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是大宋西北重鎮,連接關中,毗鄰汴京,實屬大宋的交通要道。而此時劇烈的警鐘長鳴,刺破長空,讓整個天水城,變得混亂起來。
這鐘聲毫無疑問是一種警告,天水重鎮上一次的警鐘蜂鳴,還是十年之前,強宋積威之下,周圍異族無人敢犯,但是十年過去了,一代舊人老去,而一代新人已經成長,西域之敵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地重返大西北。
來自城內的數十個一人多高的大鐘,在天水大指揮使的親兵錘擊下,發出了令人心髒感到震顫的轟鳴。
天水指揮使統帥天水府、秦州鎮、武山鎮、麥積鎮一府三鎮十數萬軍民,而此刻的鐘聲則是整個天水城的總動員。
一直身處西北邊陲的天水府百姓,在大宋的強大之中,十年沒有異族敢犯,在此刻顯得有些慌亂,大街上小販們紛紛收攤,商戶關門,而在天水府布政司旁的大指揮使府,一彪人馬噴涌而出,一員大將白馬墨甲,橫刀疾馳。
天水城校場,大量的士兵開始涌入,除了城防的守軍之外,地方的番兵一千人,指揮使直屬親兵五百人,軍部野戰大營一千騎兵人,共兩千五百名士兵集結于此。
無論是誰,看到這個場面都會感到震撼,但是那名橫刀立馬的大將卻面沉似水。
他下馬登台,站在高台之上,環視著台下士兵。
「諸位!警鐘已鳴,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有敵來犯,乃蠻部的騎兵還有兩個時辰到達天水城,我李虎蛟今天要大開殺戒,希望你們能成全我!現在能站在這里的,都是大宋的精銳,今天就是你們報效陛下的日子,戰功按砍下的人頭計算!」
洪亮無比的聲音,顯示出李虎蛟大指揮使一身武道罡氣。
「三位總兵、天水府知府留下,各隊正領兵北門城外列陣!」李虎蛟身邊的副將一聲高喊。
天水城經過一陣的慌亂之後,反而變得安靜下來,街道上空曠無人,各商家全部關門歇業,而一隊隊的士兵則開向北門。
「指揮使大人,天水城加城門守軍只有三千士兵,如何抵御五千乃蠻部之敵,墨家的情報顯示,五千之敵全部都是騎兵。」天水府知府王德全全身厚重披掛,光是護心鏡就有三面,原本就胖的身體,更加顯得行動不便。
「王德全,你不認為大宋之兵有以一當十之用?」大指揮使李虎蛟面露冷笑,把玩著手中的匕首。
「這倒不是……」王知府頭上開始冒汗,不知道是被大指揮使的冷笑所驚嚇的冷汗,還是重甲之下熱過了頭。
「指揮使,算上您的親兵,我們只有一千五百騎兵,對方是機動兵團,我們在城外列陣,是不是太被動了。」沈嘉轍是天水府番兵的總兵,雖然是王知府的人,但還算有頭腦。
「那麼你打算擁城而守?」李虎蛟頭也沒有抬。
「正是,大指揮使!天水城城高牆厚,城門牢固,要是沒有攻城器具,僅憑借五千騎兵恐怕難以破城。」沈嘉轍躬身說道。
李虎蛟斜著眼楮看著這位沈總兵,「真是不在其位,不謀其職!沈總兵,如果乃蠻部騎兵繞道秦州,你是天水府番兵總兵,我派你去救如何?」
沈嘉轍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大指揮使,我這一千番兵……這不是送死麼。」
「你作為一方總兵,卻畏戰到如此程度,來人!」李虎蛟一聲怒吼,頓時有四個狼虎之兵涌入。
「將此賊就地正法,人頭祭戰旗!」李虎蛟一身令下,四柄明晃晃的長劍便一擁而上。
「你!」沈嘉轍模向腰中佩劍,卻根本來不及拔出,四柄長劍就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
一個總兵,就在瞬間被殺,鮮血流了一地。
王德全知府此刻臉色蒼白,雙手顫抖,看著軟到在地的沈嘉轍,四個窟窿猶如刺在自己身上。「指……指揮使大人,請恕小人,小人監察失職……」王德全被這血腥的場面嚇得面如土色,語無倫次,一坐倒在地。
「哈哈,王大人!你這是怎麼了,來來來。」李虎蛟忽然面帶笑容,親自將王德全扶了起來。
「指揮使大人。」王德全又驚又怕,但全身酸軟,渾然不知道李虎蛟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王大人,我是天水城大指揮使,負責一府三鎮百姓的安危,今日大敵當前,如不將乃蠻部之敵擊潰,一府三鎮有什麼閃失,那麼陛下是要砍我的腦袋!三千精銳對五千騎兵,凶險之極。不過我知道王知府的布政司,最近有不少武道奇才聚集,今日為我所用,您看,王大人如何?」李虎蛟面帶著笑容說道。
「大人,您說的是參加夏狩測試的那些人?」王德全忽然冷靜了下來。剛才李虎蛟殺沈嘉轍立威,難道就是為了要著一百多個武道者?
