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跟葉白芷兩個臉色蒼白的從內院跑出來,像身後有人追似的,一臉的慌張。
趙順看到她們的臉色,想開口詢問,見珍兒對他搖搖頭,當即也不跟錢老板寒暄了,抬腳就往外走。
錢中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珍兒她們臉色不對,也連聲說要走,不過在珍兒她們坐馬車揚長而去以後,他還是動作慢了一拍,被錢老板抓住,留下來喝酒,順便不小心透露了一些珍兒的情況,讓錢老板听的差點抓狂。他竟然瞎了眼,被個小姑娘給糊弄了,還讓她進了後院。
下了馬車,珍兒跟葉白芷兩個一路狂笑著進了後院。
趙順也想知道她們到底在後院看到什麼,忙跟了上去。
「……這個錢老板可真是個色中餓鬼,家里都有六七個姨娘了,前不久還又納了個八姨娘。那八姨娘今年才十五歲,長得倒是挺漂亮的,就是看人的眼神不對,跟蒙了一層霧似的,讓人看了還想看。」葉白芷說著打了個冷顫,當時她看得都愣住了,活像那是個深淵,她要溺進去一樣,還是珍兒把她給叫醒的。
「有些錢的男人不都這樣,家里有了賢妻,還得有美妾,外面最好還有想好的,這樣出門才好意思提起他的後院。」吳玲玉揉了揉手里的帕子,惡狠狠的道。
趙順卻問道︰「那東家,你們剛剛出來怎麼那個表情?」畢竟錢老板有多少小妾,那都不關他們的事。
珍兒想到那個八姨娘得到消息,趕到亭子那里。一臉高傲的看著她們倆。後來覺得她們連自己都比不過。也就沒把她們倆當回事,轉而說要帶她們倆去見錢夫人就覺得惡心。
五姨娘跟六姨娘可能也想讓珍兒她們倆倒霉,順帶著也想給八姨娘使絆子,也跟著要過去。
一路走過去,珍兒跟葉白芷算是把錢府看了個大概。葉白芷當時就很震驚的說,這錢府跟她以前來的時候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以前是金碧輝煌了些,可是那個時候整個園子還有看頭,至少整個布局也算是錯落有致。園子也比較大。現在,好好的園子被劃得七零八落,東一個香玉閣,西一個簫音園的,一看就知道是小妾們住的地方,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珍兒跟葉白芷對視一眼,都知道這鋪子為什麼賣不出去了,還沒等到錢夫人的院子,兩人撒腿就跑。珍兒記路的本事還是可以的,兩人照著來時的路。很快就出去了,見到趙順他們也不敢多耽擱就要回來。
趙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原來錢家的鋪子賣不出去,不是因為鋪子不好,而是因為後院。這麼說來,也怪不得當是錢老板死活不讓他們進後院了。這樣的問題肯定之前的人也看到了,所以才不願意買鋪子的。
又仔細商量了一遍,趙順才一臉輕松的出門去了。
錢老板心里不舒坦,又想著好不容易逮著個人,怎麼說也不能輕易的放過,就拉著錢中人一直灌酒。從他們都姓錢說起,扯起了族譜,關系很快就拉近到他們肯定還是親戚之類的,兩人也由錢兄、錢老板轉換到了大哥、二弟頭上。直喝得錢中人倒在桌子上,錢老板才扭扭歪歪的叫人送了錢中人回家。
趙順趕到錢家的時候,錢中人還沒回來。他等了一會兒才等到醉的不省人事的錢中人在酒樓小二的攙扶下進門,他這個樣子也問不出什麼來,趙順只好又回了鋪子里。
珍兒跟葉白芷、吳玲玉幾個又去逛了一趟布莊,買了些布料,等虎子下學,又跟虎子說了會兒話,幾人這才回家。趕馬車的是趙銘。
最近天氣轉涼了,珍兒就想著作坊要開始動工了。這回她也沒找城里的泥瓦匠們。他們的手藝是不錯,不過工錢也要的高。這個作坊反正也不是什麼很艱難的工程,她想著找葉十一哥跟葉十五哥他們就成。
而趙銘這回從楚州府回來,也翻找了不少的書,對于蓋作坊一類的也有了些了解,再加上他也去楚州府看到過人家的作坊樣子,珍兒就把這件事交給他了。
