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 !」
未過兩日,三千面九尺高,四尺寬的大木盾便告造出。
攻城地點定在東門,大木盾造好的第二日早晨,戰鼓震天,曹性、段煨領四千弓卒棄馬步行,加上黑山中可使強弓的好手,全藏在大盾後,列陣緩步向前推進。
「吼!」
「 !」
每走一步,木盾後的人都在大聲呼喝,彼此間相應相合。
木盾並列成長長的三排,彼此間各隔六尺,如波浪般層層向前推進。只是巨盾高大沉重,每行走一步,中間專門負責執盾的黑山賊都要將盾撐在泥土上停一下,歇息回力。每位執盾的黑山賊左右身側,各藏一名弓手,隨著大盾緩緩前移。
一步一喝,應著呼喝聲,盾陣緩慢卻又堅定地向著晉陽城逼近,很快進入守軍弓箭射程內。
城外軍隊全改屯來東門外,其余諸門只得百十斥候巡游,一大早的動靜早惹得人人側目,城內有身份的就全聚在東城樓上。叮囑另三面城牆上軍士不得放松警惕後,郭援、袁尚已將城內全部五千名弓手調到。
袁尚等看得一會,對下面烏龜殼一般的巨盾甚感無奈,然而怎麼說也得做點什麼,隨著一名軍官呼喝,無數箭矢便尖嘯著急撲下,一片「咄咄」的聲音後,全釘在巨木盾和土地上,箭羽還在「嗡嗡」輕顫作響。
第二波箭矢上裹著油布,點火射下。可惜還是難徹底引燃新制成尚帶綠意的巨木盾。
箭雨中,盾陣持續穩定向前一步步推進,直到離護城河十步外,後隊牛角號聲響起。方才停下。
角號之後,三排木盾陣靜靜停在城下,不再前進,也不再呼喝號子,只是詭異地頓在那里,肅立著迎接城頭射下的一**箭雨。
「停!速停!」
很快,郭援的臉就陰沉得能滴下水來,尚不知城下賊眾欲如何,幾輪箭雨徒勞無功,倒耗去自家兩三萬支箭。忙急令弓手暫停。
弓箭是守城利器。一名合格的弓手訓練不易。一支合用的箭枝也需要制枝、尾羽、粘膠、鐵簇等數道工序,並非取之不竭,若被城下賊兵以此般拙計將城內存箭耗盡。才真是笑話。
郭援喊停,城下仍舊靜悄悄,城上則人人詫異。城上城下,盡全暫停了喧鬧,仿佛這里不是戰場,真是詭異的平靜。
只是這種平靜並不太久,城樓上箭雨停得一會,不知為何,木盾陣中有二人不約而同高聲喝令︰「射!」
一聲令後,每面大木櫓左右便各閃出一人。迅速搭箭彎弓,一眼尋到城牆上目標,呼吸之間,一支支勁矢已怒射而上。
「啊!」
城牆上正疑惑的數百軍士反應不及,立時中箭,頓時各種慘叫謾罵聲響成一片。
巨盾後突施冷箭,令人措手不及。高干、袁尚衣著顯眼,又一直站在城樓正中觀戰,可見是身份尊貴的,盯上他們的箭矢不少,一時間竟有十數支怒箭迎面飛射來。
「嗖!嗖!嗖!」
萬幸親衛中不乏身手敏捷的好手,忙幾把將人扯到女牆後,才堪堪避過,讓表兄弟兩個齊嚇出一身冷汗來。
這是磐石軍中刀盾卒與弓卒研討出來的新戰法,最適合接陣時對箭推進,由刀盾卒保護本身孱弱的弓卒,已廣傳于司州軍中,今日偶然用之,便有出其不意之效。
郭援是武將,射上來的冷箭倒未對他造成多少威脅,只是等他急下令還射時,城下那些弓手卻早又避回木櫓後去了,全滑溜得緊。
接下來就是自由表演時間,雙方弓手盡冒著箭雨間隙彎弓射敵,城上城下箭唳聲再不間斷。
「嗖!」
「嗖!嗖!」
守城軍士們有了防備,倒不會再吃先前的暗虧。兩下距離甚近,城上的佔地利,城下的弓硬,雙方在這晉陽城牆上下好一番血腥弓戰。
城牆上,一位體格魁梧的弓手在牆垛中探出半邊身子,尚不及彎弓,已被一箭射在胸口,箭桿直透入**四寸去,他只能捂著傷處,嘶嚎著無力癱倒。
地上巨盾後一名勇卒急閃身出時,一支亂竄的流箭卻恰巧趕到,正釘在他眼楮上,箭簇直透顱而入,瞬間奪去他的性命。
一位袁軍弓手松開手,「嗖」地射出手中箭,然而不待他返身躲回女牆後,斜刺里一箭如毒蛇般飛至,正釘在他咽喉上。
箭來箭往,城上城下弓手們覓隙探身,彎弓搭箭、尋找目標、瞄準施射,然後或藏回女牆、大盾內,或就此身上中箭。
這般冷酷對射,拼的是技藝、耐心、血性、運氣,終究還是司州卒兵與黑山賊精選出的弓手技高一籌——直一個多時辰後,城樓上八百余人喪命于箭,傷者無法計數,守軍漸漸不敢再輕易露頭。
只射殺這點人數,實在是因為躲避得急,多數卒兵無法好好瞄準。
城下的弓兵全是好手,損失只有四百余,每人攜帶的六十支箭尚未射完一半,便完全佔據了上風。
由得曹性、段煨領人在前繼續耀武揚威好一陣,待城牆上射下的箭羽越發稀疏,徐晃方對張燕道︰「此正其時也!」
肩挑背馱著泥土的五萬黑山老弱早已準備好,他們被分為五十隊,每隊千人,各都有大小黑山頭目領兵監管,任務就是將泥土扔到晉陽城下去,先填平護城河,再堆積起一道連接城頭的土坡來;此外陣後尚有數萬民眾專責挖土待用。
徐晃語後,張燕一聲令下,五十隊民眾立即沖護城河而去。
看到敵軍後隊突然竄出的數萬民眾,看著他們肩背後的泥土。再看看畏畏縮縮躲藏在女牆後已不敢出頭的自家弓手,于城樓更高處避箭矢的謀士逢紀突然失聲道︰「不好!」
旋即,郭援也明白過來,急驚吼道︰「弓手!弓手!」
有蕩寇、驍騎兩支軍馬在。郭援從未想過還要出城與其等野戰,其等自屯兵東門外,不管它門,說不定便是要誑自家軍馬出城!