這些參加夏狩測試的武道者,是天水府布政司最大的財富,將來這些人如果能夠通過測試,進入夏狩主考核場,那麼都將帶著天水府布政司,也就是王德全的烙印。宋人講究追根述源,說到底,李虎蛟原來是在動這些人的腦筋!
不過現在的王德全沒有任何掙扎的余地,自己的總兵已經被瞬殺,李虎蛟要殺了自己,就像踩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任何東西都沒有命來的重要,夏狩每十年一次,李虎蛟打勝了乃蠻部騎兵,只要自己還活著,那麼該有的還是會有的。
「指揮使,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為了陛下的基業和百姓的安慰,須三軍效命,這些人指揮使自然可以征召入伍。」王德全想明白了之後,語言竟然恢復了流利。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不過王大人,我不能壞了陛下的規矩,還是由布政司負責集結這些人在校場集結,趙俊明何在?」李虎蛟大聲道。
「末將在!」一名副將從李虎蛟身後閃出。
「趙俊明,你現在就是天水府番兵總兵,現在你配合王大人,將這些夏狩參加者召集在校場听命,不得有誤!」李虎蛟恢復冷峻嚴肅。對于這些參加夏狩測試的武道家,李虎蛟並沒有如王德全所想,要囊括到自己的名下。
事實上,他是深知乃蠻部騎兵的可怕,這種善于騎射的軍團對于步兵來說是一大殺器,即便天水城擁有高牆,但是在騎射騎兵的壓制下,城牆上的士兵很難有機會防御靠近城門的破門手,再加上守城的士兵機動性沒有乃蠻部騎兵那麼強,兩個城門方向兵力捉襟見肘,一味死守,城破是遲早的事。
所以李虎蛟決定要在城外與乃蠻部騎兵決戰,一仗定輸贏的豪賭。
這場豪賭的關鍵就在天水大指揮使的本陣,天水府的番兵加城門守軍有一千五百人,這一千五百人全都是步兵,機動能力差的步兵在城外野戰本身就十分凶險,而對陣五千乃蠻部鐵騎,這些步兵就是李虎蛟的本陣。
不破釜沉舟,又如何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對于李虎蛟來說,本陣是一個誘餌,是一個乃蠻部太陽汗的鐵騎,無法拒絕的誘餌。天水指揮使的大旗就設在本陣步兵之中,李虎蛟親自為這個誘餌增加砝碼。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本陣吸引乃蠻部鐵騎的攻擊。
五千人的騎兵也許會分成兩波攻擊線,但是面對依托城牆列陣的一千五百名步兵,乃蠻部最多就是兩波攻擊線,他們甚至不會采用左右兩翼的扇形隊列。
只要頂住最多兩波的攻擊線,那麼李虎蛟的戰術就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就是大宋騎兵的事情了。
一千五百名騎兵中,三分之二是野戰重騎,這一千名野戰重騎,就是用鐵甲和長槍,將敵人碾成粉末的重量級騎兵,他們全身披甲,就連戰馬也是鎖甲覆蓋。這些重騎最擅長的就是集團沖鋒。
修者組成的玄甲重騎天下無敵,雖然有些托大,但這也是大宋重甲鐵騎實力的寫照,這種重甲騎兵十年沒有交戰,但是從來沒有人敢說重甲騎兵已經沒落了。
另外五百名大指揮使的親兵,各個都是數一數二的尖刀,盡管沒有幾個親兵擁有武道罡氣,但是這五百名親兵都是提著腦袋來到西北的,只要李虎蛟一聲令下,他們絕對可以把自己的腦袋扔在李虎蛟的面前。
虎狼之風,這就是戰斗力!
五百親兵加上善戰一千重甲騎兵,就是李虎蛟另外二分之一的把握。
他們潛伏在左側的丘陵之中,等待著乃蠻部騎兵隊形渙散地那一刻。面對割草一般就能消滅的步兵,乃蠻部鐵騎的紀律在嚴明,也不可能維持著原先的排列隊形。
而這就是李虎蛟所想要等待出現的機會,一千五百名騎兵將從左側發起決定性的一擊。
但是這些所有的戰術設想,都是基于一個事實。
就是本陣必須要堅持到那一刻!
而確保李虎蛟的本陣不崩潰,堅持到敵人陣型紊亂那一刻的最大希望,就寄托在參加夏狩的一百八十七位武道罡氣修煉者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