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許家偌大的飯廳里只有許和勝和李文哲兩個人在吃早餐。孟明今天竟然沒有出現,這讓李文哲挺奇怪的,平時這兩人像孖公仔一樣,在家里總是粘在一起。
吃著早餐的兩夫夫並沒有交談,安靜得很。許和勝悄悄看了李文哲好幾眼,斟酌著怎麼跟李文哲開口才合適,而李文哲根本當許和勝透明。
昨天晚上孟明在床上就許銳這門親事跟許和勝分析,提醒他趕緊關注另一件事,就是許義的未來。
孟明說許家和越家成了姻親,如果許義畢業後能進入軍政界發展,以他的能力,再加上越家的提攜,升官發財還不是手到擒來?那可是許家的光榮,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許和勝听了直拍手稱是,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本來許和勝帶了許義回許家又宣布他為自己的繼承人後,是打算等許義畢業後就接手自己的位置,親自帶他幾年等許義上手後,他就可以做其他的生意了。現在孟明這麼一提醒,他才發現原來還可以更好!
許義在費諾曼軍校一直都表現得很優秀,讓越凌天推薦他進入軍政界府就職應該不難。但孟明同時也向他擺出事實,那就是許銳對許義不親,甚至仇視。兩兄弟之前還打了一架,許義有意言和,但許銳並不接受。
「勝哥,小義和小銳都是你兒子,如果兩兄弟能攜手合作,咱們家族肯定更繁盛。」孟明看得很清楚,要對付李文哲許銳父子已經不可能了,那還不如合作。只要許義有更光明的未來,他自己委屈作小的又有什麼呢?反正這麼多年也這麼過來了,但兒子不同,他那麼優秀值得更好的前程。
「你說得對,但小銳性子很倔,他現在都不听我的話了。」許和勝也苦惱,許銳跟他說話沒兩句就頂嘴,句句都頂心頂肺。
「他不听你的但听文哲哥的啊。」孟明出主意︰「你跟文哲哥說說,讓他勸一下小銳別跟小義關系鬧得太僵了,都是許家人就該為許家著想。」
許和勝覺得孟明說的很有道理,為了許家的昌盛,是時候讓兩兄弟的緊張關系緩一緩了。
于是許和勝笑得花一樣對低著頭吃早餐的李文哲說︰「文哲啊,小銳還在睡覺?你一會叫廚房配營養餐給小銳補補,他瘦了不少。」
「好。」李文哲應了一聲,他連眼楮都沒抬起,倒是浪費掉許和勝故意擺出的特有魅力的笑容了。
許和勝只好再接再勵,換一種語氣說︰「文哲啊,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和小銳。但你也要體諒我的苦衷啊。你看,現在小銳不是很好嗎?多少人渴望嫁給越凌天啊,越家可是咱們中國區最有權威的家族之一了。你就別跟我撒氣了,原諒我吧。」
許和勝很少對他這樣低聲下氣的,李文哲驚覺地抬頭,故意嘆息道︰「勝哥,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還撒氣有用麼?我只希望小銳以後都好好的。」
「一定好一定好的!」許和勝忙打蛇隨棍上︰「文哲啊,你也知道的,在家里是千般好,但嫁出去在婆家就只能孤身作戰了。如果有娘家幫襯著拿主意做事的,那又是不同。」
李文哲垂下眼簾,拿起餐巾輕輕抹了嘴角,抬頭︰「勝哥你想說什麼?」
許和勝放下餐具,認真地看著李文哲說︰「我是沒辦法才讓小義取代了小銳的位置,但總歸是傷害了你和小銳的心。我真的很抱歉,但你也應該理解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這一支的未來。我不能把家主之位雙手送出去給我大哥那邊,我不錯也錯了,現在也既成事實了。因為我的決定令小銳和小義兄弟關系這麼僵,小銳又不肯原諒小義,也不認他作哥哥,這可怎麼辦啊?文哲,他們都是我的兒子。」
見李文哲木無表情,許和勝繼續苦口婆心地向他擺出中間利害︰「雖然許家和越家是比不了,但如果小銳在越家受欺負了,許家也不會袖手旁觀。最起碼,受了委屈什麼的就算幫不上什麼忙,但這里的大門隨時都會為小銳打開的。」
李文哲心里冷笑,說到底這是為許義鋪路了。如果小銳真的在越家受了委屈跑回許家,估計許家立刻就把他打包送回去吧?利益當前,一個不能娶妻生子的兒子算什麼?
