嘴動的飛快。動作卻也不粗魯,一看就知道是受過良好教育的。見珍兒看她。吳玲玉也不臉紅,費力的咽下嘴里的菜,道︰「快坐呀,再不吃可就沒啦。」她剛說完話,就忍不住嗝了一聲,脖子也伸得老長。
珍兒見狀,忙倒了杯水給她,直灌了兩杯水,她才好了。把杯子往旁邊一放,她又開始飛快的夾菜。
看到這樣的場景,珍兒不由想,她當時在葉家醒過來,也沒她這麼狼狽吧?
「你餓了多久啦?」心里想著,珍兒不自覺的問出了聲,話一出口她就覺得自己莽撞了。
不過吳玲玉卻沒注意到這些,大口咬了一口饅頭,她這會兒也顧不得嘴里包著菜不能說話的規矩,直接道︰「我兩天前錢包被偷了,到今天也就在那劉二的鋪子上吃了一碗面。那劉二做生意不老實,那麼大的碗就放了一丁點兒面,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就這樣還死耐著那一文錢不放。」
「那碗面要三文錢,」珍兒無奈道︰「那成少爺明顯是個地頭蛇,劉二一個做小生意的哪里敢得罪他?當時都說了不要錢,是你非死乞白賴的要給人家,劉二無法才想著意思意思收一文錢走個面子光的。」
吳玲玉被說的臉一紅,動筷子的手只停頓了一下就又飛快揮舞起來。
桌上的兩盤菜,兩個白面饅頭,一碗白米飯還不夠吳玲玉吃的,珍兒看著桌上的殘羹冷炙,也懶得動筷子,只想著等會兒讓小二再送碗面上來。
「姑娘,你家里在哪里?我們這回同行的人里也有鏢師,要不然我托他們送你回家吧?」珍兒說著嘆口氣,「聖人常說,父母在,不遠游。看姑娘孤身一人,穿著也不粗鄙,想來家里也是有些家底的人,你一個人流落在外,家里還不定怎麼著急呢?」
珍兒聞聲勸著,她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這個小姑娘看著也不是個省油的,帶著她太費勁了。
「嗤」吳玲玉嘴里的東西一下子噴出來,緊接著是開懷的大笑︰「你比我還好,還叫我小姑娘,哈哈,笑死我了。」
珍兒覺得她腦門都開始疼了,這小姑娘油鹽不進,還蹬鼻子上臉,她是專門叫她小姑娘的。那會兒為了救她,她編了謊喊著姑娘姐姐,她就耐著這個稱呼不肯放開他們了,自己要是還傻得喊她姐姐,那這狗皮膏藥就真的揭不下來了。
放下筷子,吳玲玉打了個飽嗝,擺出一個自認為優雅迷人的笑容,道︰「小妹妹,看樣子我應該比你大,那我就不客氣以姐姐自居了。我叫吳玲玉,你可以叫我玲玉,玉兒,小玉,玲玉姐姐,小玉姐姐,玉兒姐姐。你喜歡哪一個,隨你挑。不過本人喜歡人家叫我玉兒姐姐,因為它比較能突出我溫婉的氣質。」
珍兒目瞪口呆的看著吳玲玉,突然覺得她們實在是談不下去了。這人,臉皮也太厚了,不止油鹽不進,還刀槍不入。
珍兒正想著怎麼打發她,外面傳來了孫管事跟管仲的聲音。
珍兒凝神听著外面的動靜。
吳玲玉眼楮四處瞄著,把屋里給大量了一遍,又想著自己已經兩天沒有好好梳洗了,就著屋里的盆里的水,洗了把臉。
過了一會兒,斜對面傳來關門的聲音,然後腳步聲響起,珍兒就起身,還沒等她到門口,就听到敲門聲,然後管仲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珍兒拉開門,讓管仲進來了。
「她怎麼還在這里?」管仲目瞪口呆的看著吳玲玉。這都過了一個下晌了,她怎麼還沒走?
「哎,你怎麼說話的?我不在這里我在哪里呀?我還得報答,恩,這位妹妹的救命之恩呢。要是我走了,那個登徒子找來怎麼辦?」吳玲玉說的理直氣壯。
管仲被氣得沒話說,這人要是走了,那個登徒子還找他們干嘛?
珍兒早就了解了吳玲玉的胡攪蠻纏,拉著管仲到桌邊坐下,問道︰「怎麼樣啦?」
管仲瞪了吳玲玉一眼,才回道︰「那些人雖然還關在大牢里,可是名字已經記到官府的人牙子那里了,只要看好了人,直接去人牙子那里去登記交錢就可以領人了。」
那這樣就好辦了。珍兒沉吟著,要是還要去衙門里打點,那她真的考慮考慮。她做得是小本生意,還不知道那管事有沒有真本領,要是花了大力氣回去買了人卻又沒用,她可真是得不償失。
「人見到了嗎?」
管仲點點頭,道︰「見到了。這邊景春堂的掌櫃的早就接到楊掌櫃的信,也一直留意著,人也給打點好了。我們今兒去報了景春堂的名頭,獄卒二話沒說就帶我們進去了。」
「一共五個管事,有三個名聲不好的,孫管事連看都沒看。剩下兩個,孫管事還專門跟他們說了兩句話,家里的情況也問了問。一個管事姓李,一個管事姓趙。姓李的家里人丁簡單,有一個夫人是續弦,現在正懷著身孕。先頭跟原配還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到了娶妻的年紀,听說已經定了親,不過現在這樣又黃了。女兒已經出嫁,這回沒有波及到。
姓趙的家里人就多了。他上有老母,下面還有兩個妹妹,都沒有出嫁。听說子嗣上有些艱難,成親十多年了才得了個兒子,生下來的時候挺弱的,不過我今兒看著倒沒什麼。人不太嬌慣,看著很是忠厚,我過去了還給我問好了,我看著跟方海有些像,跟南星不像。前年听說又得了個閨女,長得也挺壯實的。」
珍兒听得暗暗點頭,管仲問的挺仔細的。
「十幾年沒有懷上,姓趙的沒有在外面胡來嗎?」珍兒問道。
管仲奇怪的看了珍兒一眼,珍兒納悶了一下,立馬臉紅了。她怎麼忘了她現在才十二三歲,哪里知道這些?
「妹妹是在問你那姓趙的有沒有在外面勾三搭四,尋花問柳,干出令人不齒的勾當來。」吳玲玉道。
「我知道東家問的是什麼,用不著你多話。」管仲沒好氣的道。
就是知道他才奇怪,這些天他形影不離東家半步,她是從什麼地方知道這些的?這要是讓簡月娘知道了,還不得剝了他的皮呀。管仲仿佛感覺到簡月娘那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從他身上掃過,人也禁不止抖了抖。
吳玲玉等來半晌見管仲只顧得發呆了,推了推他道︰「哎,問你話呢,他有沒有在外面花天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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