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玨最近有些頭疼,宮中傳出壽康宮有刺客進入之後,他最得力的臂膀好巧不巧地受了傷,這兩件事連在一起讓人不得不生出聯想,看來知柏查蕭家冤案的事情已經快有眉目了,自己一直想助他一臂之力,卻每次都被他拒絕。
這家伙受了傷之後怕牽累自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沈玨有些頭痛,莫非蕭家滿門遇害之事竟與太皇太後有關,他不由沉吟起來。
太皇太後宮中進了刺客之後,大內夜間巡邏的侍衛比原先多了一倍,卻難不倒此時伏在太皇太後屋頂上的蕭朗。
雖然蕭知柏交代他不要輕舉妄動,可是他實在是想依靠自己查出更多的東西,太後宮中居然還有地下水牢,這就十分蹊蹺,雖然明知道宮中加強了戒備,他還是潛了進來,他平日里也找方總管隱約打听過宮中的地形,很快就找到了壽康宮。
也許是之前哥哥從壽康宮殺出時傷了很多宮中高手,壽康宮中守備並沒想象中那麼森嚴,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高手。
估計太皇太後以為那刺客受了重傷,應該不會很快復返,這夜她讓周圍的宮女和太監們退下,只留一個三十多歲依然風韻猶存地婦人站在她身邊,那婦人膚色白皙,雲鬢高聳,似乎是宮中品級不低的女官。
「秋棠,看看周圍可還有人?」太皇太後已經年近六旬,雖然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五十出頭,但終究上了年紀,滿頭華貴的首飾也掩不住她滿臉的老態,此時她正神情謹慎地吩咐那位叫秋棠的女官。
秋棠凝神在宮殿周圍觀察了一圈,蕭朗屏住呼吸,整個人像片樹葉一般貼在屋頂上。
秋棠對太皇太後點點了頭。
太皇太後這才放下心來,不知按了哪里的機括,沉香木大床旁邊居然打開了一扇門,她招呼秋棠在外間看守,自己則進了那暗門。
蕭朗非常想下去一探究竟,但這秋棠雖然不算高手,武功卻也不低,要想立時制住她也不容易。
蕭朗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珠子丟進了屋里,那珠子剛好落在秋棠腳旁,不知道是用什麼制成,冒出一陣紫色煙霧,秋棠還來不及叫喊就暈了過去。
蕭朗有些無奈,他一向不喜這些雞鳴狗盜之事,只是對自己仇人卻也不用太客氣了。
他輕輕將屋頂的瓦拆去幾塊,輕手輕腳地跳到地上,貼近那暗門,悄悄潛了進去。
一會兒就看見前面透著燈光,空氣中充滿一種**的奇怪味道,隱約听見男女不雅的申吟。
蕭朗皺了皺眉,仍是往前走,就看見前方一個華麗的屋子,太皇太後正和一個年輕男子赤身**地抱在一起,表情不堪。
瞧那男子月兌在地上的衣衫,正是太醫院的服飾,蕭朗厭惡地別過頭去。
難怪太皇太後看似與東郭懷無涉,卻原來是審美疲勞,東郭懷成了拉皮條的,常常拉了年輕的太醫來供她婬樂。
之前一直讓人奇怪的是,東郭懷每次都帶年輕的太醫進來,出去時那太醫也跟著,想來這人不知道從哪里習得了一手極精妙的易容術,每次跟他出去的都不是同一個人,面容卻被他易容成來時的那個。
居然把易容術用在這地方,實在是令人惡心。
太皇太後終究年老,很快就疲累地躺在榻上,那年輕太醫殷勤地幫她捏腳。
蕭朗終于看不下去,他轉身正要走,卻听見外間傳來一陣喧嘩,太皇太後和那太醫一時驚起。
這秋棠怎麼如此靠不住,她的聲音與自己十分相像,不管誰來,只說要已經歇下,就算是皇帝來了也敢造次。
怎麼會任人闖了進來,太皇太後急忙讓那太醫躲在床榻之下,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誰知道皇帝今晚得了沈玨密報,說刺客今夜會再次突襲壽康宮,雖然他對這個女乃女乃實在沒什麼感情,但畢竟孝道壓在頭上,他不得不過來看看。
誰知道宮人都說太皇太後已經就寢,他本來想在太皇太後屋外請個安之後就走的,誰知他身邊有個侍衛突然稟報說有迷香的味道。
他這才讓人推門而入,卻見秋棠暈倒在地,太皇太後地床榻旁居然有個暗門。
他忙使人下去看,卻見進去的侍衛很快面紅耳赤地跑了出來,卻都囁喏著不說話。
他怒道︰「都看見了什麼?還不速速稟報!」
「太皇太後與一個年輕男子赤身**躺在床上。」終于有個有些愣頭青的侍衛道。
皇帝臉色一下子極為難堪,他撥開眾人大步進了暗室,卻見太皇太後正那錦被掩住胸前,看見皇帝進來,神色驚惶地指著一旁的年輕男子道︰「皇帝,我被人劫持至此,他和他的同伙想陷害我。」