「勝哥,」李文哲裝出一臉為難地說︰「你說的有道理,但小銳被許義打至重傷昏迷,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才慢慢好起來的。你看他這瘦的,受了不少苦,你說他的氣會這麼快消麼?不過,年輕人難免年少氣盛。兩個年紀都還小,你就多給小銳一些時間吧,我可以跟你打賭,現在你越是說他他就越是跟你反著來。還不如等小銳自己想通,我再勸勸他。你看,他昨天跟你也是有說有笑的,都不頂嘴了。」
許和勝听了李文哲的話不由想起昨天他們爺倆的確是手拉著手談話甚歡。不由呵呵笑了起來︰「是這樣沒錯,我是太急進了。文哲啊,這就拜托你了,幫著勸勸小銳,這對大家都好。」
李文哲朝許和勝笑了笑︰「好。」
許和勝心中一蕩,正想著趁機模模李文哲的小手,佣人突然小跑進來報告︰「老爺,夫人,越家的大管家來了要見老爺夫人,正在客廳里等著。」
許和勝听了忙把狼爪縮回來,連聲問︰「越家的大管家?快,快奉上茶。」
然後看向李文哲輕聲詢問︰「這麼早就上門,不會咱們小銳的親事出什麼岔子吧?」
李文哲也奇怪,現在還沒到九點鐘呢。但他一向淡定,說︰「走吧,見面就知道了。」
越加大管家一見到許和勝和李文哲過來,立刻站起來向他們行禮︰「許先生早安,許夫人早安。很抱歉這麼早就上門打擾了,這是我家老爺的壽宴請帖,誠意邀請許先生許夫人偕同令公子許少爺參加今晚的壽宴。」
越加一說完立刻雙手向許和勝捧上一張黑底暗花燙金請貼,設計奢華而低調。
許和勝和李文哲都暗暗吃驚,全區的人都知道今天是越蕭中將的生日,但並不是誰都可以參加的。在此之前,許家和越家一丁點的交情都沒有,就算是有點交情的李家,也接不到越家的請帖。
「麻煩越大管家辛苦跑一趟了。」許和勝很快反應過來,他雙手接過燙金請貼,心情很激動。
越加大管家笑眯眯地說︰「不麻煩不麻煩,這是小人的份內事。大少爺還讓小人轉告他會親自過來接許少爺過去宴會。」
許和勝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忙點頭說︰「了解了解,我們會通知小銳提前準備好。」
越加笑著躬身︰「那小人告辭了。」
「越管家慢走。」
許和勝等越加一走,馬上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信封,里面是一張精美的卡片。上面用小楷書寫了壽宴的時間和地點。
許和勝興奮地直抓著李文哲的手叫嚷︰「文哲,文哲,真的是邀請我們去參加宴會。你看你看,上面是我們的名字!哎,你快上去叫醒小銳,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可別失禮了。」
李文哲心里也高興,但還是不著痕跡拍掉了許和勝的爪子︰「宴會下午五點才開始,現在才早上九點,不急。讓小銳多睡一會吧,也精神點。」
「好好好。」許和勝樂得嘴巴都快裂到耳朵去了,「文哲啊,你說送什麼禮物才恰當?越家什麼都有,真不知道送什麼好。」
李文哲對此也苦惱,于是說︰「我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不如你回公司再想想,到時候我們再商量?」
「好吧,那我去上班了,你記得想啊。還有,你幫我挑套禮服,你眼光一向很好。」
我眼光才不好,不然也不會挑上你!
李文哲咬著牙笑︰「好,我知道了。」
把志得意滿的許和勝送上飛行器離開後,李文哲就立刻上樓找許銳了。
許銳正盤著腿在床上練氣功。由前世帶來的早起早睡的習慣,雖然昨晚是晚睡了,但今天早上還是六點鐘就醒過了。
練習這套氣功其實相當于給自己身心全面的休息,由吸入的氧氣進入身體里,一點點順著自己的經脈循環,給身體補充新的生機。
這個世界的空氣比起前世好多了,人類已經由破壞大自然中吸取了血的教訓,所以現在人們的環保意識很強,植被越來越茂盛,渾濁的空氣被樹木過濾後又變得清新起來。
只要還活著,身體就會每時每刻都在進行新陳代謝。代謝物積如果聚在身體里排不出去,人就會得病了。
以前許銳有嚴重的心髒病,他練這套氣功是為了保住那口氣,延長生命。但現在不同了,許銳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自從練這套氣功後,他的身體越來越好了,還發現了它竟然有自我痊愈的功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許銳才報考軍校。
進入軍校當一名軍人是譚小樂自小的夢想,但他的病注定了那只能是夢。而許銳考進了軍校卻因為體檢不及格而被退了回來,許和勝時不時拿這件事訓他,又把他跟許義對比,令李文哲痛心傷心。
無論前世今生,許銳都想進軍校,現在有機會了,許銳自然不會放過。
四通軍事學院是區內的軍校,用現在的話來說,如果費諾曼軍校是一本的名校,那麼四通就是二本三本的存在。他就不信了,難道只有進了費諾曼才能成才?
