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那雙火球般的眸子,皇甫長安不得不懷疑,這只刁蠻任性的小公主是火藥桶投的胎,完全就是吹口氣都能爆炸的體質,也不知道是哪個有權有勢的妃子寵的,在皇宮里大呼小叫不說,還敢跟景鸞小世子干架,想必身後勢力不小。
果然,在綠衣少女將她攔下之後,南宮重淵也只是開口輕斥了一聲,語氣之中雖然說不上忌憚,但也沒有過于嚴厲。
「姝蓉,不得無禮。」
「可是……」一轉眼,公主又換上了可憐兮兮的表情,淚眼汪汪地看著南宮重淵,「太子哥哥,你剛才也听到了!這個賤奴竟然、竟然罵我是狗!」
話音未落,南宮景鸞托著腮幫子坐在一邊看戲,順口還十分幸災樂禍地附和了一句。
「你本來就是啊!」
「啊啊啊……南宮景鸞你魂淡!我要殺了你!」
一听到這句,公主再也按捺不住,尖叫著藤地而起,一個箭步就從案幾後面沖了出來,箭一般射向南宮景鸞!繼而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猛然將其撲倒在身下,兩個人再度倒在地上瘋狂地撕咬了起來,剎那間火光四射,叱罵不斷。
見狀,皇甫長安忍不住微微抽了一下眼角……如果這只公主是火藥桶投胎的話,那麼南宮景鸞毫無疑問就是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這一回,綠衣少女趕上前再怎麼勸說也是毫無用處,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邊上,皺著眉頭望向南宮重淵求救。
而沉穩蛋定的紫宸太子則是面無表情地觀摩了一陣殿上激烈的廝殺,在得出無法將兩人分開的結論後,即便抬手揮了揮手袖子,對著身邊的貼身侍衛溫油地吩咐了一句。
「把他們兩個扔出去。」
「是,殿下!」
立于身側的勁裝侍衛一拱手,垂頭淡淡地應了一聲,爾後在綠衣少女的目瞪口呆之下,一把從地上拽起了兩個人的胳膊,像是拎貴兵犬似的扛在了肩頭上,不顧兩人的捶打抗議,就這麼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片刻後,綠衣少女甚至還能听到外頭傳來「啪」的一聲,隱約可聞有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這……他蒸的扔啊?!
那可是陛下最寵愛的小公主和小世子好嗎?!
「啊哈!這下總算是清靜了……」
案桌上,總攻大人提指掏了掏耳朵,順手給紫宸太子點了一萬個贊,忽然之間就覺得看他順眼了許多……這麼有魄力的事跡,一般人是絕逼干不粗來的,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這霸氣側漏的……可不是一點點啊!
「把手給本王。」
靜默一陣後,南宮璃月忽然開了口,他的聲音並不響,然而在眼下這個過于靜謐的殿堂之內,听起來就顯得尤其的突兀和清晰。
聞言,綠衣少女不由得側過身來循聲望了過去,一抬眸,便見璃王殿下眉飛入鬢,狹長的眼尾斜著向上挑起,裹挾著一貫的妖嬈倨傲,挺直的鼻梁下兩片唇瓣像是夜薔薇似的鮮麗,帶著某種不容侵犯的尖銳……此時此刻,瑰麗而傲慢的嘴角微微上翹,頓然間就將那張本就妖冶精致的面龐襯托得愈發風情萬種。
一時間,綠衣少女看得有些呆了。
從第一眼見到南宮璃月開始,她就嬸嬸地被他的美貌所懾服,然而璃王殿下一直以來都是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便連神情都是冷漠而酷厲的。
眼下,恐怕是她頭一回見到他露出這般……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對璃王而言,已經算得上是非常和顏悅色的神情了!
只可惜,這樣的神情並不屬于她,自從進了殿門之後,璃王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沒有落到過她的身上……哪怕只是隨意的一瞥,也沒有!
想到這里,綠衣少女不禁輕咬薄唇,心下覺得無比委屈,再轉眼,看到皇甫長安大大咧咧地抬手遞了過去,並且還相當心安理得地享受璃王的侍候……一時間,心頭的嫉妒就像是洶涌而來的潮水,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淹沒!
哪怕明知道那個家伙是個男人,她也無法阻止自己瘋狂滋生的嫉恨!
因為……他們金貴而傲慢的璃王殿下,從來都沒有對誰屈尊降貴過,更甚者連正眼看人都很少會有!可是現在,璃王殿下居然……親!手!幫!那!只!斷!袖!包!扎!傷!口!
這能說明神馬?!信息量不要太大好嗎!
不不不……這不是蒸的!璃王殿下絕對不會是個斷袖!絕對不會!打屎她都不相信!
