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里,皇甫長安一推開門,就見到一行人錯落有致地或坐或站圍在桌邊,其中有幾個臉上帶著銀質面具,另外幾個,卻是意料之外的貴客。
「哇!這麼熱鬧啊……都可以湊三桌麻將了!」
微訝之後,皇甫長安即刻收斂神情,跨步邁進了屋子。
見到南宮景鸞緊緊地貼著皇甫長安跟在後頭,聞人清祀幾乎是一個箭步走上前來,拔劍擋在了他的面前。
「叫你滾你不滾,就別怪本少爺不客氣!」
南宮景鸞嚇了一跳,手里緊緊攥著皇甫長安的袖子,抬起頭來可憐兮兮地看著她,烏溜溜的眼楮中盛滿了羞惱和惶恐。
「爹……」
「哎呀……」趕在南宮景鸞把那個字節說出口之前,皇甫長安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爾後折回身拿折扇擋開了的聞人清祀的長劍,笑盈盈地開口勸了兩句,「小祀你不要欺負人家啦,小鸞被你揍得還不夠慘嗎?你看他現在這幅樣子,怕是連他的親娘都認不粗來了……就算你再討厭他,意思意思一下就好,不要太過頭啦……」
「哼!」收回長劍,聞人清祀眉峰一掃,冷銳的視線在南宮景鸞的臉上狠狠剜過,口吻不乏威脅,「別讓本少爺再听到那個字,否則……不管你是柿子還是桃子,本少爺一樣拔了你的舌頭!」
聞言,聞人姬幽忍不住扯了扯聞人清祀的袖子,小聲提醒道。
「不是這個柿子,是那個世子啦……」
聞人清祀又是一聲冷哼,拂袖退開兩步︰「管他哪個柿子,就是西瓜也不行!」
在眾人投來的奇異目光中,聞人姬幽飛快松了手,側過身訕訕一笑。
「那個……其實……我不認識他!」
不想再糾結于是柿子還是西瓜的問題,皇甫長安拍了拍南宮景鸞的肩膀安撫了兩句,隨即走上前在桌子邊坐下,「唰」地打開折扇搖了兩下,才在眾愛妾審視的目光下,拿扇子掩住半張臉,偷偷地湊到來人的跟前,小聲道。
「你不在白帝城好好地當你的城主,跑到這里來干什麼?莫非……你想本公子了?那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獨孤明日哈哈一笑,卻是毫不猶豫地否決了她。
「不,公子想多了,本城主是專程來找少宮主的。」
顧名思義,屋子里能被稱為少宮主的,就只有聞人清祀一個人。
頗為失落地收起折扇,皇甫長安舉杯喝了一口茶,態度瞬間就輕慢了下去︰「你找小祀干嘛?」
對于皇甫長安前後態度的極大落差,獨孤明日倒是並不怎麼在意,只懶洋洋地倚靠在椅子上,笑著解釋。
「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如今千鏡雪衣一死……」
一邊說著,獨孤明日側眸看了南宮景鸞一眼,語速逐漸慢了下去,直至戛然而止。
南宮景鸞頓時又拿他那雙水汪汪的眼楮,對著皇甫長安眨巴了兩下。
皇甫長安被他看得一顆心都快化了,不由抬手擺了擺。
「小鸞是自己人,你直接說吧,沒事兒。」
獨孤明日這才繼續開口。
「以往都是千鏡雪衣在發號施令,統領整個魔宮,乃至整個黑道……眼下千鏡雪衣死了,黑道上群龍無首,一下子就亂了套,所以本城主這次親身前來,就是想請少宮主回去主持局面,升任宮主之位。同時,也順帶解決一番黑白兩道之間的恩怨糾葛。」
听他這麼一提,皇甫長安才想起來,自從她在皇陵受了傷被教父大人帶回紫宸皇宮養傷後,愛妾們就一直緊隨在身邊寸步不離,留下了江湖上的一堆爛攤子。
雖說魔宮里還有幾位長老和鬼織夫人在收拾殘局,但千鏡雪衣的死忠信徒也不少,在他死後為了報仇必然會掀起一股腥風血雨,若是沒有一個人擔當統帥主持大局,確實會引起不少麻煩。
「听城主的意思,魔宮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獨孤明日微一頷首,他的身份不僅僅是白帝城的城主,同時也是魔宮的四大護法之一,白帝城的命數與魔宮息息相關,魔宮若是出了事,他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
「千鏡雪衣死後,他的那些死士都瘋了,不僅暗中出手打傷了鬼織夫人,甚至在武林正派中散布消息,把魔宮的機密泄露出去不少,企圖挑起武林正派對魔宮的二度圍剿,讓雙方玉石俱焚,以慰千鏡雪衣的在天之靈。」
「什麼?!」聞人姬幽面色一變,忍不住拔高聲調站了出來,「我娘受傷了?!」
「小姐放心,鬼織夫人只是中了毒受了點輕傷,現在已經服下了解藥,並無大礙。」
「哼!」聞人姬幽一拍桌子,卻是不解氣,「那群瘋子竟敢暗算我娘!給我等著!姑女乃女乃非活剝了他們的皮不可!」
聞言,南宮景鸞忍不住又縮了縮腦袋,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哇……這個更凶……」
