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皇甫長安無比癲狂地在屋外砸門,裂雲不免抬眸投去了擔憂的一瞥,繼而那劍鞘捅了捅橫臥在樹干上睡大覺的某只,小聲提醒道。
「喂……你家主子在半夜里這樣大嚷大叫,蒸的好嗎?」潛台詞是……你家主子又忘記吃藥了,你不去管管她?
伸手撥開他的劍,白蘇幽幽一笑,從袖子里模出了一團棉花,遞到了裂雲的跟前。
「喏,你要是嫌吵的話,就用這個……友情價給你,二兩銀子就夠了。」
裂雲瞬間瞪大眼楮︰「什麼?!就這點棉花也要二兩?!你的心未免也太黑了吧!」
白蘇邪氣地勾了勾嘴角,作勢便要收回爪子,一邊哂笑著念叨。
「還真是鐵公雞,一根毛都不肯拔,二兩銀子都能這麼斤斤計較,嘖……跟你們家主子一樣,都小氣得要屎,難怪不討我家公子喜歡……」
裂雲臉色一僵,忍不住辯解。
「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好嗎?根本就是你在坐地起價……」還有,干嘛要討你們家公子喜歡,勞、勞資的袖子又沒斷!
「嘖……」砸了砸嘴巴,白蘇搖搖頭,投過來一抹無藥可救的目光,「我是女孩子,偶爾無理取鬧一下很正常嘛!作為男人,你應該多順著我,要不然你一直這麼斤斤計較下去,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當心以後娶不到媳婦兒……」
女孩子……裂雲上上下下瞄了眼一身勁裝霸氣側漏的白蘇白女俠,不由得動了動嘴唇,忍了半晌,到底沒能忍住,默默地吐了一句槽。
「什麼女孩子,你明明就是……女漢紙……」
話音未落,就听「咚」的一聲,某人瞬間被一腳踹下了樹枝,白蘇恨恨地撇了撇嘴角,暗罵了一句︰「靠!不說實話你會懷孕嗎?」
片刻後,裂雲頂著一頭雜草爬了回來,眼見著白蘇又要抬腳踹他,趕緊攔了一聲︰「等一下!重點不是這個好嗎?!你拿棉花塞住了耳朵,你家主子怎麼辦?」
「別管她,」白蘇靠坐在樹干上,疊著二郎腿翹了兩下,笑道,「她喊累了自然就會停下來的。」
裂雲︰「……」身為屬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拽……
見裂雲沉默不語,白蘇又從袖子里掏出那團棉花,在他面前晃了晃,邪笑著誘惑他︰「蒸的不要?二兩銀子,只要二兩銀子,就可以帶你遠離公子的摧耳魔音,只要二兩銀子,就可以還你一身清靜……」
撫了下被折菊公子高分貝的嗓音震得嗡嗡直響的腦袋,裂雲不禁有些心動,只還是有些遲疑。
「咱們這麼做……會不會不太好啊?」
「這有什麼,」白蘇狂妄一笑,側過腦袋朝不遠處的宮牆邊瞥了一眼,示意裂雲看過去,「你看,他們不都是這麼干的嗎?」
順著她的目光眺目而望,只見得宮牆之下,一隊護衛軍正在整齊劃一地……撕棉花,捏成球,塞進耳朵,繼續巡邏……剎那間,裂雲覺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不,是整個世界都不好了!
使勁地砸了一陣門,卻不見里頭有任何反應,察覺到不對勁,皇甫長安即刻撞門而入,果然……屋子里空無一人,孔雀公主早就已經從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垂眸看著在夜風拂動下搖擺不定的窗扇,皇甫長安眸色深深,心下愈發肯定……貓膩,這個孔雀公主身上,絕對有貓膩!
出門在院子里又繞了一圈,也沒能瞧見孔雀公主的半根頭發,不得已,皇甫長安只能作罷,趁著夜色閃人。
屋檐上,玲瑯公主卻是沒有立刻走人,昏暗的夜幕中,臉上的神色不甚分明……看著皇甫長安悻悻離去的背影,玲瑯公主不由暗暗握緊了拳頭,在心下發四……她一定要把折菊公子那條斷掉的袖子縫回去!一定!