即便到如此危急關頭,城內也不敢令己家精銳騎兵大戟士出去沖殺一番。
晉陽城內有騎兵近兩萬,然而最精銳的大戟士都是袁尚從河東帶回來的,當初只憑趙雲、徐盛等四校人馬就將其等殺得膽寒,現今殘余的三千余騎,還怎麼敢出城直面兩萬司州悍卒?
城內守軍本眾,可無論郭援還是袁尚等。盡都在司州軍手中吃過大虧。獨剩個高干。又是只求無過不求有功的性子,誰還敢出城?
只是若被那些密密麻麻的庶民靠近,一擔擔土石堆積上來。城破需得多久?
弄明白城下敵軍動用老弱的緣故,高干、袁尚亦驚嚇不已,下級軍官們盡瘋一般奔走各處抽打著弓兵,讓他們再冒出頭去攢射。
尚隔著護城河,此時唯一能起延阻作用的也就是弓兵,可惜他們剛被打擊得不輕,任由軍官如何去抽打,消極怠工的仍要佔半數以上。
冒死出頭去施射的弓兵,注意力全放在盾陣後的黑山老弱們身上,城下弓手沒了干擾。殺傷率更是節節上升。
「如此定守不住晉陽!棄城退往雁門?有司州軍馬在,步卒恐一個也逃不月兌!守不得走不得?」
逢紀皺眉在城樓上焦躁地走來走去,凝神苦思得許久,突然眼前一亮,厲聲道︰「守不住便不守!走不得便不走!」
這位是父親都要依為股肱的,袁尚只是一直關注,見他癲狂模樣,急問︰「元圖先生可是已有計?」
逢紀眼中已是寒光大盛,扯袁尚到樓中無人處,細細私語了好一番。
有司州悍軍威懾,城內兵馬俱不敢出城野戰,城頭弓兵又完全被壓制住,黑山老弱們填土便未受太多影響,速度飛快,迅速填平護城河,再繼續往上累土。
直到天色變暗,張燕恐守軍模黑偷襲,黑山編制雜亂,惹起動亂傷亡必慘重,才令各收軍。
夜中無事,只是次日天明,西門、北門外斥候皆來報,有大群百姓蜂擁而出,據說是守軍強逼百姓離城,高刺史、袁三公子要死守城池。
如此尚要死守晉陽,莫非其等寄希望于巷戰?張燕、徐晃等俱不解。
遣精細人反復去察看,涌出城的確實都是百姓,並非軍士假扮。守軍也足小翼,百姓乃分批次攆出城,不給趁亂去奪門的機會。
到正午時,終于再無百姓出城,滿城百姓都已被守軍攆出。
對這些民眾,張燕是真已當作自家子民,不許麾下再去擄掠生事,只要其等不來沖撞軍營便由得去。
東門外的土堆還是在一尺尺地累高,一面倒的對射也在繼續,守軍根本無法止住頹勢。到這日傍晚,一道兩丈余寬的緩斜坡終于築成,最頂端距離牆垛已不足六尺。
再休整一夜,次日大早,每一名司州卒兵與黑山賊眾皆得飽餐一頓,列陣準備進城。
蕩寇、驍騎兩軍卒兵全下馬改為步戰,按先前議定,將由徐晃、趙雲領軍先攻。
築起的緩坡前百步外,車黍、徐盛站在卒兵最前列,舉械相擊,齊聲怒喝︰「果毅校,當奮果毅之壯烈,騁干戈以赴難,逞威于沙場,顯武者之勇!」
兩人身後,蕩寇軍果毅校所屬、驍騎軍果毅校所屬同聲共應︰「果毅校,生者勿幸,亡者不哀!顯武者之勇!殺!」
(無顏解釋什麼,只請大家看我這幾章更新時間和以後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