听到走廊里傳來了十分熟悉的帶著某種韻律的腳步聲,許銳睜開了眼楮。眼內一片清明,黑白分明的丹鳳眼在汗濕的白皙臉蛋十分動人。
打開放在桌上的小方塊開關,在小方塊變成小四四後許銳就指令它去準備早餐,他就直接走過去打開門︰「爹爹早安。」
李文哲仍維持著提起右手敲門的姿勢發愣︰「早,你怎麼知道我來找你?」
許銳笑著拉了李文哲進房間︰「我們父子心靈相通,心有靈犀啊。」
李文哲听了呵呵直笑,一大早被許和勝那些隔應的話破壞掉的心情立刻被兒子這番話給瞬間治愈了。
許銳看李文哲心情轉好,準備讓他變得更好︰「爹爹,小四四在準備蔬菜粥和蛋餅,你要不要來一份?」
李文哲果然笑得更開心了︰「好,再加一杯女乃茶。」
「那爹爹先坐一會,我去洗個澡。」許銳剛才還在練功李文哲就來了,現在他全身汗濕,衣服沾在身上很不舒服。
李文哲早就看到了,不由擔心︰「好,快去吧。怎麼流這麼多汗,你沒事吧?」
「沒事,我一會再跟你說。」
「好,快去。」
許銳進了浴室,李文哲馬上就過去打開衣櫃替許銳挑選衣服了。不用許和勝說他也會把兒子打扮到最帥。雖然許銳長得不錯,但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三分人才七分打扮!
等許銳擦著頭發出來,他的床上已經堆滿了衣服,甚至沙發上都放了不少。李文哲正在搭配著,見許銳過來就說︰「剛才越家送來請帖邀請我們參加今晚越中將的壽宴。」
「啊?」許銳擦頭發的手一頓,「昨天都沒听越凌天提過。」
李文哲瞪了兒子一眼︰「別連名帶姓叫你未來老公,越管家還說凌天會親自過來接你。」
許銳听到越凌天要來接他,一想到兩人單獨相處就渾身不自在了,瞧著李文哲說︰「你怎麼不拒絕呢?我當然是跟著你們一起過去比較好啊!」
李文哲笑︰「你還難為情啊?明天他的父母就過來談你們的婚事了。凌天親自過來接你等于是向外面宣布你們的關系了,他是真把你放在心里了。」
許銳沒說話,只是低下頭默默地擦著頭發。他知道這門婚事好得不能再好了,但再好越凌天也是男人。
「怎麼了?」李文哲走過去拉著許銳坐下,見兒子這模樣他想勸都無從開口。張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雖然一切似乎都很好,但越凌天畢竟不是許銳自己選的伴侶,而且這門親事的確太傖促了。許銳才二十歲,正是意氣風發,肆意揮舞青春的人生最美好的年紀,卻要準備結婚生子了。
許銳見李文哲黯淡下來,知道他擔心自己了,于是笑著轉開話題︰「爹爹,父親知道今晚要去參加越家的宴會吧?他打算送什麼禮物?」
李文哲笑,順著許銳的話說︰「他也拿不定主意,只叫我想。」
「那爹爹想到了嗎?」
「還沒有。對了,你父親希望你跟許義言和,叫我勸勸你。」
許銳挑眉︰「這麼快就為大兒子未來鋪路了?爹爹你怎麼跟他說?」
李文哲冷笑︰「我說你年少氣盛一時半會絕對不會原諒。哼,等我們都準備好了,你就假裝原諒他吧,讓他們高興高興放下戒心。到時候我們再狠狠地扇他們一巴掌,最惡心這些人了,還真當自己是根蔥。」
許銳樂了︰「好,就這麼辦!我稍微配合一下。」
李文哲指著他精心挑出來的衣服說︰「這幾套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我們再出去買。」
許銳看了看衣服,說︰「一會再看吧,我們先吃早餐。」
「好,我都聞到蛋餅的香味了。」
李文哲兩父子高高興興地吃著早餐,還躺在床上的孟明看著許和勝傳回來的消息也滿意地翹起了嘴角。
讓許和勝休了李文哲再娶自己這種事孟明是有想過,但也沒太在意。他最緊張的還是兒子許義。也許當年他和許和勝是相情相悅,但經過這麼多年,人事幾番新了,許和勝哪一次在他那里不是嘴里應著但實際上什麼都沒做?老是被敷衍著就算是一朵白蓮花也會變黑了吧?
這些年孟明也從許和勝那里刮了不少,許和勝對他心懷愧疚,每次出手都很大方。孟明就想著就這樣吧,反正他們的生活也不差。誰知道許和勝突然把許義接回了許家還宣布他為下一屆許家的家主,這讓孟明已經熄滅的希望又重燃起來。
不是沒有想過把李文哲父子趕出許家,但現在事情又生變,許銳竟然被越凌天看中了……
果然人生是跌宕起伏的,難免崎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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