一直等到皇甫長安走遠,孔雀公主才從一個隱蔽的角落里走了出來,抬手撥開繁茂的一叢花枝,提眉看向皇甫長安離開的方向,繼而微勾嘴角,幽詭一笑。
第二天,折菊公子夜闖孔雀公主寢殿並且大吵大鬧砸門挑釁的事兒,到底是紙包不住火,傳到了宮中各方勢力的耳中,但是……幾乎所有人都很默契地無視了這件事,對此緘口不提,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
裂雲思慮再三,還是把昨夜里白蘇同他說得那番話,原原本本稟告給了太子殿下。
南宮重淵一開始尚且不以為然,只一笑而過,並沒有放在心上……然而接連數日,都不見皇甫長安都回宮的打算,反倒是經常收到諸如「今日一早,公子就和璃王一同去琳瑯苑賞荷花去了」、「天還沒亮,公子救和璃王去東華山看日出去了」、「夜半三更,公子才從璃王的寢殿出來,兩人說說笑笑,屬下還從沒見過璃王笑成那個樣子,簡直妖孽……噢不,簡直驚悚……」之類的消息……
如此捱了幾日,南宮重淵終于沉不住氣,立刻命人備了幾箱子的奇珍異寶,派人送去了璃王府。
宮人前一腳剛走,南宮重淵在書房里胡亂翻了幾頁書,還是靜不下心來,腦里一會兒浮現出皇甫長安色迷心竅的模樣,一會兒浮現出璃王勾魂攝魄的邪魅神態……思來想去,南宮重淵到底一甩手,放下了書,起身趕了過去。
「不行,本宮要親自去一趟。」
等他快馬趕至璃王府,送禮的一行人恰恰剛到,只是悉數被擋在了門口,不讓進府,眾宮人正為難著,見到太子殿下親自前來,立刻面色一松,迎上馬頭。
「太子殿下……您能來真是太好了!這璃王簡直可惡,居然……」
擺了擺手,南宮重淵打斷了他的話頭,縱身一躍,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繼而款步上前,走到王府的管家面前,居高臨下地淺淺一笑。
「怎麼……梁管家如此大的架子,莫不是連本宮也要攔著?」
「太子殿下恕罪,小人豈敢攔您的大架?這不是王爺下的命令嘛……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還望太子殿下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見到太子親臨,管家自然不敢怠慢,立刻躬身賠笑,將其迎進府中,「殿下請先喝口茶水潤潤嗓子,小人這就去通報王爺。」
待管家匆匆走離,南宮重淵便攏了攏袖子,吩咐一行宮人︰「把箱子抬進來,全部都打開。」
「是,殿下。」
宮人即刻抬著箱子魚貫而入,在屋內整齊擺放好之後,又逐一將箱子打了開……剎那之間,只見得箱內的珍奇異寶流光溢彩,炫目得幾乎能閃瞎24鈦合金狗眼,把原本有些暗淡的屋子照得明晃晃一片,仿若一個藏寶密室。
不過多時,南宮璃月翩然而至,在抬眸見到屋內巨多的寶物之後……縱是身為土豪中的戰斗機,南宮璃月也忍不住微微吃了一驚。
太子他這是……送聘禮來的?
不過,詫異只在一瞬間,在對上南宮重淵的視線後,南宮璃月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自負狂傲,不等南宮重淵開口,就率先下了逐客令。
「禮物留下,人可以走了。」
倘若換成是別人,敢這麼對太子說話,一邊的隨從恐怕早就一刀砍過去了!但既然對方是璃王……眾人表示各種司空見慣,當下默默地垂下了腦袋,把主戰場留給了那兩位水火不容,一見面就掐得天崩地裂的兩位爺。
只是這一回,南宮重淵卻沒心情跟南宮璃月斗嘴,直接開門見山。
「折菊公子在哪里?讓她出來見本宮。」
南宮璃月扯起嘴角邪魅一笑︰「她不想見你。」
南宮重淵凝眸︰「是她不想見本宮,還是你不想讓她見本宮?」
南宮璃月也不避諱,直言道︰「兩者皆有。」
南宮重淵目光灼灼,一貫溫文爾雅的面容上難得露出幾許霸道。
「如果說,本宮一定要見她呢?」
見南宮重淵這般堅持的,南宮璃月也不攔著,只有恃無恐的揚了揚手,吩咐下人︰「去請折菊公子來大廳一趟,好叫太子殿下死了這條心。」
「是,奴婢這就去!」
話音落下,屋內的兩人便再也沒有開口說話,只目光沉沉地看著對方,空氣中閃爍著各種 里啪啦的電光……眾人見慣了他們唇槍舌戰,如今兩人相處的如此「和諧」,竟是有些不適應,一個個捏緊了袖子埋著腦袋,仿佛頭頂上懸著一把劍,不過多時就緊張出了一身的冷汗。
「靠!這麼多寶貝!不會都是送給窩的吧?!哦呵呵呵……這下窩蒸的要發財了!」
一腳跨進門檻,皇甫長安瞬間就被亮瞎了狗眼,像是掉進了一整座的金礦之中,有種幸福得快要屎掉的趕腳……艾瑪!果然沒抱錯土豪的大腿!太子殿下簡直不能更有錢!
听到她的聲音,南宮重淵不由一喜,立刻笑著迎上前︰「本宮就知道,你不會不來見本宮的……」
「等一下……」皇甫長安抬手擋了一擋,道,「好久沒見到這麼多錢了!我太開心了!你先讓我笑夠了再跟我說話……」
南宮重淵︰「……」
南宮璃月︰「……」
過了一陣,南宮重淵問得小心翼翼︰「已經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了,你笑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