聞人清祀微眯眸子,听到自個兒的老巢起了內訌,自然有些不悅。
「那現在魔宮里是什麼情況?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真的打算發起二度圍剿麼?平時斗不過魔宮,如今逮住了好機會趁著這個時機落井下石,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只不過,別以為千鏡雪衣死了,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魔宮可不只有千鏡雪衣一個人!」
「不管怎麼說,先前魔宮殺伐過重,樹敵太多,眼下又出了不少叛徒,若不謹慎行事避其鋒芒,只怕一場惡斗下來,難免會傷及根基。」
「怕什麼!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魔宮建宮百年,豈是他們想滅就滅的?大不了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哎哎……小祀你先別雞凍啊!城主說得沒錯,近些年來為了滿足千鏡雪衣那變態的**,魔宮殺戮太重,仇家遍布整個九州,名聲那可是大大滴壞,就算你把刀砍出了缺口,也不見得能把人殺光嘛……」
「天啊,把刀砍出缺口……那得殺多少人啊……」南宮景鸞在一邊听得心驚膽戰,忍不住悄悄地抬眸掃了眼皇甫長安,低聲問,「你們到底是干什麼的?」
一拍他的腦袋,皇甫長安輕聲訓了一句︰「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打岔!」
感覺到如芒在背的犀利視線,南宮景鸞抿了抿嘴唇,立刻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宮疏影一腳跨在椅子上,拿出長劍用繡帕仔細拭擦著,對聞人清祀這種是非不分善惡不辨的行徑表示了嬸嬸的鄙視!
「公子說得對,魔宮欠下血債在先,殺人償命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除非把整個武林的人都殺光了,否則仇家就永遠都不可能消失……對了,我丑化說在前頭,雖說本少爺離家出走多年,但如果魔宮敢對天雀山莊下毒手,本少爺不會介意第一個就先宰了……你!」
花賤賤漫不經心地抬了抬手,補充道。
「狐狸,到時候記得加本谷主一個。」
李青馳模了模下巴,略顯遲疑︰「難道這是新聯盟的建立嗎?那也加本少爺一個好了!」
皇甫鳳麟摩拳擦掌︰「群毆啊,怎麼能少了爺!」
皇甫硯真不動聲色︰「坦白來說,我早就想那麼干了……」
皇甫無桀面無表情,一臉峻酷︰「別看我……我沒意見。」
破雲鳴鈺溫柔一笑︰「我也沒意見,都听大家的。」
眾愛妾齊齊回頭,異口同聲︰「你滾粗!」
見狀,南宮景鸞頓時就凌亂了……這又是什麼情況?!
這幾個戴面具的難道不都是折菊宮的人嗎?怎麼說掐架就掐架,他們到底是不是同一伙的?!
剔著眉梢冷笑三聲,聞人清祀側過頭來,拿目光在眾人臉上來回走了一遭,繼而才開口反問︰「那你們說怎麼辦?難不成要本少爺親手毀了魔宮,蘭後當著武林眾人的面,自殘以謝罪?」
眾愛妾齊齊頷首︰「我不反對。」
破雲鳴鈺︰「我……們不反對。」
眾愛妾再度齊齊飛來一記眼刀︰「誰跟你‘們’啊?!滾遠點好嗎?!」
破雲鳴鈺瞬間掩面哭瞎!
就連南宮景鸞都忍不住搖頭感嘆︰「那個穿白衣服的大哥哥蒸是好可憐啊……」
獨孤明日倒像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由始至終連眼皮也沒眨一下,只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皇甫長安。
「不知折菊公子有何高見?」
「這有何難?」
「啪」的打開上書「放蕩不羈」四個大字的折扇,貼著下顎輕輕搖了兩下,皇甫長安鳳眸微轉,笑得狷狂而自負。
「千鏡雪衣乃是本公子所殺,如此一來,可以說整個武林的人都欠本公子一個人情,若是本公子出面,他們自然要賣本公子三分薄面。」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
「唰」的收起折扇,往桌面上重重一敲,皇甫長安眸光一凜,擲地有聲!
「魔宮之人悉數加入折菊宮,為折菊宮門下一派,尊本公子為主上!」
話音落下,眾人皆是齊齊一怔,南宮景鸞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就差沒有跪下來抱住折菊公子的大腿了︰「……好!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