那年輕男子神情焦急地道︰「陛下,微臣沒有劫持太皇太後啊!我是被東郭懷用藥迷昏之後送到此處供太皇太後婬樂的,我還被人下了藥,陛下可以請太醫驗看。」
皇帝面色一陣青白,自家女乃女乃居然做了如此不知廉恥地事情,他是絕不會相信她所說被人劫持的那一番話的,她如此尊貴的身份,身邊又有高手保護,還交代了人自己要就寢,何況壽康宮中的密室這等隱秘之事只怕最清楚的人就是她了,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把她劫持到她宮中的密室。
這骯髒地宮殿中究竟還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東西,他喝令道︰「將這敢于擅闖壽康宮的刺客堵上嘴拿下!」
「給朕搜宮,看看可還有隱藏起來的刺客。」
方才蕭朗朝太皇太後和那太醫身上射出兩枚以千年寒冰做的梅花針,又強忍住心中的惡心,將二人布置成方才相擁的模樣,這才閃身離開。
他身法極快,在皇帝進來之前他把那份血書放在了暗室的一處暗格中,想必此時皇帝發現這份東西會更覺得真實,雖然大哥交代過他會通知他什麼時候拿出這東西來。
蕭朗覺得此時正是最合適的時候,利用皇帝對太皇太後的厭惡,加上發現這份血書,一定不會輕饒這個老妖婆。
他掏出蕭知柏給他的易容丸吞下去,把之前準備好的太監服飾穿好,不動聲色地站在太監隊伍的最末。
通過與方總管交往,他模清了皇帝身邊人的情況,早就想好好幾種逃生的策略,其中一種就是趁亂冒充這個不起眼性格又有些孤僻地小太監混在人群中溜走。
皇帝果然很快就發現了那封血書,面色黑得簡直如同鍋底一般,原來這妖婦根本不是自己的親祖母,她不過是祖母身邊的貼身侍女,懂得易容之術,居然將祖母鎖在水牢中,自己李代桃僵地假扮祖母那麼多年,更與東郭懷早有勾連,被蕭仁禹發現,居然想了毒計謀害了蕭家滿門。
他雙拳緊緊捏住那血書,嘶聲道︰「再搜,哪怕把這宮殿翻過來也要找到人。」
眾侍衛見皇帝大發雷霆,雖然不知道要找到誰,還是戰戰兢兢地四處翻找。
「把那妖婦給我綁上殿來!」皇帝一揮手。
方總管立馬會意,使人將衣衫凌亂的假太皇太後五花大綁扛上殿來。
「皇帝,我是你親祖母,你竟然敢?」太皇太後虛張聲勢道。
「親祖母,你這婬婦也配?快說出我祖母在何處,不然我一定將你千刀萬剮。」皇帝看著這老女人簡直目眥欲裂,皇家的臉面都被這個該死的宮女丟光了,虧自己還畢恭畢敬地叫了她十多年祖母。
那假太皇太後發現事情敗露,咬破牙中藏著的毒藥吞了下去,等眾人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口角流黑血道︰「你以為我還會留著那賤人麼?她不過出身比我最貴些,憑什麼……」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倒了下去。
「你們這些廢物!」皇帝眼見假太皇太後居然就這樣死了,真正的太皇太後卻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就見宮外一個小宮女扶著一個身形瘦削,看起來十分蒼老的婦人走了進來。
那婦人看起來十分虛弱,看起來像是七八十的模樣,只是皇帝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那人就是自己的祖母,那人的面相正是此時躺倒在地的假太皇太後的十分相像,只是更加蒼老虛弱,饒是如此卻自有一番華貴的氣質。
皇帝跪倒在地,泣不成聲道︰「孫兒不孝,讓祖母受苦了。」
那老婦人淚眼婆娑地模著皇帝地頭道︰「你是小五吧?我還從來沒見過孫子輩,就被那賤人關在了水牢中,要不是想著再見兒孫一面,我已經早就支持不住了。」
「此次月兌困,多虧了蕭家那個小子將我從水牢中救出來,否則現在我早已被那賤人滅了口,你父皇去得那麼早也是那老妖婆怕他懷疑她的身份,唆使煉丹術士在丹藥中下毒,才那麼早去了。」
皇帝雖然對自家那個沉迷煉丹又有些昏聵地父皇沒什麼好感,但畢竟是親父子,自己的皇位也是那人傳下的,听說了父皇之死居然與這死了的老妖婆也有關系,不由暗恨方才沒有攔住她自殺。
真是便宜了這老妖婆,于是老妖婆的奸夫東郭懷就成了皇帝發泄的出口。
想想也真是夠憋屈的,堂堂皇家居然出了這等事,冒牌女乃女乃囚禁正牌太後,又害死了皇帝,真是丟盡了天家體面。