珍兒家的作坊一動工,村里就鬧騰起來了。心思活泛的早早的就來找關系,想著到時候能進來做工,那簡直就是個天大的好事。如果說之前大伙見到珍兒家的日子過得紅火還會說些難听的話,現在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如果一個人比你優秀一點點,你心里會不平衡,會想要努力超越他。如果一個人比你優秀很多,而你覺得自己還是能趕上他,那你就會覺得很嫉妒,很羨慕。如果一個人跟你的距離很遠很遠,就只能仰望他了,那麼這個時候,你除了仰望還是仰望,已經不會有別的想法了。珍兒家對于村里人來說,就是一個只能被仰望的家庭。不過,好在珍兒跟虎子都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清高樣,相反他們對村里人很客氣,有好事情也會想到村里。去年村里決定重修祠堂,珍兒還捐了五兩銀子。這讓村里人對他們更親近了。
天天有人過來打听消息,一說就說半天的閑話,珍兒一開始還去外面應付一二,還很清楚的跟他們說作坊的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到時候要招人讓他們再來。可惜大伙跟听不懂似的,就是不肯回去,讓珍兒很是無奈。
後來她就不出門了,讓趙大娘跟方海兩個應付。
趙大娘年紀大了,就是喜歡跟人說說話,聊聊子孫,聊聊從前的苦日子,然後憶苦思甜,說說現在日子有多好等等。有人一起說話,時間過得快不說,趙大娘還找到兩個說得上來話的人,也算是意外之喜。
而方海人老實,又不太會說話,每次有人跟他說什麼,他都傻傻的憨笑,偶爾也應和兩句,一開始別人覺得跟他說話很開心,不過後來一想,才發現他們倆根本就沒談到什麼東西。
除了安排趙大娘他們跟來的人說話,好茶好點心的招待著村里人,珍兒還去村長、里正家跑了一趟,送了些禮,把事情給說了。他們也在村子里說了聲,到時候要招人了會再通知,村里人這才消停了。
葉白芷在珍兒家住著,每天跟幾個小姑娘說說笑笑做著針線活,不想家里那些煩心事,過的很是開心。不過再開心這里也不是她家,出孝期的日子到了,她再不情願還是帶著更不情願的葉白芨回了葉家。
蔣氏見到葉白芷當然沒好臉色,不過有毛氏他們壓著,再有,鋪子雖然賣給她女婿沈光了,可那錢毛氏他們還沒分。按理,當初說鋪子他們三房佔一成的,那這賣鋪子的錢他們也能拿一份。賣鋪子的時候她鬧騰的太過了,毛氏他們都對她很有意見,最近見到她也是不理不睬的,她也沒敢自討沒趣,再開口要銀子,不過心里卻一直記掛著。
家里氣壓低,最受苦的莫過于孫氏了。對毛氏她歉疚,對蔣氏她內疚。現在兩邊又鬧的不愉快,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每天幫著做事,好讓自己不閑下來。
葉白芷回到家,孫氏就一直拉著她,生怕她跟蔣氏又鬧起來。今天是出孝期的日子,明兒葉白芷就能說親事了,她也怕鬧起來會壞了葉白芷的名聲。
平平安安的過了一天,還去寺里捐了香油錢,為葉石斜跟葉石燕兄弟倆做了法事,孫氏心里才放松了下來。
葉白芷回到葉家睡的第一個晚上,竟然怎麼睡也睡不著。透過窗子看到外面漫天繁星,心里更加的陰郁。她還以為三嬸已經變好了,以後再也不會耍什麼小心思了,卻沒想到,她還是把人想的好了。其實說到底,三嬸就是有小心思,也沒什麼頭腦,在背後出主意的,還不是葉白芍那個死丫頭。知道她曾經因為常珊小產的時耿耿于懷,就拿自己的孩子來脅迫她,威脅壓價,她的心可真夠狠的!
葉白芨也睡不著,在珍兒家,總覺得屋里有一股花香味,聞著就讓人很容易入睡。可是在家里,卻總覺得很壓抑,特別是隔壁三嬸屋里,晚上她把葉白果打的哇哇叫,還直接揚言說不讓白果來找她們姐妹玩,她就覺得難受。
葉白芷又翻了一個身,听到葉白芨小聲道︰「姐,我也睡不著。我想听玉姐姐講故事了,我還想听月娘板著臉教訓人的聲音,還有方海端著湯苦巴巴的看著珍兒的樣子。」
暗嘆口氣,葉白芷低聲道︰「睡吧。」葉白芨點點頭,閉上眼,仔細听外面的蛙叫聲,感覺到葉白芷在給她打扇,涼風徐徐吹來,很快就睡著了。
翌日,葉白芷在蔣氏殺人的目光下,三兩口把粥給喝了就準備出門去找珍兒,卻听葉老爺子開口了。
「既然大家都在,現在又出了孝期,那事情我也就好說了。」葉老爺子的目光在滿桌人面前看了一圈,緩緩道︰「咱們家是早早就分了家的,這村里人都知道。當初老二家的、老三家的遭了大難回來,家里又是孝期,我也不好說什麼,現在出了孝,家里的日子也都好起來了,我看這家,還是分徹底一些好。過了今天,你們三家就分開生火吧。」
葉白芷听的一愣,孫氏也是一臉的無措。蔣氏卻高興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