殿內,宮人們顯然也被璃王這樣過于親近的舉動驚到了,一個個忍不住在心底下暗自揣度,坐在璃王身邊的那只少年究竟是什麼來頭,跟璃王又是神馬關系?要知道,當初陛下有意要將紫宸第一美人許配給璃王當璃王妃時,璃王可是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就拒絕了有沒有?!
所以說……璃王殿下喜歡的,其實是男人嗎?!
剎那之間,綠衣少女嬸嬸地覺得……她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對面,南宮重淵端坐在案桌後,剔著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看著兩人的舉動,盡管他視力不好看不清南宮璃月和皇甫長安之間的動作,卻多少能猜到一些……只是,在他眼里,南宮璃月之所以這麼做,跟斷袖大抵沒什麼關系,無非就是對他的一種挑釁。
在皇甫長安成了太後的救命恩人之後,南宮璃月顯然看出了他對折菊公子的招降之心,故而才會刻意在他面前宣示他對那個少年的獨佔欲。
只不過……南宮璃月越是緊張那個少年,他就越想將其據為己有。
長年明槍暗箭的爭斗,已經讓南宮重淵養成了一個壞習慣——只要是璃王喜歡的,他都想搶過來,若是能看到他痛心失落的模樣,那將會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之一!
跟表面上的溫文爾雅不同,紫宸太子在骨子里其實是個非常喜歡掠奪的家伙。
受到母後家族勢力的影響與燻陶,南宮重淵與生俱來就有一種難以克制的攻擊力,從出生開始,他就被母後一族的賀蘭氏寄予重大的厚望……為了納蘭氏的興榮,他要成為紫宸的君主,為了紫宸的繁盛,他要成為天下的帝王!
而在這些之前,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將父皇最看重的九皇弟踩在腳下,徹底地擊垮他!
等了好一會兒,卻只見得太子殿下蛋定自若地看著璃王和那個少年卿卿我我,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綠衣少女忍不住握緊了拳頭,表示再也看不下去那兩個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秀恩愛了!
清了清嗓子,綠衣少女款步上前,主動請纓。
「既然此番是專程為折菊公子設下的謝禮之宴,嘉荷也應當略作表率以盡人臣之禮,眼下有酒無歌,有樂無舞,想來不能叫殿下與公子盡興……不如嘉荷獻舞一曲,以博眾樂,如何?」
綠衣少女一邊面朝南宮重淵說著,一邊卻是暗自拿余光掃向南宮璃月,心頭不停地默念……不能讓璃王誤入歧途,一定要把他拉回正道!
南宮重淵眼雖盲,心卻不盲,嘉荷郡主對璃王的傾慕如此明顯,他就是閉著眼楮都能聞出來,眼下璃王對折菊公子的那番舉動顯然是刺激到了她,不然一向矜貴自持的嘉荷郡主怎麼可能自降身份,主動要求作出獻舞這種舞姬才做的事?
不過,有人想要爭風吃醋,他自然也不會攔著。
一揚手,南宮重淵淡淡一哂,頷首應允。
「郡主若能親自獻藝,自然是最好的,宮中誰人不知嘉荷郡主的舞姿如夢似幻,乃是整個紫陽城的舞中絕色?」
听到南宮重淵的夸耀,嘉荷郡主不由面露羞赧,心下情不自禁歡愉了幾分,便連口吻都變得得意了起來。
「太子殿下謬贊了……」
說著,便扭著腰肢一步一搖地準備去換衣服,面上的神態翩然如孔雀,在經過皇甫長安身邊時,還故意朝她遞去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對此,總攻大人倒是沒有森氣,只邪笑著勾了勾嘴唇,抬手將她攔了下來。
特麼她早就看丫不爽了好嗎?一副矯揉造作的姿態就足夠讓人倒胃口了,竟然還敢當著眾人的面含沙射影罵她是狗?!操!她以為總攻大人是誰都能罵的嗎?!憑她也配?!
「在獻舞之前,在下有個問題想要請教郡主,不知可否?」
嘉荷郡主頓下步子,抬眸瞅見那少年的臉上毫不掩飾的邪笑,不免微蹙峨眉有種不好的預感,然而一轉眼對上璃王跟著瞥過來的視線,一時間不好拒絕,便只能淺笑著應聲。
「公子且說。」
皇甫長安上挑眼尾,頓然笑得更奸詐了︰「如果一個人沒有腳了,還用得著穿鞋子嗎?」
聞言,嘉荷郡主的眉頭擰緊了三分,不知道皇甫長安打的是什麼主意,略一猶豫才遲疑著回答道。
「這……既然沒有腳了,還穿鞋子做什麼?」
話音未落,便听總攻大人呵呵一笑,口吻中滿是輕蔑與不屑,臉上更是一派陰謀得逞的狡猾與鄙夷。
「那你沒有胸,干嘛還穿抹胸啊?!」
南宮重淵︰「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